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太子與雍王(三)
不過事已至此,趙弘潤也不想再深究什麼了,畢竟雍王已主動向他賠禮道歉過,再繼續追究,反而成了他趙弘潤的不是了。
忽然,他轉過頭來問道:「弘潤,你聽說過蔡渙么?」
公主們的席位在兩側,緊挨著嬪妃們的席位,由此不難看出,宮廷內的公主地位與皇子根本不能比。
還有一些嬪妃、妃子,則是因為無出,即沒有為天子生下一兒半女的關係,識相地沒有來湊熱鬧。
「那是何人?」
趙弘潤聞言心中微驚,不由地抬頭望了一眼這位二皇兄。
而在皇子陪席的後方,還有各十幾張席位分別安置在兩側,那是天子特意邀請宮學、宗學、以及東宮陪讀臣子們的席位,畢竟端陽家宴並不單單隻是吃頓飯就算完,天子也會考測一下子女們的才學。
「二皇兄的底……而不是雍王?」
對於趙弘潤的敷衍,雍王絲毫不以為意。
說罷,雍王弘譽朝著沈彧等宗衛點點頭打了聲招呼,便帶著自己十名宗衛先行一步離開了。
而在天子席位的正對面,呈半圓形擺放著九張案幾,分別對應九名皇子。居中的是東宮太子的席位,其餘皇子按順序排列左右。
首先天子的席位安置在比較靠近中央的位置,正對著大殿的出入口。旁邊,是皇后王氏的席位。而在天子席位的後方,呈扇形擺著一張張的案幾,那是眾妃子的席位。
趙弘潤揮揮手示意他們別說話,自顧自站在迴廊中,一邊望著庭院里的景緻,一邊思忖著。
「是!」
「呵。」趙弘潤淡淡笑道:「承蒙二皇兄錯愛,可惜弘潤對諸位皇兄的爭鬥和圖書絲毫不感興趣。」
這不,僅僅只是在宮內的迴廊碰到了雍王弘譽,與他聊了幾句,就偏偏遇到了東宮太子弘禮,簡直是匪夷所思。
曾經,他倆的母妃,王氏與施氏,據說是同時被召入宮中的妃子。甚至於,據說當年王氏與施氏還是關係極好的異姓姐妹,齊心合力地抗拒來自宮內其餘嬪妃的打壓,相互扶持,終於從無足輕重的美人一步步登上嬪妃的位置。
因為是家宴,因此席位的擺設與一般筵席有些不同。
只見雍王弘譽望著趙弘潤正色說道:「因為我比他更適合成為大魏天子,我有自信使大魏更加富強。」
「並非自負,而是從容。」更正了趙弘潤的話,雍王弘譽眼中閃過几絲難以捉摸的複雜神色,淡淡說道:「我太了解他了……或許他也挺了解我,但絕沒有我了解他那麼透徹。」
等到他到了垂拱殿時,其餘皇子們早就到了,眾皇子一起向天子行父子叩拜大禮。
更巧的是,她倆幾乎又是在同一段日子里身懷有孕,並且在十月懷胎之後,在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時生下了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
畢竟那是來自雍王的承諾,儘管只是口頭承諾,說不好日後究竟會怎樣,但是在今時今日,這的確是一個非常誘人的承諾。
的確,趙弘潤的確是被說動了,至少已被說動了一部分。
在大魏宮廷眾皇子中,就數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的孽緣最是傳奇。
不得不說,往年因為並不受寵的關係,沈淑妃的日子也是過得較為窘迫拮据,都捨不得花銀子在尚功局裁縫新衣裳,將攢下來的和圖書銀子塞給兩個兒子。而如今沈淑妃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逐漸提高,以至於不必額外花銀子,天子也會叫尚功局為她縫製新衣,畢竟沈淑妃宮中的衣裳數量的確少得可憐,根本難比宮中的嬪妃們。
而今日穿上了新制的衣裳,略顯蒼白的面頰上也擦上些胭脂,非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更添幾分韻味。
這簡單的對話,讓跟在趙弘潤身後的沈彧等宗衛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他們十分震驚,這位雍王殿下竟然在宮內直言不諱對皇位的熱誠。相比之下,雍王弘譽身後的那十名宗衛就鎮定地多,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因此簡單點說,端陽日所謂的天子家宴,純粹就是天子的子女們,以及這些皇子、公主的母妃相聚於一宴的筵席。雖然並不是說無出的妃子就不許來赴宴,但是較真來說,無出的妃子在這個筵席中終難免會產生一種「肚不如人」的挫敗感,因此大多數情況下她們都是以稱病作為借口缺席,免得看著別人的兒子女兒自己眼紅。
吩咐了凝香宮的宮女們幾句,沈淑妃便帶著貼身宮女小桃,在兩個兒子弘潤、弘宣的陪伴下,往文德殿而去。
在此之後,眾皇子便散了,各自到後宮拜見他們的母妃,而趙弘潤與弟弟弘宣也離開垂拱殿,前往凝香宮。
並且,愈演愈烈。
「從吏部科試一事,就能看出東宮不會是一個善待兄弟的最佳選擇……在這一點上,為兄比他要可靠地多。」說著,雍王弘譽拍了拍趙弘潤的肩膀,低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考慮一下吧,留給我們的時日並不多和_圖_書了。」
