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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文官都無話可說。

但是隆武只用了一句話，就把他們堵了回去——烏合之眾，利在速戰！

擺在明軍面前的第一道關卡，是章江西岸的南康縣。

除此之外，水師方面也沒有準備好。

廣西方面對贛州戰役最不熱心，翟式耜用各種理由推脫延誤，才會造成廣西的部隊遲遲不到，到底哪一天能趕到南雄，甚至最後會不會趕到南雄，都是一個未知數。

對於隆武帝親征，並沒有太多的人提出反對意見。

但這還不夠，出奇制勝什麼的太虛，到底要怎麼出奇制勝，怎麼攻打敵人的要害，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但是隆武帝的態度非常堅決，沒有對他們多做解釋，直接下令出征。

但在具體的戰術安排上，明軍內部發生了嚴重的分歧，最後還是靠隆武帝的權威才實現了統一指揮。

孤軍深入是很危險的，搞不好的話，明軍就會陷入清軍的包圍圈，整個被包了餃子，連隆武帝本人都跑不了。

勝則滿盤皆活，敗則大勢已去。

文官們不再亂提意見了，武將們卻仍然心有疑慮。

隆武帝在汪克凡的陪同下，親自查看南康縣的城防，隨即下達命令，繞過南康縣城，直接攻打清軍的水師營寨。

所以明軍要集中所有的力量，從清軍的包圍圈裡殺開一條血路，鑽進去打，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清軍的哽嗓咽喉。

「哦，微臣不敢，但置南康不顧，的確不合兵法常理……」梁志和-圖-書仁是武將性格，心裏有話藏不住，打仗不是鬧著玩的，看到問題就必須提出來，哪怕對方是皇帝。

「朕也知道這裏面的風險，但不得不如此。」隆武帝對梁志仁諄諄教導：「我軍以弱對強，只能出奇制勝，集中全力攻敵之要害，才是唯一的勝機。」

現在跟在隆武帝身邊的，基本上都是比較忠誠的臣子，沒有那種專門和皇帝唱對台戲的邀名之徒，凡是有資格提意見的都明白，朝廷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隆武帝必須打贏這一仗，必須親自打贏這一仗。

金聲桓長槍圍困贛州，在贛州周圍修築了大量的營寨據點，工事堅固，防禦縱深很長，如果按部就班地展開陣地戰，會被清軍的優勢兵力拖住，打成一場對明軍不利的消耗戰。

水師順流直下，步兵沿著章江兩岸前進，行軍一百多里之後，進入了清軍的控制範圍。

隆武帝一本正經地解釋著，語氣壓不住有些興奮，梁志仁等將領則目瞪口呆，不明白堂堂大明皇帝為什麼對宰牛這麼在行，為什麼又對跳蚤這麼熟悉。

凡是打仗，都要講究一個兵力的有效發揮，互相配合，什麼鉗形攻勢，分路合擊，齊頭並進，四面包圍，聲東擊西……隆武帝給出的這個計劃，完全就像一個外行在指揮，一鎚子買賣，成不成就是他了。

這四萬明軍都是拼湊而成，素質良莠不齊，如果在南雄停的時間太長，糧餉、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紀、士氣……都會出問題，互相之間也會鬧矛盾，到最後不用和清軍交手，自己就先跨了。

何吾騶和呂大器留在南雄組織後勤，傅冠和郭維經跟隨隆武帝出征，向北行軍五十里進入江西境內，從章江上游的南安府出發，明軍水陸並進，正式發起贛州戰役。

三軍將士熱血沸騰，士氣大振。

這是生死攸關的一仗，關係到大明還能不能撐下去，這四萬明軍是隆武帝最後的本錢，關係到他還能不能坐穩皇帝寶座，這也是恭義營第一次和清軍展開正面會戰，關係到汪克凡的通盤計劃能不能貫徹實施。

隆武帝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在誓師出兵的時候，當著數萬將士親口立下誓言，以天子之尊與贛州共存亡，絕不會再後退逃回廣東！

這個計劃有點太簡單了吧？！

隆武帝到達南雄后的第四天，就誓師出兵，帶領大軍向贛州進發，這遭到了所有文官的一致反對，傅冠、郭維經、呂大器和何吾騶都激烈表示，決不能這樣倉促發起贛州戰役。

南康縣城卡在明軍的後路上，把這麼一大坨清軍扔在這裏不管，隨時都是個危險，如果明軍打了敗仗，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水師方面的問題，少了大型戰船，一樣能打仗。

