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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西市的最高的樓上，俯視下面那密密麻麻的遊客，有種睥睨眾生的感覺，突然間，心中又生出幾分惆悵來，因為用不了多久，北巷就會關閉了，一切又會回歸如常，到時大家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將他捧得高高在上。

大家得到韓藝的保證，開心極了，他們也不是貪心的人，這兩天沒有買賣，那也就算了，反正都窮摜了，就怕以後都不能來這裏做買賣了。收拾著就準備回去了，明日再去西市購物。

顧言商道：「什麼消息？」

「那是，還是總行你厲害。」

「我等一定謹記。」

顧言商當然不願儘早出了結果，那麼他就會失去手中的權力，道：「現在他們還沒有主動來找我，證明他們還在觀望中，我要他們主動來找我，那樣的話，他們必須服從我們的條件，反之，他們一定會提出條件的。」

韓藝道：「這事比較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這其實與你們無關，不管將來怎麼樣，這淘寶大市場一定會開下去的，不然就便宜姓馬的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這周邊還有很多人，中巷和南巷都不會倒的，有他們在，淘寶大市場就不會缺乏客人，所以你們根本不用擔心，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前些時候你們一定很累的吧。」

來濟聽得好氣好笑道：「想貞觀年間，朝廷多番與他們商談，讓他們將糧價給降下來，但是他們死活不肯，寧可關門不賣，也不願降價，可現在還得求著讓朝廷給他們降價，這些商人還真是賤的很啊。」

韓藝愣了下，笑著點點頭，道：「我真的非常感激各位沒有去找我，我原本以為你們肯定會來找我的。」

魏青道：「錢大方他們早上的時候還在北巷，可是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來到西市，看來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忽聽得後面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顧言商回頭一看，只見魏青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心想，曾幾何時，這廝對我愛理不理，如今就跟條狗似得，圍在我身邊轉。

魏青道：「鳳飛樓的劉娥今日去戶部了。」

「你急什麼？」

魏青心想也對，得借這一次機會，好m.hetubook.com.com好壓壓錢大方。又道：「對了，我還打聽到一個消息。」

韓藝拱拱手，突然向陶老伯道：「陶老伯，記得你當初賺錢賺得痛哭流涕的，險些沒有昏厥過去，現今沒錢賺了，你怎麼又不哭了？」

「消息非常可靠。」

他趕緊一抹臉，立刻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眼眶微紅，待那美女走過來，他小小抽泣了下，道：「我知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步步為營，朝廷可以將放寬通商局限於長安城內，畢竟長安是狹鄉，很多百姓都沒有分到多少土地，如果能在不動搖國制的前提下，幫助他們謀求生計，那也未嘗不可，而且長安是京師，倘若有錯，也可以及時改過來，不會引起太大的動亂。」

茶五搖搖頭。

魏青諂笑兩聲，道：「我看也差不多了，趕緊讓錢大方他們將北巷的商鋪給關了吧。」

出了鳳飛樓，他就去到了淘寶大市場，裏面同樣也是冷清清的，那些小攤主個個都是愁眉苦臉。

「當真？」

魏青點點頭，突然道：「難道總行認為其中有貓膩？」

韓瑗道：「太尉，這事我也早就想跟你說了，我認為韓藝當初說的非常有遠見，貞觀時期，中原百姓剛剛經曆數十年的戰爭，誰也不想打仗，而且良田荒廢，人口少，故此均田制才能完全的實行下來，但是如今人口激增，而土地是不會變多的，另外，土地兼并現象也而是愈發嚴重，朝廷是否能夠將商業作為一種輔助手段，用來配合我朝的均田制。」

同樣都是中原大國，為何漢唐那麼牛，而清朝就那麼熊，因為清朝已經是超級大統一了，周邊就沒有一個像樣的敵人，故此才會不思進取，而漢唐卻有著匈奴、突厥、吐蕃這些強大的敵人在邊上虎視眈眈，那麼就必須時刻鞭策著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然的話，隨時可能被人消滅。

……

「呵呵！那行，我先去淘寶大市場看看。」

在後世那個社會裡面，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抱怨，找學校有人爭，找工作有人爭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女朋友有人爭，甚至連找一個廁所都有人爭。

