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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明

作者:半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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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天之驕子,唯我縱橫 第二四零章 狡辯

第六卷 天之驕子,唯我縱橫

第二四零章 狡辯

何吾騶啞口無言。
「沒想到啊沒想到,天子竟然如此信任父親,這是託孤啊!」堵世明是堵胤錫的長子,得知朱琳源的身份后非常興奮,甚至還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周國棟果然毫不鬆口,一上來就否定了「使節團」的合法性,除了周王、唐王之外,對其他的文武大臣一點面子也不給:「國家大事,就壞在你們這些人手裡!我家汪軍門當初在桂林打下的大好局面,短短兩年搞成這個局面,朝廷諸公尸位素餐,各懷鬼胎,西軍叛亂后束手無策,以至柳州、桂林接連失守,丟掉了整個貴州,大半個廣西,你等竟然還有臉苟活世間,為什麼不立刻自盡,以謝天下!」
遠遠看去,譚嘯和周國棟兩人兩騎,正孤零零地站在十字路口等著。
「就在那裡嗎?」王夫之猶自不敢確信,以為自己理解錯了:「怎麼能在大街上商談國事?」
剛才明明商量好的,和譚嘯周國棟見面后,首先就要扯著談判方式不放,如果對方一定要在大街上談判,「使節團」這邊的底線就是搬幾條桌椅板凳來,大家坐下來好好講道理,反正隆武帝只想拖時間,這種細枝末節上可以慢慢扯皮,但是朱聿鐭一張口就漏了底。
譚嘯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陛下,乃大明天子,乃有道明君,我大明自開國以來,都以南北兩京為根本,如今南京光復,兆萬百姓翹首以hetubook•com•com待天子還駕南京,重整山河,光復中原,將韃子逐出關外,陛下這個時候不去南京,卻要去廣州,究竟是何道理?」
譚嘯義正辭嚴地說道:「錯!我們是來護駕的。」
……
太子朱琳源只有四歲,滿是稚氣的小臉上表情很嚴肅,走路的步子也盡量邁得穩穩噹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突然離開父母,他明顯有些害怕,眼睛里水汪汪的閃亮亮,嘴角卻一直綳得緊緊的,強忍著不肯哭出來。(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中,朱琳源出生於隆武二年六月,同年八月和隆武帝一起在汀州遇難,剛剛滿月就去世了。)
何吾騶輕咳一聲,淡淡說道:「陛下已下明旨,不日移駕廣州,兩位將軍大概是搞錯了。」
「還敢狡辯!你們偷襲郭維經的大營,使得三萬王師全軍覆沒,又攔截聖駕,堵住了去往廣東的道路,這是劫駕,不是護駕!」
這傢伙是個二皮臉啊,不好對付!周王和何吾騶人老成精,閱人無數,深知這回遇到了勁敵,這場談判恐怕比想象中更為困難,兩人鄭重地對視一眼,都沒有急於說話。
「秋濤先生,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譚嘯滿懷蕭瑟的嘆口氣,恨恨說道:「這是因為朝廷里有奸臣,企圖劫持聖駕前往廣東,我們星夜趕來護駕,仰仗天子神威才能擊敗叛軍,這就準備恭送聖上前往南京,我們兩個忠臣明明是護駕和圖書,朝中的奸臣才是劫駕,才是禍亂朝綱的奸賊!」
「大街上最好,透氣,敞亮,誰也別想暗中使壞!」周國棟黑著一張臉:「你又不能做主,還在這裏磨蹭什麼?快點回去報信吧,記住,你們只有一刻鐘時間,過時不候啊!」
但是這個理由沒法拿到桌面上,作為以大明正統自居的隆武帝,按照道統法理,南京光復后,本來就應該還駕南京,主持大局,而不是跑到廣州搞割據,譚嘯和周國棟抓住這點不放,就顯得理直氣壯。
王夫之非常確信,自己絕不是膽怯害怕,只是不願節外生枝,破壞談判,就讓他們兩個儘管囂張去吧,等到隆武帝重振朝綱,早晚有他們悔之莫及的一天。
「使節團」的其他人卻極為憤怒,因為周王年邁,何吾騶有腿疾,兩人都騎不得馬,所以其他人也沒有騎馬,大多數都是步行,此刻一個個仰著脖子,面對居高臨下的譚嘯和周國棟,氣勢上就先矮了半截,還怎麼談判?
如果是別家的孩子,堵胤錫肯定會把他抱在懷裡,像個慈祥的老爺爺一樣好好哄一哄,但是朱琳源是未來的皇帝,現在的東宮太子,堵胤錫身為臣子不宜太過褻近,只能默默看著年幼的朱琳源獨自承受這一切。
「見過各位了。」譚嘯大大咧咧的抱了抱拳,笑道:「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下馬行禮,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們兄弟還趕著去見駕,回頭再登門拜訪諸位。」和圖書
