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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突然冒起一股股煙霧，雙方的火炮開始對射。

「他們在幹什麼，是怯戰了嗎？」隆武帝一臉莫名其妙。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些搶佔下游？」隆武帝不理解。

（跳幫是為了搶對方的船，水戰中如果發展到跳幫階段，說明敵船已經被控制住了，基本上失去了機動能力和戰鬥力，所以在兩支艦隊對戰的時候，很少有放棄自己的船隻跳幫的，也就用不上刀槍。）

但施琅不這麼想。

贛州戰役失敗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萬元吉指揮失當。

蒼山船和海滄船都裝有弗朗機火炮，但船體過高，移動緩慢，和轉向靈活的快蟹長舟比起來，就像一隻只笨拙的鴨子。

更重要的是，順風順水向前猛衝，會造成整個艦隊的隊形單薄，不利於戰船之間互相掩護，船上的大炮也發揮不出威力，稍有閃失，就會陷入敵人艦隊的重圍，一旦打了敗仗，連跑都跑不了。

明軍處於順風順水的狀態，可以藉助水勢和風勢，似乎才是有利的一方。

萬元吉第二個錯誤，就是把明軍的援兵分散部署，沒有集中兵力使用，給了清軍各個擊破的機會，清軍先打敗了廣東兵童以振，又打敗了雲南兵趙印選，這個時候又傳來隆武帝被殺的消息，其他的明軍就一鬨而散，全都跑光了，贛州很快失守。

「殺！殺呀！」

汪克凡不以為忤……他實在不懂古代的水戰，施琅只要能打勝仗，再牛氣也沒關係。

「不像。要是怯戰的話，早就該跑了……施琅，這是怎麼回事？」

他耐心等待南風，引誘清軍艦隊氣勢洶洶地出動，就是為了這個機會，既然和-圖-書清軍已經進了圈套，就別想跑了！

為了支援贛州戰役，江西的清軍水師大部分都調到了贛南地區，主要分成四支水師。

近了，越來越近了！

「陛下放心，章江水淺江窄，這大船繞不開的。」施琅卻信心十足。

和明軍水師比起來，清軍水師的船隻種類要複雜得多，大大小小七八種，有些比明軍的舢板還小，有些屬於中型船隻，和明軍的長舟快蟹類似，但最顯眼的卻是三艘大型戰船，其中有一艘五百料的樓船，和兩艘大型的福船。

明軍的帥舟上，隆武帝、汪克凡和施琅輪流傳遞著一架單筒望遠鏡，觀察著清軍水師的動靜。

清軍水師明顯沒見過快蟹和長舟，對明軍水師的機動能力估計不足，被明軍搶到了下游，立刻處在了被動的位置，連忙變向調整隊形，想要拉開和明軍艦隊的距離。

江西大部分都屬於長江流域，贛江等河流通過鄱陽湖與長江相連，形成一個完整的水網系統，水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偏將剛說到一半，施琅插話道：「陛下放心，微臣是有意如此，要誘使韃子水師出戰，我軍水師船快，足可搶佔下游。」

船頭的龍旗猛地向外一展，突然轉了南風。

汪克凡也不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清軍水師表現得很鎮定，沒有任何慌亂的跡象。那些攻進水寨的浙江兵離他們近在咫尺，清軍水師卻始終置之不理，說明他們有更重要的目標，不願和明軍步兵糾纏。

萬元吉第一個錯誤，就是死等廣東海盜羅明受，想利用他的大型戰船確保勝利，沒有及時與清軍決戰。

「在變！ｈttps://m.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

「回汪將軍的話，順風順水是水戰的大忌，逆風逆水是最有利的……」

「撲啦啦啦！」

「如果是順水逆風呢？」隆武帝在一旁發問。

快蟹和長舟上面也有刀槍武器，但很少用到，主要攻擊手段就是船上的火炮。

逆風逆水，戰船前進的雖然慢一些，但是容易轉向，容易控制移動的節奏，整個艦隊的隊形可以根據需要隨時調整，船上的大炮也能充分發揮威力，如果打了敗仗，掉頭就跑，順風順水容易撤退。

眾人抬頭看去，明軍的水師果然行動迅速，揚帆盪槳，順著章江東岸一路向下，轉眼就衝出去好幾里，已經到了清軍水師的下游側方。

樓船和福船剛才拖在後面，被明軍水師突然迂迴包抄，反而孤零零地突出在前，失去了其他小船的保護，巨大的船體成了最好的靶子，被明軍的四磅炮和六磅炮接連命中，實心的炮彈帶著巨大的動能，在木質的船體上炸起一片片碎屑。

「施將軍，這一仗能打贏么？」隆武帝有些擔心。

汪克凡舉起望遠鏡看去，明軍的步兵做好了各種準備，馬上就要對水寨發起進攻，清軍的水師仍然呆在水寨附近，大小船隻都沒有移動。

「告訴羅明受，先打韃子的大船！」

看到他正在忙於指揮，汪克凡沒有打攪，叫過一名水師的偏將，向他詢問其中的道理。

贛州戰役失敗的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隆武帝在汀州掛了。

江面上立刻響起了一片號角聲，清軍水師開始移動，朝著明軍水師的方向緩緩逼了過來。

岸上的江西兵突然爆發出一陣喊殺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吶喊著沖向水寨，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從水寨大門一路衝到章江岸邊，都沒有碰到一名清軍。

