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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

作者:羅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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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靜殿篇 卷十一 第一章 父親母親·兩個賤人

慈航靜殿篇 卷十一

第一章 父親母親·兩個賤人

清醒之後,逃跑就沒什麼意義,孫武和小殤一起坐在大樹下,喝了口水,開始說話。
「嗨!兒子,朕是大武皇帝,這個老爸你覺得怎麼樣?朕有後宮三千,可以免費附贈你一群老媽。」
香菱點醒路飛揚仍是長輩的身分,但路飛揚卻像沒聽見一樣,背對著香菱,眼睛看著床上,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仔細想想,自己身邊的人本來就不多,無論是老爹、姊姊,還是其他幾位叔叔伯伯,自己都確信他們不會因此改變態度,只要是這樣,一切不就足夠了嗎?人生在世,本來就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的……
理想的父母典型,應該是什麼樣呢?
「嗯,本來是應該由你姊姊親口告訴你的,但她拖了這許多年……是的,你姊姊鳳婕是三美神之一,更是裡頭最重要的關鍵人物,如果沒有她帶來樓蘭一族的知識與技術,即使有另外兩位,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之內,助大武王朝發展文明。」
「……你居然用這種口氣在和我說話,是不是真以為我沒有殺傷力了?」
「咦?小殤,你的父母親是什麼人啊?」
這該算是少年最後的一點奢望了,即使是淫賊,世上也有西門朱玉那樣的人,從不做違反女方意願的事,如果能遵守這個大原則,那就算聲名狼藉,至少也不是一個荒淫無恥的敗類。
怒叫聲中略帶哭音,孫武重重一拳打在大榕樹上,震得滿樹枝葉搖晃,中拳處樹皮爆裂,幾片木屑混著絲絲鮮血飄落。
「我……我覺得大家還是輕鬆一點好了,不要太正經。」
即使有心理準備,孫武還是受到很大的衝擊,一開始他只想笑,那個只會整天酗酒的姊姊,居然是影響太平軍國之亂甚巨的重要人物,這種事情聽來實在太過荒唐。
一棵大榕樹出現在面前,孫武不再狂奔,而是一拳一拳地往樹上打去。下意識地刻意壓低力量,孫武出拳的力道不重,雖然打上了幾十拳,但僅是打得樹上出現拳印凹痕,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過,聽別人的事情,和事情落到自己頭上,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幼時對父親的憧憬與幻想,總是把父親想像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仗義行俠、光明磊落,又帥又有本事,後來年紀稍長,覺得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把幻想稍稍修正,那也是往好人的方向去想,從沒想過自己父親竟然會是個淫賊,剎時間,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完全愣在當場。
淚水飆飛,不想被小殤看見自己窘樣的孫武掉頭就跑,可是才跑出幾步,腳下陡然一緊,被某樣極堅硬的東西套住,登時失足跌倒,重重撲倒在地。
皮球一踢就被踢到了香菱這邊,香菱這才明白路飛揚為何特別留自己下來。縱使心中老大不願,卻也沒得逃避,硬著頭皮背出自己記憶中的資料。
兩件事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路飛揚才出了門口,一件黑沉沉的金屬圓筒就從外頭高速射進屋內,引發了一陣撼牆動壁的爆炸……
「父母很重要嗎?你沒有爸爸媽媽養,還不是一樣長到那麼大了,現在為這種事情受打擊,太難看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啊!你爹如果把你娘先奸后殺,那怎麼會有你?你真是和小殤學壞了。」
算起孫大虎的犯案紀錄,雖然前後犯過十多宗案子,但以一個淫賊的平均犯案數而言,這個數字實在不算多,而且也沒淫過什麼名女人,十幾件案子都說不上是大案,也因此,官府始終不曾派出一流高手追捕,讓他逍遙法外了二十多年,堪稱是淫賊中的一件異數,最後雖然是在官家手上死於非命,但也算不上被繩之以法,而是相當離奇的一個死法。
