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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樣，韓藝的這個要求，對於他們非常有利，佯裝幾番推辭后，也就答應下來。

劉燕道：「那你當時就原諒了他們？」

崔戢刃眼中綻放著光芒。

劉燕突然道：「特派使，我認為蔣秦氏的話，不值得完全相信，應當叫蔣家的下人上堂詢問一二。」

劉燕道：「那要等多久？」

崔戢刃一怔，道：「大伯，從父，幸災樂禍，只是圖一時之爽，但跟我們崔家並無半點關係。」

崔義中坐在卧榻上，開心的笑了起來，道：「從現今的人證物證證來看，此案多半是張銘所為，而張銘又是國舅公一手提拔上來的，這可能會成為國舅公一生中都無法洗去的污點，到時他再想要提拔誰上來，那估計很多人都會拿張銘出來說事，這對於國舅公的傷害可真是不小呀。」

崔戢刃呵呵道：「或許真有這個可能。」

「韓小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將審問權交給劉侍郎和張少卿？」

在宵禁的背景下，唐朝極少在晚上審案，但是韓藝偏偏喜歡在晚上來審案，與第一日相同，他又是慢悠悠的吃過夜飯後，晃晃悠悠的來到大理寺，彷彿這一切他都不感興趣，他只是在應付了事。

韓藝點點頭道：「不錯，我與你也有同樣的感覺，我們都低估了蔣獻，蔣夫人的供詞，對於蔣獻實在是太有利了，不但為蔣獻博取了極大的同情分，而且還能幫蔣獻脫罪，因為從她的口供來看，很容易讓人覺得蔣獻是為了自己的妻子，才接受張銘的命令，並非是自己心中所願。」

當然是見義勇為的好人啊！韓藝暗道一句。

「然後呢？」

張睿冊道：「你繼續說。」

蔣獻含淚道：「此事內子雖然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但是我也有錯，是我先疏忽了她，她才會與張銘在一起，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除了這麼做，我還能怎麼辦呢？」

蔣獻點點頭，道：「雖然當時我也有些內疚，但並非就真的原諒她了，我只是為了兒子，為了個這個家著想，不過我害怕她m.ｈetuｂook.cｏm•coｍ還跑去找張銘，於是我就天天在家守著，但是在後來相處的過程中，我發現內子真的是一個好女人，她以前真的受了不少委屈，我常常不在家，每回喝醉酒回到家，又常常罵她，是我一直以來都虧待她了，所以我漸漸原諒她了，只要她與張銘斷絕來往，我可以不去計較以前的事了。」

韓藝搖頭道：「當然不是，這種稀鬆平常的問話，就交給他們得了，我就問一兩個問題足以。」

蔣獻突然激動道：「我死也不會原諒他的。」

崔戢刃一笑，道：「你有沒有興趣當這御史大夫？」

韓藝面無表情的讓人將蔣夫人給帶下去。

「那你為何又沒有動手？」

同時也有不少人在一旁幸災樂禍！

韓藝道：「劉侍郎，張少卿，今日也審了這麼多人，大家都挺疲憊的，要不，咱們明日再審，如何？」

這就是古代審案與後世審案的不同，後世講究的是證據，是絕對的證據，但是現在講究的是合理性，畢竟技術有限，不能獲得更加細微的證據，就這些證人的口供來看，都是對張銘非常不利的。

哪知道韓藝並未急著將二人叫上來，而是向盧師卦詢問道：「盧御史，蔣獻的傷情可方便問供？」

因此在整個案件中，蔣夫人、張銘都成了大家唾罵的對象，唯獨蔣獻贏得不少同情。

「這樣啊！」

盧師卦搖搖頭道：「目前還不太方便。」

同情蔣獻，勢必就要憎恨張銘，你勾搭兄弟的嫂子，這種人真的是太招人恨了。

韓藝心想，如果真是這傢伙乾的，那這傢伙的演技真是不輸我呀，細節把握的真是太到位了。

「我當時是很想出去問個明白，但是一想這可是非常丟臉的事，於是我就忍住了，但我並未相信，張銘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相信他會做這事，但是——但是我總是有些不安，於是我就決定悄悄回那寺廟，打探一個究竟。」