「風向在變么？」

說起水戰，肯定要問施琅這個內行。

汪克凡和隆武帝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理解——清軍水師在北，明軍水師在南，章江從南向北流，清軍處於逆風逆水的狀態，這種情況對他們有利么？

清軍的其他船隻拚命沖了上來，想要保護三艘大船，小型的網梭船、鷹船和蒼山船，中型的海滄船，用火銃和火炮向明軍的船隻射擊，但和裝備弗朗機火炮的快蟹長舟比起來，它們的火力要弱得多。

快蟹開炮了，巨大的後座力把船體向後猛地一推，富有經驗的舵手順勢轉向，立刻避開了敵船火炮的角度，船尾的火炮趁機開火，炮彈擊中了清軍的福船。

順風順水，戰船前進固然疾馳如飛，但是有進無退，路線單一，戰船的行駛軌跡很容易判斷，敵人可以調整戰船的角度和方向，預先搶佔有利的戰鬥位置，兩支水師還沒交手就輸了一半。

和彙集了多條支流，寬闊的贛江比起來，章江的水量偏小，大型戰船要時刻小心礁石和淺灘，行動受到了很多限制，就算這些清軍水師熟悉這裏的水文條件，比明軍的快蟹長舟還是笨拙得多。

在這個時候，就看出了逆流而上的好處，清軍的船隻移動過快，火炮需要來回的轉向，射擊頻率明顯低於明軍，明軍的快蟹和長舟移動靈活，事先搶佔有利角度，無論射速還是命中率，都明顯高於清軍。

清軍已經放棄了水寨，所有水師官兵全部上船，準和*圖*書備與明軍進行水上決戰，他們就停在水寨附近，眼看著明軍衝進了水寨，卻一槍不放，一炮不開，就像事不關己一樣。

一艘長舟，十六個人划槳，四個人搖櫓，一個人舵手，一個人撐篙，船頭船尾各安一門佛郎機火炮，配備四名炮手。

當清軍水師開始移動之後，他就立刻下達了好幾道命令，指揮明軍的艦隊向下游搶行，隆武帝的帥舟也跟著一起行動。

「他們在等風向，風向再偏些，就要衝過來了！」施琅轉臉看了看船頭上的龍旗，龍旗隨風飄揚，可以清晰地看到江面上正刮著偏西風。

由於沒有太多的運輸任務，這支水師大部分都是戰船，在四支清軍水師里，章江水師的總噸位不是最大的，戰鬥力卻一點都不差。

這三艘大型的戰船好像巨無霸一樣，被二三百艘其他的戰船簇擁在中間，看上去就威風凜凜。明軍的大型戰船沒有運到，似乎一群士兵少了元帥和將軍。

「嗵！嗵！嗵！」

福船中彈！

施琅怎會讓他們如願！

進入了火炮的射程！

「順水逆風也不錯，比順風逆水強一些，但順風順水肯定不行……」那偏將接著解釋。

廣東的快蟹和長舟，都是海盜最喜愛的船隻，內陸從來沒有，這兩種船行動迅速，變向靈活，火力強勁，是水戰中的利器！

網梭船和鷹船都只有火銃，每艘船上面不超過十個人，屬於超小型船隻，還沒有進入火銃的射程，就往往被明軍的火炮擊中，船毀人亡。

樓船中彈！

開炮！

……

當羅明受的大型戰船千辛萬苦運到章江，金聲桓的主力部隊已經部署完畢，就等著明軍的援兵往石頭上碰，羅明受的https://m.hetubook.com.com海盜部隊又被清軍夜襲，八十多艘大型戰船被全部燒光，失去水師之後，明軍已經無法取勝，萬元吉追悔莫及。

第一支水師在贛州城下，協助步兵攻城，第二支水師在贛州以北，保護從南昌到贛州前線的補給線，第三支水師在贛州東南一帶的水網地區，第四支就是南康縣的這支水師，以防明軍從廣東派來援兵。

「嗚！嗚！」

「有道理。」汪克凡點了點頭，只是一個小小的風向，就有這麼多的講究，真是隔行如隔山，但是這樣子的話，明軍水師豈不是危險了？

施琅大喊著，傳令兵連連揮舞令旗，明軍水師都是海盜出身，本來就有用來通信的旗語，在施琅的指揮下，海盜首領羅明受把艦隊分成三股，向著清軍的三條大船一窩蜂地沖了過去。

汪克凡明白了，這個年代的船隻動力都來自於風帆和船槳，風向是水戰中極為關鍵的因素，沒有合適的風向，明清兩軍的水師都不願輕舉妄動，都在等待合適的機會。

一艘快蟹，二十八個人划槳，八個人搖櫓，一個船長，一個舵手，一個人撐篙，船頭船尾各安一門佛郎機火炮，配備六名炮手。

施琅眼睛里放著光，一會看看清軍的艦隊，一會看看帥舟上的龍旗，表情專註而緊張，對汪克凡的回答非常簡短。

「這個，末將就不知道了……」

「嗵！」

參加贛州戰役的明軍，基本上都是忠於隆武帝的部隊，隆武帝突然死了，這支部隊就變成了一盤散沙，士氣降到了冰點。

PS：贛州戰役是南明政權的生死之戰，這場戰役前後持續了半年左右，由於對手只是金聲桓的偽軍，南明有過取勝的機會，可惜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