「喔喔……直接稱呼東宮太子為「他」么?」
「殿下……」沈彧等宗衛圍了上來。
彷彿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雍王笑著說道:「放心吧,為兄可不是東宮,分得清孰輕孰重,蔡渙,為兄會儘力撈他,不過他聽命于為兄,以往也跟著那范肅做了不少枉法之事,能否將他從大理寺的監牢撈出來官複原職,我也沒多少把握……可即便如此,為兄還是不會怪你,因為我分得清孰輕孰重。」
不過趙弘潤總感覺天子在鼓勵他的時候,彷彿有種惡意滿滿的錯覺。
據謠傳,二人的誕辰,間隔不超過半個時辰。
「二皇兄想當天子?」
趙弘潤心中暗呼一聲,臉上卻沒有表露,似笑非笑地問道:「二皇兄看來很自負啊。」
雖然眾皇子中有不少人對皇位的滿腹熱誠,可是在皇宮內,膽敢直言不諱承認此事的,趙弘潤那是從未聽說過。
但不管怎麼說,在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兩者之間,趙弘潤已稍稍地偏向後者。
良久,他低聲說道:「沈彧,你去查查二皇兄的底。」
單單對於趙弘潤來說。
「何以見得?」瞧著這位二皇兄信誓旦旦的表情,趙弘潤樂了。
那段時期,也不知怎麼著,王氏與施氏姐妹倆反目成仇,連帶著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初生之時就彷彿成為了此生的宿敵,彼此對立。
「啊。」
一年到頭,也就在這種時候,大魏天子對待皇子們的態度是一致的,並不會差別對待,他對每一名皇子都說了一番鼓勵的話。
「他……直接就認了?」
可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半個時辰的差距,使得和圖書二人的身份地位差距懸殊,弘禮早生片刻貴為太子,其母王氏亦母憑子貴在隨後的日子里登上皇后的寶座,母儀天下;而弘譽卻因為晚生了片刻,失去了太子與長皇子的殊榮。
「……」
哪怕是時隔二十五年,依然如此。
沈彧帶著幾名宗衛離開了,而趙弘潤則領著穆青、呂牧等人朝垂拱殿而去。
當然了,這並不表示趙弘潤就會站在雍王弘譽這邊,他要先查一查這位二皇兄的底,看看他平日里為人處世如何,又是否做過什麼對以公謀私的事,從而判斷這位二皇兄的為人。
「……」趙弘潤下意識地就停下了腳步,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雍王弘譽。
說起來,端陽日的天子家宴,也並非是所有的嬪妃都有資格赴宴,或都願意赴宴,有些不受待見的妃子,內侍監是不會去通知的,比如那位陳淑嬡,此女目前簡直跟被打入冷宮沒有多大差別。
雍王詭異地笑了笑:「吏部文選司司郎,被你所坑害的十七名吏部監考官之一。……東宮一直在拉攏他,可他卻是我的人。」
「那與我何干?」
比如那句「再接再厲」、「挫而不餒」,簡直就是在隱射他目前一勝兩負的事實,氣地趙弘潤暗暗咬牙切齒。
期間,大魏天子對她倆的寵愛也難分上下。
別說沈彧等人感到震驚,就連趙弘潤的臉上也露出幾分錯愕。
只留下趙弘潤一人尚站在迴廊中,皺眉思忖著。
「弘潤似乎很吃驚?」雍王停下腳步望了一眼趙弘潤,笑著說道:「難道弘潤你不覺得,為兄比他更適合成為大魏之主么?」
宗衛穆青猶豫地問道。
端陽hetubook•com•com日的天子家宴,按照慣例設在文德殿的前殿,時間是未時,不過一般赴宴的皇子、后妃們會提早些許時間,在午時兩三刻就到殿中,免得到的時間比天子還晚,被指責為不尊禮法。
趙弘潤搖了搖頭:「去查吧,光明正大地查。……二皇兄非但不會阻止,反而會配合你等,除非他的為人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
「哦?為兄還以為弘潤會助我一臂之力的。」
雍王笑了笑,隨即眯了眯眼,低聲說道:「大魏越是富強,弘潤你這個日後的盛世閑王,那時也就當得愈發安穩,不是么?」
而在這九張皇子席位的之後,也呈扇形地安置著一張張的案幾,那是皇子們的宗衛、伴臣、心腹的席位,每位皇子大概是三到四個名額,可能由像沈彧、呂牧這種宗衛的衛長陪席,也有可能伴臣、心腹幕僚等等,看每位皇子自己的考量。
平心而論,趙弘潤一點也不想被他們牽扯,可事實證明,有些時候,哪怕你不主動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
「會不會使得雍王殿下不高興?」
「那不錯。」趙弘潤敷衍般地說道。
「啊,是啊。……自那日文德殿起,為兄就一直在關注你。為兄以為,弘潤你絕非像你表露的那般頑劣不成器,否則父皇與六弟又怎會對你另眼相看?」
沈彧一愣,旋即便猜到自家殿下顯然有些被說動了。
因此,對於那些位或取悅天子、或爭奪皇位野心的皇子們來說,端陽家宴,其實就是一場戰爭。
趙弘潤深深望了一眼雍王:「二皇兄是在拉攏我么?」
此時沈淑妃已在寢宮梳妝打扮完畢,等著自己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