……

一邊的崔義玄捋須道：「義中，你可別高興的太早，ｗｗｗ•hetｕbｏoｋ•cｏm.ｃom國舅公可不是一般的人，這案子不到最後，結果誰也說不準。」

蔣獻道：「我前面也沒有細想，後來是張銘告訴我，他們原本在附近遊玩，突然見到我去而復返，心中好奇，於是就跟了過來。」

審查完謝氏后，劉燕、張睿冊的狀態也上來了，準備拷問蔣獻和張銘了。

隨後韓藝索性又將張銘的夫人謝氏叫上堂來，論姿色，這謝氏的確很一般，不過謝氏看著呆板，卻要比蔣夫人聰明，心思非常細膩，她一再強調自己的丈夫不會幹出這種愚蠢的事來，還將生活中的一些對丈夫有利的細節說了出來。但是不管她說得再好，他的口供始終難以發揮作用，因為她是張銘的妻子，如果張銘有什麼不測，謝氏也不能倖免，在這種前提下，她的口供就會顯得非常微不足道，而且她知道的並不多，能夠幫到的也極其有限。

韓藝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們也沒有絕對的證據，可以證明是蔣獻乾的。」

劉燕、張睿冊漸漸相信韓藝是真的不會審，在向他們學習。

翌日！

關於第一天審查的內容，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

「宣犯人蔣獻。」

「免了免了，你如今有傷在身，這禮就免了吧，免得別人說我大理寺虐待犯人。」

張睿冊道：「你當時就信呢？」

蔣獻倒也乖的很，用一種可憐的語氣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張睿冊、劉燕臉上的汗是越來越多了。

盧師卦突然道：「如果這一切都是蔣獻設計好的話，那這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接下來，韓藝又將蔣家的下人一個個叫了上來詢問，但是結果與蔣夫人說的一模一樣。

崔義玄皺眉，道：「你這話從何說起？」

崔義中道：「不管怎麼樣，張銘與蔣秦氏通姦那是板上釘釘的事，這他還能扭轉過來，我就不信了。」

張睿冊聽得老大不爽了，你跟大理寺有毛關係呀，又見韓藝投來誠懇的眼神，於是開口道：「罪犯蔣獻，還不速速從實招來。」說的也是和圖書有氣無力，關鍵他不是主審官，這種問話總是有些怪怪的感覺，想發力吧，但是邊上又坐著韓藝，好像喉嚨被什麼堵著似得，語氣總是比往常少幾分威嚴。

劉燕微微皺眉，這供詞真是太合情合理了，道：「那你又是否原諒了張銘。」

崔戢刃突然看向崔義玄道：「從父，你不是想留在長安么？」

盧師卦道：「我就怕再這樣下去，到時就算想翻案，也很難了。」

蔣獻深吸一口氣，道：「在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想過，但是在我原諒我妻子之後，我就沒有打算再報復張銘了，我只想早點將這事給忘記，我甚至還向張銘申請將我調離御史台。」

鄭善行道：「但是他們一個刑部侍郎，一個是大理寺少卿，亦非善類，他們擁有非常多的審問技巧，你難道就不怕他們故意引導證人說出對張銘有利的話來嗎？」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一句話，一個道歉，亦或者一條人命，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張睿冊笑了一聲，道：「你還真是大度呀，此等醜事，你都能夠原諒對方。」

張睿冊眼中一亮，立刻道：「所以你心裏還想著要報復他。」

盧師卦道：「最好是再休息一日。」

「罪人蔣獻——！」

韓藝一抬手，阻止蔣獻行禮，還強行將大理寺歸到了自己名下。

……

王玄道道：「也就是說，蔣獻很可能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在布這個局了。如果只是一刀殺了張銘，那有什麼意思，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張銘不但要身敗名裂，而且全家上下無一能夠倖免，如果蔣獻真的要報復張銘的話，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了。」

這一回劉燕、張睿冊還真的相信韓藝是什麼都不懂，因為韓藝一來到大理寺，就懇請他們繼續幫忙。

崔戢刃道：「現在我還不敢確定，但是我感覺這個機會應該馬上就會到來了。」

崔義玄一怔，輕輕點了下頭。

蔣獻點點頭。

……

你這都不審問，那你這主審官還有什麼作用，當真就是走走過場啊！

「我當時是真的想殺他們，但ｍ.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是卻被霍元德、丁卯、羅文三人給攔住呢？」

