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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氣鼓鼓瞪他一眼。

這一講，就是半個多小時。

林家在場大多數人其實都沒見過江澈，但是現場，隱約都能從剛才林晉德和林俞靜的表現里猜到他的身份，所以……

「好。」

因為起步時間還短，這問題之前他還真沒想到，然而現在一想，又確實不能拖了，村裡待嫁的姑娘有好些，有幾戶家裡還是只有女兒的，這些人身上享受的集體權益怎麼辦？

只有兩個人表面不動聲色的同時，內心其實隱隱是有些期待的——林俞靜的兩個姑父。

「誒。」

其實出身、條件這東西，到最後終究是要看的，實在低了，得再想想，是人之常理，反過來如果太高……其實也未必是好事。

至於門口那個年輕人？

「嗯，我數錯了。」果斷乾脆，江澈回答，態度誠懇。

這麼多年了，終於能看見同個陣線上衝出來一個晚輩，這麼剛，見面就懟，終於能看見老頭吃癟一次，急一回……都沒壞心，可是內心就是莫名有點爽。

這麼多年了，他們對林老頭的感情自不必說，平常沒事喜歡找老頭喝兩杯，遇事也總愛找老丈人商量、討教……

說完轉身朝自己房間里走去。

「哦，明白。」江澈理解了。

林奶奶不光知道那些茶寮山上啼笑皆非的小事情，還知道江澈連夜背孫女下山，救過她，甚至還知道孫女更多女兒家的心思。

「咳什麼咳？」林奶奶回頭看老頭一眼，轉回來笑著說：「沒事孩子，你先和_圖_書坐。他嗓子不舒服，正好把煙戒了。」

這威脅也太明顯了吧？江澈偷偷用餘光看了一眼林俞靜。

當然，如果事情最後江澈被虐慘了，壓服了，他們的感覺，一樣挺爽的——看，傻逼了吧，沒我們當初明智吧？也不知道先準備，先找我倆前輩討教。

兩人走回頭，在院門口揮手分別。

林奶奶說話帶的鄉音重，叫起來人，聽著意外的特別親切。

林俞靜身體趨向傾斜，強扭著回頭偷偷觀察爺爺的神情。

林存民發現了，猶豫一下，無奈裝樣摸索了幾下，起身說：「欸，我煙呢？我去找找。」

怎麼辦？林姑娘現在要是知道怎麼辦，就真見鬼了。

「冬兒說什麼了？」正好，林俞靜還抽空不生氣一下，問了一句。

「好。」

「你先站住。」林老頭在後面說：「可想好了啊，今個兒你這樣走出去了，下次再想登門，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見老頭這樣衝動和人說話了？