「總行！我方才悄悄去北巷轉了轉，北巷是一個客人都沒有，而且，我還聽說了，連鳳飛樓的人都跑來咱們西市買東西了。」

長孫無忌突然向高履行道：「文敏，你身為戶部尚書，你如何看待此事？」

「大家好！」

「是么？」

陶老伯道：「不瞞韓小哥，我們的確想過去找你，但是想想你可能心情不好，故此才沒有去打擾你。」

「那倒還沒有。」

還是那陶老伯最早發現韓藝。

顧言商這才微微露出微笑來，道：「倘若他們早這樣，我們又何必花這麼多工夫。」

「韓小哥，你真的不會關閉淘寶大市場么？」

忽有一人怯怯問道：「韓小哥，你能跟我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么？」

汗！這麼標準的答案！

……

這可能唐朝自建國以來，第一次出現大規模的商業衝突，以前從未發生過，這不但給百姓帶去惠利，而且也驚動了朝廷，包括李治都聽聞了，還派人前去打探情況，因為朝廷也想看看能否從中尋獲到什麼啟示，如果以後發生這種情況，那也有事例可以做參考。

「哎！」

魏青點頭道：「我就是這麼想的。總行，你想想看，這夜市可是韓藝他提出來的，而要辦好夜市的話，就必須依靠咱們兩市，這一定韓藝在向咱們示好，給自己留有餘地，這買賣做不好，也就是少點錢，但是夜市沒有辦好，他的仕途就會受到影響，孰重孰輕，他不可能不清楚。不過區區一個夜市，咱們自己也可以弄，根本不需要他，到時總行請放心，我們一定會以你馬首是瞻的。」

長孫無忌輕輕一嘆，道：「不瞞你們，自從韓藝上回說過這事之後，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歷朝歷代都有土地兼并的現象，難以阻止，既然如此，只能另闢佳境，而散貧民于商，這的確是可行的，可是，商貴在動與通，而均田制貴在靜與閉，一靜一動，截然相反，倘若朝廷放寬通商，那麼就必須允許百姓自由去各地通商，百姓一走，這田地可就荒廢了，ｈｔtｐs://ｗwｗ.heｔuｂooｋ.coｍ•com故此這可不能輕易放寬，否則國之本將會動搖。」

魏青聽得欣喜不已，拍馬屁道：「總行真是運籌帷幄啊！」

「差點忘記你就是在這裏長大的。」韓藝一笑，又道：「這樣吧，我到時給你一筆足夠你在長安任何地方瀟洒的錢，至於去哪裡，今晚好好考慮考慮。」

高履行搖頭道：「若是如此的話，兩市恐怕會不服，朝廷也沒有理由幫助韓藝，而且我們幫的了一回，幫不了兩回。我方才那麼說不是針對兩市與北巷之爭，而是我認為朝廷可以適當的對市場放寬一些，增加一些商人進來，讓他們彼此競爭，這樣朝廷也便與調控。」

……

茶五點了下頭，突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又是一臉尷尬的望著韓藝。

這幾個老者可是不得了呀，正是長孫無忌、韓瑗、來濟、高履行。他們幾個往這一坐，誰還上得來。

「你不喜歡么？」

韓藝看到大家臉上的笑容，心裏也就放心了，其實他就擔心這裏的人會多想，特地趕來給他們一個答覆。因為他們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商人，都是老實人，狡猾一點的，當初都不敢來北巷做買賣，怕被騙，只有這些老實人什麼都沒有弄清楚，就一頭就闖了進來，反正他們也沒啥可輸的。

韓藝點點頭道：「我明白。」

他們跟錢大方他們不一樣，兩市可不會收留他們的，這裡是他們唯一能夠做買賣的地方，他們是肯定不會離開的，他們就是擔心北巷倒閉，韓藝將這淘寶大市場關了，那他們真的會哭死去。

「那他們將店鋪關了沒？」

這就是競爭帶來的。

魏青很是激動道，他之所以比任何人都要勤快一些，那是因為一旦兩市勝利，他在兩市的地位肯定是大大增加，而相比較起來，錢大方在兩市的地位肯定就不如他了。

賺錢賺的這麼嗨皮，怎麼會感覺累。

「確定，確定，我親眼看著他們離開的。」

陶老伯搖頭道：「一點也不累。」

「的確如此，有競爭的物價才漲不起，以前他們囤積糧食升高糧價時，事先都是背地裡商量好的，而韓藝不是誰的人，而且還是外地來的，一直都受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不少人排擠，故此才會形成這種競爭。」長孫無忌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朝廷出面保北巷？」