突然想www.hetubook.com.com到的另一個可能性,儘管這念頭有些異想天開,不過孫武還是決定把話問出口。
「小殤,你在梁山泊……這些本事是誰教你的?是姊姊嗎?」
從香菱說出的資料中,可以略知孫大虎是一名不怎麼得意的淫賊,他擅使刀,不過也沒到上得了檯面的程度,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水準,入戶偷香竊玉的同時,會順手牽羊,還有過打家劫舍的紀錄,在被官府追緝甚急時,也做過賭場、妓院的保鏢,整體說來,缺少身為淫賊的品味,也不是一個風光得意的淫賊。
胡燕徒、李慕白,雖然說不上是理想的父親,不過起碼不是負分,然而,也許老天認為自己並不配擁有一個正面形象的父親……
這種錯誤孫武是絕對不會犯的,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充分明了,小殤能不能使用法寶與有沒有殺傷力,那完全是兩碼子事,即使不能使用法寶,小殤還是有種種神出鬼沒的手段,讓每個為此掉以輕心的人吃上大虧。
「話不是這樣子說,父母爹娘是一個人的根本,哪可能不受影響?你又沒有一個當淫賊的爸爸,當然說風涼話。」
「小丫頭,三美神之一的姍拉朵·依凱爾,你未必知道她的為人與個性,但她擅長的技術是什麼,你該略有耳聞吧?」
「……兩個都是賤人。」
「你終於明白自己尊貴的血裔與身分了嗎?轉過頭來,叫朕一聲爹吧!」
疾言厲色的否認,但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眼中,這個否認無論是腔調、表情,都帶著太多的不自然,讓孫武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甚至還因為自己一次就猜對,大大地感到錯愕。
短短的話語,蘊藏著刀鋒般的寒氣,孫武閉口不言,不敢在這上頭多問一句,以免踩著老虎尾巴,被盛怒的猛虎重重咬一口。
「路先生剛剛說,讓我留下來聽,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是為了這樣的用途嗎?」
「……那……那也不必選一個淫賊啊……強盜、小偷、道士、和尚,都比選個淫賊好……與其讓一個淫賊當我爹,那我寧願……寧願選大武皇帝算了!」
做為貼身使婢,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主子一個人,香菱想追出去,但一條手臂卻攔在前頭。
「三美神……這名字好怪,聽起來真不像是中土人的感覺。姊姊是三美神之一,為什麼以前她從來沒提過,完全不告訴我呢?」
一番話連珠炮似的喊出,香菱這才明白,那個枕頭裡可能藏著某種竊聽設備,不過還來不及說什麼,已經被路飛揚一掌拍在肩上。
身為小殤的青梅竹馬,孫武自認很了解小殤的生活習慣與細節,但卻對此事一無所知,孫武心中頓時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再轉念一想,這個秘密等若是小殤的一個大弱點,嚴重程度攸關性命,如果她會把這秘密隨意告知,那才真的是不分輕重、腦袋有病!
「嗚……嗚……大武皇帝也不行啦!」
「我……我的爹爹……是……是一個……」
不過,這個話題似乎碰到了小殤的禁忌,她幾乎是立刻轉過頭去,冷冷地扔一句話過來。
「……就是現在這件事,拜託你了!」
路飛揚轉過身去,卻竟然用他的左手抱起被褥,整理混亂的床鋪。無言的動作,彷彿給著香菱某種暗示,令她心中一驚,暗暗做著戒備。
既然病因是不能夠離開梁山泊太久,那麼回梁山泊就是治本之法,孫武不明白小殤為何不對症下藥,難道這裏還有什麼事情令她放心不下嗎?
香菱偷瞥了孫武一眼,事實上,假如不是為了那個死因,自己可能還不會特別去記孫大虎的資料,但對於現在和*圖*書的孫武而言,或許還不需要知道這件事吧!
「呃……也沒那麼高尚浪漫啦……你娘姓顏……咳咳,香菱丫頭,換手。」
不過,路飛揚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卻讓孫武的心沉了下去。
「小殤,你不該拿別人父母來開玩笑啦!」
「少爺,令堂……是一名青樓女子,與令尊……是因為工作認識的,他們兩位的相處斷斷續續,十幾年中……先後共處過幾段美好時光……」
(果然這個世界還是有點天理,哪可能法寶無限制一直用,人也沒半點負擔的?小殤要無限制使用各種法寶,就要待在梁山泊,否則時間一長就會有問題,應該是這樣吧?)
