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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來？」

江澈好想一頭撞死在門上，「嬸，真不行，我的意思……」

他這兩句話說完，麻弟傻愣愣道：「那也沒人信啊，道理不通，平白無故的我家哪捨得這麼多錢？我家也不富裕啊。」

夏夜裡被冷話涼了心。

人出門。

一早，早起吃過早飯，江澈閑得無聊，乾脆躺回床上，回籠覺一覺睡到了中午。

「我？我沒看上她啊」，麻弟一下著急起來，慌亂擺著手說，「她比我小那麼多歲還比我高，以後還指不定多高呢，我還看上？我夠都夠不上。」

果然，杏花嬸的眼睛在夜裡發亮，重燃希望，開心但是小心壓抑著道：「不中嬸再來，天天來，行么？原來小江老師你還是個貪嘴的。」她嫵媚地笑了笑，眼神彷彿在說，你個死鬼。

杏花嬸果斷接上，「哦，怕是女娃？那啥，就算是女娃，嬸也答應你，砸鍋賣鐵也一定送她上學，行了不？你的種，讀書一定能成的，嬸知道。」

杏花嬸有些無奈地爬下床，走出來，走到江澈身邊，看他一眼，突然語速很快說：「你就躺著，不廢勁，嬸一下就好，真的，很快。」

「真的。」

很快？這尼瑪也太瞧不起人了，江澈搖頭。

門似乎輕聲動了下，江澈坐起來。

「對了，還要跟周映爸媽說好，以後周映得上學，練排球，家裡的活就能幹多少是多少。就說上學的錢你也會出吧。」

「啪。」她把燈關了，在窗口透進來的淡淡月光中說：「噓，別出聲，沒人看見我進來。」

王地寶等幾個明目張胆盯梢的都已經看不懂了。

江澈沉聲說：「可是這犯法。而且周映本人是不同意的。」

……

一直到傍晚日頭下山他才回來，做飯，吃飯，洗碗，一個人在院子里抓了會兒螢火蟲，然後又和*圖*書燒了點熱水，回屋看著書，泡著腳，愜意無比……

「先別急著擔心我。」不等他們開口，江澈直接說：「我贏定了，這事放下。現在的問題是，就算我贏了，很多人家裡那麼些個孩子，就算砸鍋賣鐵其實也送不起，對吧？何況真砸鍋賣鐵了，大家怎麼生活？」

江澈心說這都往床上按了，再沒文化也看得出來吧？

其實這世界上有很多悲劇，都來自人自身的局限性，還有周遭的環境、輿論，江澈有心想勸慰幾句，但現在不是時候，他想著等以後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可以開導一下……雖然用處估計不大。

「好，那就不打，讓它蹦躂，我試試看能不能通過它來給村裡掙點錢。」致富路的第一步，江澈心裏的主意其實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試的意味很重，所以沒有言明。

畢竟據他所知，就這年頭，一家年費5萬，一顆子彈20元的獵場，一年竟然還是能吸引近百名土豪……那些獵場可沒有這樣一頭野豬王可供獵殺炫耀，更何況茶寮村附近山裡，可以狩獵的東西一點不少。