朝中也無話可說，對於第一天的審理，沒有太多的爭論，因為主審官韓藝連句話都沒有問，全是劉燕和張睿冊問的，誰都知道他們兩個是長孫無忌的人，他們肯定是偏向張銘的，連他們問成這樣，那麼這一審的結果，真是太具有說服力了。

崔義中驚詫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要知道今日可是審理兩位主犯呀！

「就憑韓藝。」

「哈哈！國舅公這一回可要傷透腦筋了。」

崔義玄愣了愣，道：「這御史大夫可是副宰相，而且在朝中舉足輕重，豈能說當就能當的。」

崔義中道：「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我們崔家當然是敬而遠之。」

來到盧家藥鋪，鄭善行就忍不住了，滿面好奇的問道。

可剛說一會兒，張睿冊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說你是在旅店聽到有人說你妻子與張銘在廟裡私會？」

蔣獻又說了起來，這一段倒是跟蔣夫人說的一樣，回去大吵了一架，然後他深刻反省自己，並且原諒了夫人，要重新開始。

王玄道笑道：「那你打算一直讓他們審嗎？」

劉燕、張睿冊心裏當然不願意，但問題是，這裏韓藝做主，他們若是一味的強求，萬一讓李治得知，怕是又會生出許多麻煩來，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那你回到寺廟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妻子與張銘果然在那廟裡的一間廂房裡面幽會。」蔣獻說到這裏的，臉上不是憤怒之色，而是哀傷之色。

「他們三人又如何在那裡？」

韓藝笑道：「合情合理。」

不一會兒，這蔣獻就帶到了，不過由於他傷未痊癒，是躺在竹椅上，被人給抬進來的，手腳、腰都包紮著厚厚白布。

「宣犯人蔣獻。」

結果蔣獻一躍成為了全民好丈夫，關鍵是蔣夫人的口供給予了蔣獻太大的幫助了，試問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兄弟帶上綠帽了，還能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原諒自己的妻子，並且加以改正，這是一份多大的包容心，這又是一份多麼偉大的和圖書愛情。

……

崔義玄點點頭，突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崔戢刃，道：「戢刃，你在想什麼？」

「我當時一怒之下，只想殺了這一對狗男女泄恨，於是我就拿著刀沖了進去。」

「當然沒有。」蔣獻激動的說了一句，隨即眼皮又垂了下去，道：「但——但是元德說的不錯，就算我不顧自己，我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兒子，如果我殺了他們，此事一定會傳出去的，那我整個家都完了，我兒子也再也抬不起頭來了，說不定還會被我連累，我當時真的非常茫然，我——！」說到這裏，他抹了抹眼，看到這麼個大漢竟然落下眼淚來，實在是令人嘆息呀！

晚上！

今日的審判，將會直接導致結果的走向。

不過盧師卦他們卻聽得微微皺眉。

「什麼人？」張睿冊問道。

崔家就是其中之一。

韓藝聽得微微皺眉。

因為審理並未結束，而且今日審理都是一些證人，不是主犯，因此韓藝也不需要立刻進宮向李治去回報什麼，從大理寺出來后，他便與鄭善行他們去到了盧家藥鋪。

劉燕道：「如此說來，你並非是真心原諒你妻子，而是被迫妥協。」

「這我不知道，我當時躲在牆後面，並未看清楚他們的樣貌。」蔣獻搖搖頭道。

韓藝笑道：「當然不怕，我只是讓他們審而已，不是將權力給予他們，只要我坐在主審官的位子上，他們就必須瞻前顧後，平時很多手段都用不出來，反之，我也會瞻前顧後，所以他們審跟我審，不會影響結果，但是卻更加有說服力，我又何樂而不為了。」

韓藝笑道：「因為在此之前，我已經讓人試探過他們，大概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也知道他們的口供對於張銘是不利的，如果我審的話，有些人肯定會想盡辦法說我不公正，說我偏向蔣獻，因為他們的口供對蔣獻都非常有利，但是由劉燕和張睿冊來審的話，就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今日審理就到此結束，韓藝自始至終都未問過一句，就是好生安慰了她們幾句，這個主審官當得實在是太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