自從那晚使出天子龍拳之後,孫武一直因為自己的身世所苦惱。大武王朝現在的領導人,是那麼樣一個兇殘的暴君,自己才不想與他有任何關係,偏偏身邊的人異口同聲,說自己是皇親國戚,這點實在讓自己非常困擾,所以才急於求證身世,找個答案。
細心點回想,這其實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小殤並不是一出生就會用法寶,她剛上梁山泊的時候,也很單純,只是個孤僻冷漠的小女孩,至於學會法寶的種種知識,那都是後來的事,在她修業有成之前,她也是這麼一步一腳印地走過來,更曾經因為自身力量不足,消耗太大,以致不能使用法寶。
龍袍之上,孫武看見了一頂串著珍珠的華麗皇冠、兩撇極具威嚴的八字鬍,還有……一張熟得不能再熟的笑臉。小殤身穿龍袍,頭戴皇冠,黏上兩撇八字鬍的臉蛋看來非常滑稽,卻又一本正經地昂首闊步,搖手對孫武說話。
自小便給恐嚇慣了,孫武對小殤的高姿態覺得理所當然,儘管明知道她身體狀況不佳,不能使用法寶,但孫武仍是「體貼」地接受了這樣的恫嚇,壓低聲音回話。
「路、路先生,你是少爺的長輩,不曉得有什麼事……」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小殤修業藝成,彷彿再也不受普通常識所限制,用起法寶時能量無窮無盡,別人最擔憂的心腹大患,於她而言從不存在,肆無忌憚地使用各種法寶,成了梁山泊的頭號動亂根源。這些事……細想起來都很正常,只是因為時間太久,自己全都給忘了而已。
「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貪玩,想要在外頭多玩久一點,所以才不願意回去。唉,小殤,你這樣子是要玩不要命,如果讓姊姊知道,她一定會用力掐你耳朵的。」
過去孫武對於鳳婕授藝于小殤一事,多多少少有點察覺,若無明師指導,小殤是如何憑空變成法寶開發師的?這個問題在剛剛被路飛揚揭破后,已經沒有否認的餘地,所以小殤很爽快地點頭證實了。
「這個嘛……要說像,多多少少也有點像,至少大家都是男人,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唔……香菱丫頭啊!你之前聽說是伺候萬紫樓寶姑娘的,那過去二十年的著名淫賊,你應該背得出來吧!」
「小殤,謝謝你,你想得好透徹喔!我記得以前你還對我說過……」
「嗯,我明白了,就算是淫賊,一生中也會有一次真愛,是這個意思嗎?」
「啊,久等了,床已經整理好,我們可以開始了。」
「哦?是嗎?鳳姐她聽見了我們這段話,會想掐住的耳朵,應該不是我的吧?」
「小殤,你身體怎麼突然不舒服了?我記得你以前幾乎都不會傷風感冒的,你居然也會身體不舒服,我覺得太陽都快打西邊出來了。」
「嗯,紀錄上寫得很清楚,依凱爾前輩主攻生物研究,尤其擅長生命改造,還有各種肉眼難見的微生物創造。」
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少年開口問話,在提問之前,心裏已經有了相和*圖*書當的覺悟,準備好去承受那個答案。路飛揚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便選擇坦然相告。
慌亂的心情,一時間找不到出口,最後變成了一個不該再問的問題。
「就算有,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影響,因為我就是我啊!同樣的道理,小武也就是小武啊!不管你爸爸是淫賊、是和尚或者是大武皇帝,只要你還是你,這樣不就夠了嗎?你身邊的人,有哪個會因為這樣就對你不同嗎?」
路飛揚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雖然是斥責,但孫武聽了卻覺得很安心,起碼事情不是最壞的那種情況。
年長組沒有扛負起身為長輩的責任,結果就是年輕人要倒楣。當孫武的目光朝自己望來,香菱還真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不用接下這燙手山芋,無奈的是,自己腦中還真是有相關資料。
香菱萬般艱辛地挑選詞句,儘可能讓自己出口的話聽起來好一些,並且遲疑著是否該告訴孫武,根據資料上的記載,他除了有姊姊之外,可能還有其他兄弟姊妹。不過,看到孫武那雙瞪得有如雞蛋大的眼睛,香菱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被迫向孫武解說這樣難以啟齒的事,還扮了一個好大的黑臉,自覺無辜的香菱著實不滿,對路飛揚提出抗議,但路飛揚卻嚴肅地否認了。
哪想到,找到的答案,卻比那兩個答案更為不堪:淫賊和妓|女,而且還是毫無感情的結合,早知道會問出這種答案,還不如不要問了。
聽孫武這麼說,小殤翻起了白眼,微帶些火氣地冷冷回答。與這樣遲鈍的人長時間相處,脾氣就會變得很暴躁,如果說孫武之所以養成今日的溫和個性,是因為長期幫小殤收拾善後,那麼小殤的個性變得如此,孫武也是脫不了責任。
跑出山村,孫武在山道上狂奔著,耳畔風聲呼呼吹過,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
