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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彤彤，是我。」

「我……明天還要早起。」她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但那股強烈的悲痛，確實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而好轉很多，她進屋搬了一條被子出來，「那麼，沙發是你的了。家裡只剩一張床，真不好意思。」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突然？」浦傑再怎麼有心理準備，真到確認了這個消息，語調還是難免有些發顫，「小玉離開的時候……不還活蹦亂跳的嗎？」

哪怕他只能在旁邊看著，至少，能遞一下紙巾不是嗎。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頭進去衛生間，嘩啦啦洗了把臉，拿著毛巾邊擦邊走了出來，「行了，我這麼大人了，以前我媽工作忙，我自己在這家睡了不知道多少回，也沒見來個狼給我叼走了啊。凈瞎操心。」

「我睡沙發，你鎖卧室門，反鎖。」浦傑認真地說，「我今晚不睡在這裏坐一晚上也可以，總之，你如果哪裡不舒服，難受，隔著一層門板，我能第一時間帶你去和-圖-書醫院。」

宋文玉是和他感情頗好的大馬甲，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一次的「消失」九成九吸取了他身邊某人一大|波氣運，他還不知道會是誰，這種未知正是他的擔心與煎熬，他甚至顫抖起來，手臂越勒越緊。

「對不起……」他不自覺地冒出了一句，滿含著難過與愧疚。

也不等老媽多問，他急忙跑下樓，開車就往方彤彤家趕去。

看到他眼裡顯而易見的惶恐，方彤彤忍不住過去坐下，近距離望著他，疑惑地說：「為什麼這麼擔心？我……只是很難過，真沒覺得……身體不舒服。你是被小玉的事情嚇著了嗎？我都不知道你膽子原來這麼小。」

「對。」他突然轉過身，一把把她緊緊摟在了懷裡，「我就是膽小，我怕你出事，怕得不得了。」

「彤彤，我什麼別的意思都沒有，讓我守著你，這一次讓我守著你，讓我確定你沒事，求你了……」

在忍不住又痛哭起來和圖書之前，她掛斷了視頻信號。

「你怎麼跑來了？」方彤彤驚愕地喊了一聲，打開貓眼看了一下，連忙解開鏈子打開門，「這麼晚，我……我自己在家誒。」

浦傑呆愣愣地看著手機黑下來的屏幕，腦子裡一團亂，什麼也想不清楚，只要一走神，眼前就會浮現出方彤彤抱著膝蓋蜷縮在空落落的家裡，埋頭抽泣的場景。

「就是你自己我才要來。」浦傑隨手打開中廳的大燈，環境明亮一些能讓他稍微安定點，「你剛才看起來那麼傷心，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怎麼睡得著。」

「行了，」她吸吸鼻子，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你早點休息吧。我……我自己待會兒就沒事了。我……我掛了。回頭再聊。」

方彤彤擦了擦眼淚，抽噎著說：「我媽電話里說，小玉從到了這邊，身體就一直斷斷續續地不舒服，三天兩頭髮燒，小姨以為是水土不服，又忙著看小寶寶，就沒當回事。哪知道……小玉突然就和_圖_書半夜高燒不退，送到附近的鎮醫院，醫生根本處理不了，等急匆匆送去最近的大醫院，就已經來不及了……我媽知道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小玉的遺體都已經捐出去了。」

方彤彤楞了一下，跟著，她按照自己的推斷，反過來安慰他說：「又不是你的錯，你當初也是為了救人才鬧大的，小姨父自己身上不幹凈，可賴不得你。」

停好車，他抬頭看了看，屋裡還有燈光，人沒睡。深呼吸了幾次，他握緊拳頭，大步邁進了前面不知誰粗心沒關的單元門。

「我不行嗎？」浦傑站起來，有些急切地說。

那瘦削的雙肩每一次抖動，都像是重重頂在了他的心窩，疼得他眼冒金星。

當初就是小玉把方彤彤帶進了他的生命，照亮了他眼中大半的風景，他生怕命運之神在冷冷地注視著他，打算趁這個機會再把方彤彤帶走。

浦傑的心裏一陣恍惚，宋文玉，應該是他創造出的小號才對……可為什麼，這悲傷會如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實？如果他沒有創造過這個馬甲，那方彤彤是不是就不會有此刻這傷心欲絕的樣子？

屋門，旋即關上。

她頭髮散著，眼睛比剛才視頻的時候腫得更厲害，淚痕猶在，楚楚可憐。

東涵這種沒有多少夜生活的小城市，此刻的街道已經非常安靜，路燈飛快地向後閃過，在不超速被拍照的邊緣，車輪拚命的轉動，把滿心沉重的他送往那套已經抵押出去的房子。

她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我不習慣，我……只在媽媽面前哭過。只有在我媽面前，我才能什麼都不用想。」

他並不知道自己過去能做什麼，但他就是不想讓方彤彤孤孤單單地在屋子裡哭泣。

敲了敲門，屋裡很快傳來門鏈上好的響動和方彤彤非常警惕的聲音：「誰啊？」

「彤彤，你心裏如果不好受……就再哭一會兒吧。」

「我還沒見你哭過這麼厲害。我害怕。」他誠實地袒露出心底的恐懼，即使原因她猜不到，「只有你的事，我www.hetubook.com.com一點膽子都沒有，你太倔了，手機什麼的我根本不相信，我一定要在最近的地方守著你。」

「阿傑，你……勁兒太大了。」她低低抱怨了一句，在他驚慌失措鬆了力氣后，順勢一掙，躲開到旁邊，「我不知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只是傷心，你怎麼一副我好像隨時也會倒下的樣子。」

方彤彤站在那兒愣愣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那你要怎麼樣？在這兒看著我過夜嗎？阿傑，你不會……在打什麼別的主意吧？」

「不，還不行。」她擺了擺手，說了聲晚安，走進了卧室。

他猶豫了幾秒，一咬牙拿過衣服換上，匆匆出去跟老媽說：「我給新房子那邊送點東西過去，晚上可能晚點回來，你們先休息吧，不回來我就在那邊睡了。別等我。」

「那時候你又不像今天這麼難受。」浦傑皺著眉坐到沙發上，把外套往旁邊一搭，「你最近本來身體就瘦弱了不少，情緒突然有這麼大的起伏，不行，我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