老村長嘆口氣說：「可是他家錢都花出去了。」

杏花嬸剛好把門掩上，轉過身。

江澈需要做的，就是隱晦的把這個噱頭做起來，然後守株待兔，指望著野豬哥能撐久一點，人可以多來幾撥，再茶寮人民好酒好菜好嚮導，坑狠點……

又什麼叫喘口氣就好？這也太歧視人了。也就是這會兒不是時候，要不江澈非跟她理論一番不可。

老村長跟著說：「而且就算真請人打下來了，要給錢不說，還賣不出多少肉錢。第一野豬擱我們這不稀罕，第二，在我們這邊，沒那麼多人能花得起錢吃肉，就算縣裡也一樣。」

剛剛的氣勢和不管不顧彷彿一ｈetuboｏｋ.coｍ.ｃom下全部消失，兩行眼淚從她眼眶中滑下來……

背影蕭瑟。

「……」江澈沒轍了，緩了緩，沉下臉冷聲說：「嬸，咱什麼都不說了，就不行，這事它背道理。對不起……你走吧。」

「得想辦法讓大家一起掙點錢。」江澈說完，轉向李家三兄弟問道：「那頭野豬，鄉里有沒有獵戶能打得了？」

依然一手把門開在那裡，江澈不接茬。

這一年，茶寮村剛通電不久，村裡一台電視機都沒有，村民們安了電燈但是捨不得多用電，加上習慣了早睡早起，八點稍多，整個村莊就都已經安靜下來。

當然如果事情不成，也沒大關係。

「咋可能喲，嬸都想著這一夜下來，頂多也就給你教會最常說那幾句呢」，她往人床上爬，同時伸手拉江澈，說，「來，咱躺下，慢慢學，小心被人看見了。」

他是想勸杏花嬸把自家四個女孩看重起來，但是話說到這感覺有點變味了，江澈知道，自己畫蛇添足了。

李廣亮堅決搖頭，說：「過往其他村子的野豬，都是叫我們兄弟去打的。就是這東西太難打了，出林子我們都打不動，要是擱林子里，我估計就是有真格大槍都不一定能撂倒它。」

「我聽你嘆氣了，小江老師，你心軟了是不？」杏花嬸還沒走，在門縫裡說：「真的很快，一下就好。」

江澈忙說：「嬸，我不是這意思？」

「不是，不是，我是想說，嬸，好好把那四個閨女養好，隔幾年，沒人能笑話你，真的，我看過她們四個了，一準都是有出息的，而且孝順。」

「哦」，杏花嬸淡定說，「那你一個人出來，更該想了呀。」

這回不容易啊，杏花嬸竟然還費心找了個借口，比上次文明多了。心說我信你才怪，江澈整個hetubook.com.com人往床里側縮，忙道：「不用的，嬸，我自己能行……你回去吧。」

他心裏清楚，前世後來，杏花嬸並沒有再生育，四個姑娘長大了反而都很能幹，其中一個留在家招了上門女婿，另外嫁出去的三個也都孝順，杏花嬸一家過得挺好的。

老谷爺迴避著江澈的目光，他的見識比之部分村民要廣些，但是在這些事情上，約定俗成，習慣成理，他的局限性一樣也是存在的。

交代完李廣亮三兄弟別去碰那頭野豬，順便擋著其他村子的獵戶，江澈把老村長和麻弟留了下來，問起了周映的事——再不問就來不及了。

「是你嫌棄嬸？那你閉眼睛，真的，你喘口氣就好了。」

「還不起就等周映長大自己還」，江澈輕鬆笑著說，「這姑娘練體育，沒準能有大出息……就算不行，讀點書再出去做事，以後這錢也肯定還得上。」

「這事吧，按說是不太應該，可是既然定了，咱們外人其實也不好干預。江老師你可能不知道，就我們這兒十里八鄉的，十三四歲嫁人的姑娘不算少見，換親也一樣。而且周映那閨女長得也高大……」

「……哦。」良久，門外一聲嘆息，人終於真的走了。

「杏……」

500斤的野豬有多罕見江澈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見過600斤的野豬上新聞，茶寮村搞農家樂沒前途，路途不通，縣城不富，富人太遠……

他聲音有點冷，杏花嬸愣了愣，明白了，準確說是她明白江澈明白了，人悻悻站起來，嘖一聲說：「看來真是有文化的，你……早看出來了？還是哪個多嘴的先遞話了？這事也沒人這麼清楚啊。唉，我就說啊，來拿碗，面你都沒動過。」