總而言之，隆武帝是在弄險，根本沒有考慮退路。

水師的大型戰船沒有運到，但明軍徵集了三十幾艘大型的運輸和*圖*書船，挑選了最大最堅固的一艘艨艟巨艦供隆武帝乘坐。

凡是當兵賣命的，都考慮過自己會不會被殺死，對死亡的恐懼每個人都無法避免，但普通的士兵都是最卑微的，當皇帝表示要和大家一起死戰，所有人都願意拚命了。

和文官不一樣，武將們比較習慣服從命令，雖然滿心不解，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出兵了。

百舟競發，投鞭斷流，四萬明軍水陸並進，向贛州進兵！

在蠻牛面前，人是弱小的，要想把牛殺死，就要一刀刺中它的要害。

「願聞陛下高見！」梁志仁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在心裏也暗暗點了點頭，隆武帝這幾句話說得有些道理。

「是！」梁志仁不敢多說什麼，心裏卻在暗暗嘀咕——這是要玩命啊！

明軍的水師是剛剛招撫的潮州海盜，他們的中小型船隻都運到了前線，隨時可以通過支流進入贛江，但還有幾十艘大型戰船無法進入贛江流域，正在通過陸路辛苦轉運，最少要等半個月才能趕到……

廣西的援兵還在半路上，給何騰蛟施加壓力，可以從湖廣再調一些部隊，唐王從福州逃出來的時候，也帶了一些人馬，而廣東方面多少還有些潛力，到處湊一湊的話，應該還能湊出來兩三萬人。

隆武帝接著教誨大家——打仗的事情不能一廂情願，要根據戰場實際情況出發，以弱對強的時候要敢於放手一搏……

打掉南康縣的水師，清軍就沒有能力攔截明軍的https://m.hetubook.com.com運輸船，明軍可以通過章江進行後勤運輸，但是，章江縣城還在清軍的控制下，明軍的運輸船就無法使用這附近的碼頭渡口，運輸能力會大受影響。

能打敗清軍嗎？大家心裏還是沒底，但死就死吧，和皇帝一起死，值了！

明軍只有四萬人，加上贛州城裡萬元吉的部隊，也不過區區五萬來人，以少打多，以弱擊強，明顯沒有勝算，不如在南雄繼續等待援兵，再調集更多的部隊。

牛刀子戰術，是解放軍的寶貴軍事財富，是許世友一生最輝煌的戰績，非常適合贛州戰役的情況。

況且再搞來兩三萬雜牌部隊，效果也好不到哪去，一加一，有時候是小於二的。

「陛下，南康縣不打了么？」廣東將領梁志仁很不理解，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其他的幾名將領。

在南雄停的時間越長，給清軍的反應時間就越長，等明軍這邊調來幾萬人馬，清軍那邊也會再調來幾萬人馬，最後的結果反而更加不利……

「朕的老家有句俗話，宰牛要宰喉嚨，我這套戰法，就叫牛刀子戰術，要知道，五個指頭按跳蚤，一個也按不住的……」

「南康縣不好打，跳過去，把他的水師打掉就行了……」隆武帝的回答非常乾脆。

「梁將軍，你是不是有些擔心呀？」隆武帝突然發問。

南康縣是清軍控制區最南端的要塞，為了防止廣東明軍北上救援贛州，金聲桓早就在這裏布有重兵，雖然只是一座小小的縣城，裏面卻ｗ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有六千多人的守軍，章江岸邊還有一座水師營寨。

當然，不打南康縣城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經過清軍的反覆修築，這座縣城的城防非常堅固，裏面又有好幾千清軍把守，三五天之內很難破城，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太多，後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這還是次要的。

沒有準備好，怎麼能打仗？

這條帥舟雖然很帥，但到底不是真正的戰船，水師的主力部隊是中小型的戰船，包括八十條廣東快蟹，八十條長舟，還有二百多條舢板，幾十條竹筏。

湖廣、廣東和唐王的援兵，都是遠水不解近渴。

恭義營離開江西之後，金聲桓又加強了對贛州的攻勢，包圍贛州的兵力有六萬多人，這些清軍原來都是大順軍和左良玉的精銳，整體素質比明軍明顯高出一截，而南昌府、吉安府、袁州府一帶還有兩萬多清軍，隨時可以支援贛州前線。

分路合擊，鉗形攻勢，都不適合明軍的現狀，力分則弱，明軍本來就是弱勢一方，再分成幾路發起進攻，就成了劉伯承所說的五個指頭按跳蚤，一個也按不住。

船頭上插著黃色的龍旗，還臨時安裝了兩門火炮，隆武帝既然是御駕親征，這艘船就成了明軍的帥舟。

這麼直接打進去，開始的時候因為兵力集中，肯定勢如破竹，但清軍也可以輕易判斷明軍的動向，以主力部隊來迎擊，到最後完全就是拼實力，明軍肯定不是對手。

按照隆武帝給出的作戰計劃，明軍將沿著章江一路推進，直抵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