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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的時候，李四又告訴汪克凡一個重要的情報，滿清正在從關外抽調人馬，主要是三順王一順公的漢軍旗部隊，有再次大舉南下的意圖。（三順王一順公，指的是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智順王尚可喜、以及續順公沈志祥。）

……

分期付款？

「這件事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權千戶，我的打算其實很簡單……」

「權千戶，你是忠臣，難道我就是奸臣么？」汪克凡的語氣變得非常嚴肅：「大明已是一盤散沙，我若興兵作亂，高興的只有韃子，汪克凡絕不會作此親者痛仇者快的行徑！」

官商，是專門做官府生意的商家，有朝廷做後台支持，和普通的商賈完全不同，不但財雄勢大，而且政治地位也很高，甚至可以影響朝政。

珍珠不是鹽巴，不是糧食，屬於可有可無的奢侈品，在戰亂時期市場有限，哪怕掌握了全部利潤，一年也未必能賺一萬兩銀子，想要賺回這十萬兩銀子，也許要十幾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

十萬兩銀子，太多了！

「那，你究竟要對誰用兵？」權習非常清楚，這十萬兩銀子肯定是用作軍餉，用作打仗，難道說他要獨自北ｈｔtps://m•h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伐？

汪克凡壓低聲音，向著權習耳語一番，漸漸的，權習的臉色變了，有些猶豫遲疑，有些不敢相信，但已經沒有了敵意。

為了攻打四川張獻忠，佔用了滿清大部分的後勤力量，多爾袞真正下達南征湖廣的命令，還要再等幾個月，而且在古代的交通條件下，炮兵部隊動員起來非常麻煩，三王一公從關外慢慢集中人馬，然後慢慢走到湖廣，又用了幾個月的時間……

「怎麼，不信么？」汪克凡笑道：「呵呵，韃子養得起晉商徽商，難道我大明就養不起一個李四么？！」

「肯定是真的，咱們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方子，包教包會……嗯，嗯。」汪克凡咳嗽兩聲，把「包分配」三個字咽了回去。

他們走了以後，權習匆匆找到了汪克凡。

汪克凡提出相應條件，剩下的六萬兩尾款不限於銀子，而是折算成一定的軍需物資，在規定的時間內送到指定的地點，路上的所有損耗都由李四篆姬一方承擔……簡單一句話，他帶著恭義營在外面打仗，李四要負責提供糧餉。

汪克凡加重語氣說道：「若此事不成，www.hetubook.com.com本將兵敗身死，你們兄妹靠著珍珠生意也能世代富貴，我若是成就大事，最少可延大明百年國運，保你們做成大明第一官商！」

「糧食也能運的，就是怕過了長江有麻煩……」篆姬接過了話頭，她和李四是大鹽梟，在長江以南能量很大，清軍那邊卻有些力不從心。

「奸佞說不上，只是權欲太重罷了，遍數朝廷大員，何騰蛟何軍門就算棟樑之輩了。」汪克凡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股辛酸的反諷意味，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最多兩個月後此事必見分曉，本將口中絕無虛言，請權千戶拭目以待。」

「篆姬姑娘不必試探了，這屬於軍事機密，暫時無可奉告。」汪克凡微微一笑：「總之一句話，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口氣好大！

「不，權千戶這裏，我還另有重託。」汪克凡說道：「我率部出征，湖廣這邊還有些家當，希望權千戶幫我照看一下，少則數月，多則半年，期間不要被人抄了後路，都算計去了……」

史書中記載得很明白，孔有德等三王一公南征的目標，就是湖廣！

「若真是如此，權習願追和_圖_書隨汪將軍，略盡綿薄之力！」

篆姬和李四對視一眼，都有些不信，卻又有些心動。

「汪將軍，糧食可不好運啊！」李四一副為難的樣子。

但是這點蚌生珠之法，又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汪克凡點點頭，饒有興味地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滿清和晉商早有勾結，入關之後一直大力扶植晉商，所以才有紅頂商人二百多年的輝煌，晉商的勢力遍及全國，直到民國時期才逐漸走向沒落。

「這個……」李四一時啞口無言。

李四很糾結。

「汪將軍恕罪，容我和家兄商量一下。」篆姬突然發話了，終於露出了強勢的一面。

「汪將軍，這點蚌生珠之法只要是真的，我們兄妹就要了！」篆姬直接上場談判，李四退居二線，成了她的副手。

汪克凡點了點頭，沒問題！

「是妾身無禮，還請汪將軍恕罪！」篆姬臉上一紅，起身福了一福，剛才她確實有試探的意思，不料剛剛露了個話頭，就被汪克凡看破了心思。

協議達成，篆姬和李四告辭離去，安排各種相關事宜，十萬兩銀子的大生意，中間還有技術轉讓的環節，操作起來非常麻煩，不是一天兩天能搞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徽商則是滿清控製鹽業專賣的工具，因為杜絕了中間環節的嚴重貪污，清朝的官鹽價格大幅下降，但徽商本身還是賺得盆滿缽滿，身價幾十萬兩的大鹽商比比皆是……

汪晟等人都要隨軍出征，只有讓權習代為照看，此人一諾千金，可以信賴。

「篆姬姑娘放心，本將在籌劃一件大事，但無論成敗，對你們都有利無弊。」

李四和篆姬退到一旁，低聲商量了一會，然後再次回來入座。

「呵呵，李四兄行走大江南北，動輒就是幾萬兩的大買賣，這十萬兩銀子真的很多麼？」

和滿清騎兵不同，他們的部隊裝備了大量火器，各種口徑的大炮不計其數，最擅長攻堅戰，正是恭義營堅城硬寨的剋星，如果正面相抗，恭義營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

汪克凡點頭稱謝，心中倍感壓力。

「怎麼，私鹽就好運了？」汪克凡冷冷說道：「也行啊，十萬兩銀子拿來，非常簡單的。」

不過，好在還有時間準備。

「這種國家大事我不懂，若汪將軍所言非虛，何騰蛟豈不是個奸佞之臣！」

「好吧，既然雲台信得過我，我也絕不會辜負雲台。」權習又拿出了追緝黃澍的勁頭。

十萬兩和_圖_書銀子，汪克凡要這麼大一筆錢，到底想幹什麼？

「可以，第一筆銀子最少要四萬兩，剩下的每個月一萬兩，半年內付清。」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既然是揭付，就得加點利息，這樣吧，每個月……」

汪克凡的行為太可疑了，分明是想擺脫何騰蛟的控制，他如果敢造反作亂的話，權習寧可拼卻性命不要，也要除去他。

不過對生意人來說，穩賺不賠的買賣是最難得的，相比之下，十幾年的成本回收時間也算不了什麼，李四的私鹽生意不斷萎縮，這珍珠生意卻是一條非常保險的後路。

他帶著恭義營出征，後方卻還有些瓶瓶罐罐，城陵磯水師帶不走，恭義營修械所帶不走，審案局一攤子也帶不走，甚至崇陽、通城的商戶百姓也需要安排。

「汪將軍誠信君子，我們兄妹都是知道的。」篆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但這十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我們一時拿不出來，能否請汪將軍放寬期約，逐筆揭付？」

「雲台，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他頓了一下，咬咬牙說道：「若是你有不臣之心，我現在就血濺五步，取了你的性命！」

試著和對方討價還價，卻被汪克凡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