他把村長几個，還有李廣年三兄弟都聚到身邊。

吃過午飯後再睡睡不著和_圖_書了，江澈端著相機出門，走走坐坐，拍照溯溪，玩得不亦樂乎。

「正好我這次來支教，省教育局獎勵了五百塊錢。老谷爺，你拿這四百塊幫忙去把這事處理了吧，不然就晚了。另外別對外說是我拿的錢，就說錢是你先借給她家的，這事不能這麼辦，犯法……以你的威信，我想周映爹媽和對方那人，都不敢跟你硬扛。」

可是杏花嬸不知道這些啊！

就連他在外面走道，村民們都會住嘴不說話，怕被他偷學去。江澈這一天再帶靜默光環。

到這份上，要說身體完全沒反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不是春風一度的事，是借了東西會發芽的……想著死活不能留一個孩子在山裡，江澈咬牙起身從她身上跳過去，落地，開門，說：「嬸，我這真不用教，你出去吧，要不傳出去不好聽。」

這就躺下了？果然還是那麼猛。

「嬸來教你說我們峽元話呀。」說著話她就摸過來，往床上摸，似乎夜裡視力挺好，還抓了擦腳布替江澈胡亂把腳擦了，順手把木盆移開。

聊到這，發現這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江澈猶豫了一下，避過人，掏出四百塊錢遞給老村長，說：

這一系列動作來得很快，很自然，江澈整個人愣在那裡。

隔天，從早到晚，真的沒人搭理江澈，就算是曲冬兒他們幾個，可能爸媽願意他們來，但是也被鄰里看住了，畢竟這是整個村的壓力。

「這個我不管，反正就這麼定，沒人疑問就算，如果有人問，就這麼說。」憋住笑，江澈仗著漸漸大起來的小權威，直接把麻弟的反抗壓了下去。

關上門，江澈嘆了口氣。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在徹底被隔離之前，江澈爭取了一點說話的時間，交代事情。

突然，脖子被用手臂一摟，整個人就被拉了和*圖*書進去，場面慘烈到接近搏鬥。

好話賴話都是江澈一個人說的，一群人不明所以的點頭。

什麼體育，什麼出息，老村長不懂，但是江澈說得這麼篤定，而且他和周映家鄰里住著，聽小姑娘已經撕心裂肺哭了好些天，老村長當然也覺得，這事既然能幫忙解決，那再好不過。

江澈不寄望這麼做能吸引來什麼世家大族公子，蒹葭似的美女，他的目標是那些有錢愛炫耀的私營老闆們，或少數閑極了追求刺|激的年輕二三代。

「真的？」

江澈沒好氣說：「那就說是你看上周映了。」

「別的都好說，話我也會圓。這……」老村長看著手裡的四張百元大鈔，說，「這她家哪還得起啊？」

前世的情況是這樣的，大概兩個多月後，秋收結束，鄉里下來放電影，村民們都去了，江澈因為看過那部片子，遠遠地站在最後面，靠著稻穀堆發獃……

江澈哭笑不得，擺手道：「嬸，真不行，再說也未必就能中，中了也未必就是兒子，對吧？其實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

杏花嬸整個人怔了怔，月光下乍然眼眶一紅，嘴唇顫一下，小聲說：「對不住啊，江老師，嬸這被人戳脊梁骨太多年，走投無路想的笨主意……嬸沒皮沒臉了，丟人了。讓你看笑話了。」

江澈點頭，把目光投向老村長。

「怕損傷了？嬸明早上給你煮倆雞蛋補回來，行不？」

麻弟說起這事有些義憤填膺，說：「那人都三十多歲了，說是給了周映家400塊，正好湊上周映她哥娶親的彩禮錢……就給賣了，賣的可遠可遠。」

但是如果把農家樂換成狩獵，獵殺一頭有噱頭的超級野豬王，這些就都不是問題。

「我家裡有婆娘了。」江澈說。

江澈往木盆里加了點熱水，腳在盆里擱著，上半身後仰躺下看了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