對路飛揚了解得越深,香菱對這個中年人越不敢有絲毫小看,特別是知道他曾經實際參与過太平軍國之亂,甚至可能一度活躍于其中后,香菱對他更是抱持著半謹慎、半尊敬的心情,不過,雖然說這樣的長輩應該要尊重,但不滿的地方也是要適時表達。
不久,當孫武的心情能夠平復,預備和小殤一同回去、免得眾人擔心時,妃憐袖卻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一半一半啦!有一半是她教的,不可能是全部,你也知道,她能清醒教學的時候不多。」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素來遲鈍的獃子,也有偶爾思慮准得驚人的時候。這句話一出口,小殤像是觸電似的震了一下,立刻轉過頭來,惡狠狠道:「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說的嗎?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事情怎麼可能是這樣子,如果連你這種遲鈍的呆瓜都猜得到,那世界就沒有天理了。」
這倒是實話,一個整天喝得醉醺醺的酒徒,要指望她能夠清清醒醒地認真授業,這不但是痴心妄想,甚至根本就是一種幻想。不過,姊姊一下子多了個顯赫的身分,變成了大人物,這種事情一時間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這還真是個驚人的發現,但因為小殤明顯不想提起,孫武轉而問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路叔叔,我姊姊……也是三美神之一嗎?」
聽小殤這麼說,孫武頓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過去姊姊都是說,因為父母在外頭惹了太多是非,仇家太多,所以姐弟兩人才不得不到梁山泊避禍,不過現在聽來,三美神的名頭與重要性可比什麼淫賊高得太多,那些恩怨說是全針對鳳婕而來,那還比較有可信度。
「等一下,我先準備一下。」
「啊!你不能這……」
自己所認定的父親,最理想的形象,就是老爹那個樣子,正直開朗,本領和*圖*書高強,對人也富有親和力,整天笑呵呵的,彷彿總是走在最燦爛的陽光下。
「那……那個孫大虎……不,我爹爹是像西門朱玉那樣的人嗎?」
「小殤,你在梁山泊的時候都不會生病,現在到這裏就生病,你……你的病是因為你不能離開梁山泊嗎?」
孫武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與小殤的處境相同,兩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進行討論,常常猜測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那時的小殤,並不是現在這樣全不把父母放在心上的。
「啊?要我做什麼呢?」
與自己的情形不同,幼時的小殤對父母還有點模糊印象,只是年紀太小,講不清楚,現在年紀大了,應該就能根據那些印象來找線索,說不定還能找到小殤的父母,親子相認。
「喔!這個你就不用太在意了,聽完之後可以立刻忘掉。你姊姊告訴過我,你們的父親……玉面猛|男刀孫大虎,嗯……他是個淫賊。」
「你不喜歡開玩笑?哈,還真了不起,當了慈航掌門之後,架子大了很多嘛!那不然這樣如何?一拳先把你打到吐,然後踩著你的臉來說大道理,這樣子夠正經吧?你比較喜歡這樣?」
「是啊,那是她的強項,如果要玩什麼機械、機關之類的東西,她是不成的,頂多就是裝些三流的竊聽法寶,沒事笑歪別人的嘴巴。可是,如果有擅長機械技術的法寶開發師與她配合,她的破壞力與威脅範圍就整個不一樣了,儘管那個開發師目前身體狀況不佳,但提供點技術還是不成問題的……」
「別想歪了,你爹和你娘……並不是那種不情願的強迫結合,對你娘來說,你父親並不是一個淫賊。」
小殤收回套住孫武腳踝的鋼圈,讓孫武站起身來。重重跌了一下,孫武的身上滿是塵土污泥,模樣十分狼狽,但激亢的情緒倒是冷卻不少,人也重新冷靜下來。
香菱確實聰慧,沒有問說是什麼事,卻能在瞬間反應理解過來,想抓住路飛揚,可是路飛揚卻在瞬間移位,一晃身就出了門口。
※※※
「路先生……」
陌生的男子口音,孫武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眼前只見一片黃澄澄的金光刺眼,映入眼中的那件黃袍,中間一尾五爪金龍騰躍雲間,睥睨蒼生,張牙舞爪,彷彿隨時都會裂衣撲沖而來。
事關重大,路飛揚所說的話,香菱聚精會神地聽著,但路飛揚突然表情一變,對著擺在床上的枕頭喊話。
「少爺!」
不然,路叔叔也好,雖然他最近的表現與形象,大大破壞了童年時對他的良好印象,但他確實對自己很好,仍然是一個很理想的父親形象。
驚覺到香菱的出身,孫武硬生生把「妓|女」兩字吞下去,這是他的體貼,但澎湃的悲怒心情卻需要個宣洩出口。
一直以來,從姊姊那邊問不出來的答案,終於在路飛揚的口中說出來。來自鳳婕的第一手答案,否定了苦茶方丈的認親,卻又帶來了新的震撼,儘管路飛揚的語氣輕描淡寫,可是聽在少年耳中,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才……才不要這種爹爹媽媽呢……我的父母……他們應該是……」
(龍袍?)