林老頭當然不知道，爺爺不管怎麼疼，孫女的很多事情一樣還是會選擇跟奶奶說的。

「我的意思，一頭重些，一邊輕些，沒辦法了也可以。」林存民看了看天花板，說：「但是怎也不能一頭重，一頭空啊。」

「這是要瘋啊，要作死啊。」姑姑嬸嬸們兩面擔心，想著。

「謝謝奶奶。」

「那個，我把他罵慘了，還打了一頓。」

林老頭也是有點兒哭笑不得，故意皮笑肉不笑一下，和*圖*書說：「還記得啊？不過你數錯了，我印象中應該不是六個，而是七個。」

聽到江澈說冬兒，林存民整個臉色突然連續變換。這小子，不會是在威脅我吧？

林晉德的眼神說：「你猜對了。」

老頭沒給林俞靜解釋。先前在屋裡聊天的時候，他說女方長輩看人，得分兩步，第一步去了出身條件去看，第二步，他當時沒說。

江澈終於坐下了。

林俞靜趁機就跑了出來。

……

早些年，畏多於敬，後來，敬多於畏。

「再輕輕懟一下？」沒過癮呢，他們在心裏默默期待著。

讓靜靜自己來吧。夫妻倆果斷把目光投向林俞靜。

說完轉身就朝外面走。

「爺爺。」

「林爺爺，茶寮真的特別……」江澈態度十分誠摯。

門檻就在前面不遠了。

「呃，錯失錯了，可是也不能光怪我啊，你也不說給個情報。」江澈苦笑一下，小聲說：「話說，你爺爺還挺小心眼的。」

什麼意思？

沒敢走遠，兩人就在院外的衚衕反向走了一段，想著等回頭，正好把林俞靜送回家，江澈再回去。

「嗯，那我得回去哄下爺爺先了。」

林老頭不像是賭氣的樣子，抬手緩緩說道。

「咳。」林老頭咳了一聲。

林家二三代的這些個，一下都有些慌神，面面相覷。

轉身，江澈笑一下，說：「巧了哈，林爺爺，那什麼，咱倆是不是先前在哪見過？哦，想起來了，下午在棋攤那兒，林爺爺您當時一人和-圖-書守關大殺四方，連敗六人……」

「至少兩三天吧。」

一語即中要害，而且是先前考慮中被忽略的點，內部問題。

目光碰上，江澈笑著說：「好嘞。」

「這個啊。」林老頭轉回身，走近了些，溫和對孫女說：「不急，但是會答應的……」

另一邊，林存民一邊思索，一邊緩緩點了點頭。

「……」只憑這一問，江澈立馬端正態度，「還沒。」

「那什麼，你還呆幾天啊？」

兩位姑父頓時心涼，這晚輩，慫得真快。

這個，還可以這樣硬轉的嗎？林家人再一次面面相覷，隔一會兒，終於有幾個忍俊不禁笑出來。

「……」他好像救不了我的樣子，江澈抬手輕輕拍了拍側邊太陽穴，一臉懵懂抬頭四向看了看，鎮定說：「不好意思走錯了。」

「我再想想吧。」

那都是她用自己當年的感情經歷交心才換來的。

夜裡，老伴也問這個問題。

江澈連忙點頭，說：「嗯，奶奶好。」

林奶奶的笑容樸實而和藹，一邊點頭，一邊四處找椅子，像是想找地方讓江澈坐。

「笨死算了。」林俞靜鬱悶說。

這是個很致命的問題，弄不好就會影響茶寮的凝聚力。

總之不管怎麼說，「畏」字一直都在。

「要不坐那兒？」最後，奶奶指著林俞靜旁邊的一條小竹椅問。

突然之間，兩個臭棋簍子擺在了那裡。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林家掌舵幾十年，從來穩當老頭子。

同一時間，一旁打量許久的林奶奶ｈｔtｐs://ｗｗw•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一臉笑意起身，走上前和藹地問道：「是江澈吧？」

「咳。」林老頭再次輕咳一聲，插話說：「那什麼，茶寮怎麼個想法，你再仔細說來我聽聽看。」

作為其實最該給反應的人，林復禮和老婆兩個默默轉頭，互相看了看——看這意思好像他們之前就已經見過了，好像還有什麼誤會，怎麼辦？

涼亭里見過的老頭突然出現在林家，而且坐著主位……本身腦袋還有些發沉的江澈緩緩轉頭去看林晉德，「我猜……」

林存民一樣答了，但是多解釋了一句，說：

林俞靜窘迫一下，說：「那，爺爺，茶寮那個邀請，你會考慮嗎？」

「……」林老頭有點鬱悶，老伴今天怎麼這麼不給面子，一點都不配合？感覺有點太熱情了。

「嗯。」意外地，林俞靜這次一點沒猶豫就點頭了，跟著解釋說：「爺爺被氣著肯定是有的，誰讓你那麼笨？！但是其實吧，他要是真討厭你了，覺得你人品不好了，不是這樣子的。真是那樣，他都不會說沖話，更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會客客氣氣的。」

「真的？」

「死了，死了。」林姑娘一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捂著額頭，「看來果然是跟下棋有關，肯定是爺爺試他性子，那個臭不要臉的出冬兒了。」

江澈隨直擺出早先預備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接話說：「茶寮的現狀，真的很需要林爺爺你幫忙指點，村民們……」

林俞靜走進院子，發現爺爺獨自抽著煙正在牆https://m.hetubook.com.com角花架邊踱步。

林老頭聽完思索了一會兒，抬頭先問了一個問題：「茶寮內部關於集體權益的繼承問題，有拿出來說法或章程了嗎？」

「是么？看來靜兒還是向著爺爺啊，好。」林爺爺笑了笑。

一個八歲小女孩啊，一家之主啊，面子啊，要弄到讓孫女出來幫忙解釋說明嗎？

「……」想了想，林俞靜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裏說，就你們倆還是誰也別說誰吧。

林老頭擺了擺手，看江澈一眼，「可不敢這麼說，我就一個臭棋簍子。」

聽著孫女聲音里的喜悅，林存民有些心酸，又有幾分寵溺，緩緩點了點頭，「嗯，爺爺想好了，準備用我這把老骨頭，替我靜兒壓一壓秤。」

老頭還挺小心眼的，跟我有一拼啊，這個事看起來是不容易過去了，江澈稍微想了想，笑著說：「怎麼會呢？那什麼，今天後來回去，冬兒還跟我說……」

「那什麼，你覺得我還有救嗎？」

老伴問啥意思？

林晉德也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坐下幫江澈把今天的來意做了說明，最後說：「爸，你看這事，茶寮那邊是真心有誠意，而且你也不用過去，也不用數著上班……」

可是真要把他們的心理籠統概括一個詞的話，大概還是只能用「敬畏」。

「有個東西叫天平秤，你知道吧？那東西按說兩邊差不多最好……但是實際哪來的那麼多正好差不多呢？所以，有個高低，其實也正常。」

那就不好著急勉強了，之後又聊了一會兒，江澈告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