高履行微微笑道：「還是太尉你想的周到。」

而且競爭帶來的不單單是樂趣，還能帶來進步。

韓藝拍了拍茶五的肩膀，笑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改日我出錢請你去中巷和南巷玩。」

「我來也就是為了這事的。」

魏青道：「可是韓藝畢竟現在被封為皇家特派使——」

「我向你們保證，絕不會關閉淘寶大市場的。」韓藝肯定的點點頭，又道：「另外，現在西市的東西這麼便宜，但我看維持不了幾天，再過不久就得過年了，你們趕緊去買，但是也別看什麼都買，日常所用之物，就可以多買些回來，反正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安心休養幾日，再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買賣，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

長孫無忌擺擺手道：「老了，思維不如那些年輕人敏捷了。韓藝有句話說的非常好，治國之道，得與時俱進，為臣之道，同樣也是如此。但是我大唐幅員遼闊，我們這些大臣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引起軒然大|波，故此爾等一定要切記，決不能急躁。」

顧言商皺眉道：「你說鳳飛樓的人跑來咱們這裏來買東西呢？」

在東市的一間三樓高的酒樓內。

在顧傾城的煽動下，韓藝左擁右抱的夢想破滅了，孤零零的一個人圍著爐火，那是何等的凄涼。

「總行，總行。」

韓藝莞爾一笑，道：「但不管怎麼樣，你們是真的真的不需要有任何擔憂，淘寶大市場會一直存在下去的，這樣吧，這個月的月租你們全免。」

高履行微一沉吟，道：「我覺得方才來同書說得有道理，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當初朝廷平白無故讓他們降價，他們肯定不會答應，但是如今不同了，北巷搶走他們許多客人，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他們才主動降價。我在想，如果北巷是歸朝廷所有的話，那麼我們就可以利用北巷才穩定物價，這樣比朝廷直接跟他們商量要好得多。」

「啊？」

大家一見到韓藝，面色一喜，立刻都圍了過來。

顧言商輕輕一揮手，打斷了他的httｐs://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話，道：「如果他真的有把握，那他就不會讓一個婦人出面了。這大可不必擔心，戶部那邊對北巷是深惡痛絕，這一回他們不但不會幫助北巷，還會幫我們再添一把火，到時錢大方等人就會來找我們了。」

大家一聽，不免臉露喜色。

茶五因為有很多事要做，故此他並未去兩市。

韓瑗不禁感慨道：「這些商人都瘋了，一匹絹才賣四百三十文錢，這是貞觀後期以來，最低的絹價了，記得永徽年初，最低時一匹也要四百四十五文錢。」

這下面都是人滿為患，而三樓卻顯得空蕩蕩的，就是四個老者坐在窗邊，遙望窗外的盛況。

顧言商此時此刻深有感觸，在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非常享受其中的，這也是他當上總行后，首次能夠完完全全執行總行真正該擁有的權力。

北巷。

顧言商聽得心中一喜，但也沒有露出什麼激動的表情，道：「那錢大方他們呢？」

「韓小哥。」

但是他們從未想過，如果一個人從出生的那一秒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註定了，沒有人跟你爭，那生活會變得多麼的無趣。

顧言商沉眉思索片刻，搖搖頭道：「不太像，除非他韓藝有能力將咱們兩市的貨物一掃而空，否則的話，這對咱們根本沒有影響。這倒是好像在向咱們示好。」

顧言商笑道：「如此看來，對方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幸好，他還有茶五。

剛出得北巷，韓藝本能餘光往出口那邊一瞥，只見一位極為高挑的大美女，聘聘婷婷的走了過來。

這陶老伯是一個實誠人，還真的思考了一下，隨即憨厚地說道：「咱以前都習慣沒錢了，一下賺那麼多錢，所以才會哭的，現在沒錢賺了，雖然心裏不好過，但也沒有想哭——這——好像是有點奇怪哦。」說到後面，他把自己給說糊塗了。

韓藝哈哈一笑，道：「我先出門了。」

他們這番降價，可不是為了跟北巷搶客人，這種幾乎無利可圖的買賣，絕不是長久之計，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他這麼做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逼迫錢大方他們回來，只要錢大方他們撤資，北巷的市集就必須關閉了。

「你確定錢大方他們都去了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