「呃,小殤,你身體明明就不好,為什麼還一直待在這裏,不回梁山泊去呢?」
「這個可能性很高,因為姊姊的個性,總喜歡把責任左推右推的,每次都是把帳本扔在別人頭上,從不會自己親自下去算帳的……咦,小殤!」
「你要跑到哪裡去?跑掉就可以解決問題嗎?遇到事情就跑掉的話,你會變成斷手的潦倒流浪漢喔!」
「孫大虎,綽號玉面猛|男刀,三十二年前出道,第一件犯下的案子是……」
「不過,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啦!一個只會偷聽和偷窺的女人,就與hetubook.com•com水溝老鼠沒什麼分別,聽懂了嗎?你這個只會對女人噴鼻血的變態色情狂!」
「我……我母親是個……」
(咦?這麼說來,小殤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狀況,不能運用法寶,這可不是第一次啊!)
「胡說,你這小姑娘心靈手巧,才堪大用,我怎麼會讓你做這種小事呢?留你下來,是有更重要的工作請你幫忙。」
「……胡伯伯、李叔叔,他們兩個也很好啊……可惡,為什麼我爹偏偏是那種人……」
(唔,孫大虎的死因……該說嗎?現在好像有點不太合適,還是先擱置一下吧!要是讓這小少爺知道孫大虎死在什麼人的手上,事情就更複雜了……唉,我的頭好痛。)
為了這種事情掉眼淚,應該是很丟臉的事吧?孫武有這樣的認知,所以才選在這樣一個沒人的地方發泄情緒,可是,他的要求卻離奇地得到了回應。
「少爺!」
衝出屋外的孫武,把激動心情全發泄在腳下,漫無目的瘋狂奔跑著,腦里反覆思索剛才路飛揚與香菱說的話。
小殤一離開梁山泊就會生病嗎?這推論自然是不對的,如果一離開梁山泊就會有事,那小殤早就出事了,可是……對照起現在的狀況,這個推論似乎該修正為:離開梁山泊太久就會出事,喪失使用法寶的能力!
「……這……這樣也好,起碼我爹爹不是大奸大惡……」
只是一句話,就把少年懸吊在半空的心穩穩接了下來。類似的話,香菱也說過,說得更委婉、更好聽,但問題似乎不是在於怎麼修辭,而是在發言人的份量,現在小殤的一句話,就讓孫武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路叔叔,那我爹爹呢?我的父親又是什麼人?」
「告訴你有什麼意義嗎?三美神對太平軍國的覆亡有決定性影響,一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想找她們出來、利用她們的知識與技術,或是找她們復讎,鳳姐自己都已經躲到梁山泊去了,當然不想讓你再接觸這些事。」
透過喉間的變聲器,小殤用成年男人的聲音說話,威嚴的語調聽來有幾分真實感,但卻更讓孫武察覺到自己剛才的氣話是何等荒唐。
來到慈航靜殿之後,苦茶方丈的認親,堪稱匪夷所思,但苦茶方丈說得真誠,再加上他沒有說謊的理由與可能,自己想不相信都不行。問題是,無論自己是皇室血裔抑或是僧侶之子,這兩種說法都欠缺一個實在證據,最起碼得由自己親近的人給個答案,一切才能塵埃落定。
(不過……原來小殤已經知道自己父母是什麼人啦……)
「淫賊。」
然而,路飛揚的凝重表情,又讓孫武不得不相信,畢竟太多相關的線索,已經不能夠睜著眼睛裝作看不到。
孫武以前聽老爹說過,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淫賊」這職業在江湖上大為流行,很多人自我介紹時,都喜歡來上那麼一句「我是個淫賊」;而在自己所知道的例子里,西門朱玉以一介淫賊之身,在大地上極度活躍,即使在他身亡多年以後,仍有很多人對他懷念有加,崇敬萬分。
垂頭喪氣,少年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不過,他馬上想到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路叔叔,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我娘是被我爹先奸后殺的啊!」
不能對任何人發脾氣,少年緊咬著下唇,雙眼中隱約有水光流動,最後終於還是克制不住,向屋裡的兩人點點頭,一轉身就沖了出去。
這問題應該和姊姊的身分有同等重要性,可是路飛揚聞言,卻只是輕率地揮揮手,滿不在乎地答話。
就算再怎麼沒見過世面,孫武也讀過戲文故事,知道龍袍是穿在什麼人身上,心神劇震,不敢置信地移動目光,想確認這件龍袍的主人,看看他有著怎樣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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