「談還是要談的,咱們就這麼過去見駕,不合朝廷禮儀。」譚嘯隨手一指,對前來送信的王夫之說道:「時間嘛,定在一刻鐘以後,地點嘛,就在前面兩百步之外。」
王夫之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不論遇到何種羞辱,也要忍辱負重,想方設法讓譚嘯和周國棟坐到談判桌前,如果他們兩個不肯和朝廷談判,就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君臣大義和大局為重的理由說服他們,如果他們兩個惱羞成怒,就要不卑不亢,榮辱不驚,讓天下人看看我王船山的風骨,哪怕對方以死懼之,也要含笑面對屠刀,決不能露出半點懼色,淪為士林笑柄……
陳子壯大喝一聲,怒斥道:「你們身為外鎮武將,公然率軍攻入道州,是要舉兵造反么?梁國公汪克凡,他可知道此事?」
周王、唐王和何吾騶等人在前,一眾勛貴大臣跟在後面,「使節團」的陣容超過五十人,再加上特意調來的五百名御林軍,三百名武藝高強、忠誠可靠的死士,近千人浩浩蕩蕩護衛著使節團,跟著王夫之來到談判地點。
「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商談國事?兩位王爺,你們靠邊站,我說的是他們這幫傢伙。」
「大胆狂徒,竟敢顛倒黑白!」
出乎意料的是,譚嘯和周國棟很好說話,直接答應談判,一點沒有為難他,但是這種談判方式,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啊!譚嘯和周國棟說話行事之間和-圖-書,把他這個在士林中享有鼎鼎大名的王船山視若無物,偏偏他還不好發作,也不敢發作。
「飯桶王爺!」蒙正發在心裏做出評價。
這兩個傢伙,真是難搞啊!
「朝廷諸公要和咱們談談?扯淡,誰有工夫理他們!」周國棟抖了抖何吾騶寫來的親筆信,對譚嘯笑著說道:「咱們當初在全州的時候,朝廷諸公一個個鼻孔朝天,找上門去都不肯正眼看咱們一眼,現在把他們打服了,就變得通情達理,想跟咱們坐下好好談談了。」
「兩位將軍,咱們在這裏商議國事,不成體統啊。」唐王朱聿鐭不善言辭,此刻卻只能趕鴨子上架的強出頭,但是話一出口,又害怕引起對方的不滿,自己先往回縮:「哪怕真的在這裏談,也應該凈街清場,搬幾條桌椅板凳,坐下來慢慢談,啊,是不是啊?」
「再燙手也得接著,陛下無事便好,若真有個閃失,天下雖大,再沒有太子的容身之處,送去南京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到時我們才能卸下這副擔子。」堵胤錫傳令全軍,進入最高等級的戒備狀態,所有知情人嚴禁走漏消息,否則連坐處斬,不許出現任何一丁點的紕漏,以確保太子安全。
你們都率軍打進城裡來了,還說狗屁的朝廷禮儀!王夫之在心裏腹誹一句,轉身向遠處看去,那裡霍然是道州城最大的一個十字街口,想來平日里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但是此時看不到一個行人,城裡的百姓害www.hetubook•com.com怕打仗,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怕死唄,這幫傢伙一心只想著逃命。」譚嘯拍手笑道:「諸位,西軍眼看追上來了,現在還談什麼國事?談談怎麼逃命才是正事,你們要談國事,我們恕不奉陪,這就去面見天子,護駕逃命去也!」
隆武帝為什麼去廣州,那還用說嗎?怕了你們楚軍,躲的遠遠的還不行嗎?
「這個時候把太子送來,可是一個燙手山芋。」堵正明是堵胤錫的族侄,也是君子營的坐營官,遠比堵世明更加精明幹練,深知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一旦走漏消息,堵胤錫和君子營立刻就會陷入旋渦,甚至被撕得粉碎。
「周王在此,唐王在此,當朝首輔閣老在此,六部九卿在此,譚嘯周國棟還不下馬覲見!」一名禮部主事大聲喝道,他身材高大,儀錶堂堂,嗓音如金石相擊,鏗鏘洪亮,眾人都是精神一振,下意識地挺胸抬頭,決不能在楚逆面前墜了朝廷威儀。
他急匆匆的趕了回去,向周王、唐王和何吾騶等人報告,自己幸不辱命,已經說服譚嘯和周國棟和朝廷談判,只是他們兩人桀驁不馴,言語中對朝廷很是無禮,竟然一定要在大街上談判……
譚嘯說到這裏,目光猛然變得異常狠厲,從一眾文武大臣的臉上冷冷掃過,周國棟更是神色猙獰,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眾人,長街上一時鴉雀無聲,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兩列楚軍騎兵排成整齊的隊伍,翻卷的戰旗在風中噼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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