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這個世界，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第九章 少年意氣，以及蠢蠢欲動的惡搞之魂
鄉民淳樸，只覺這怕是村裡一等一的喜事，竟是當節日來過了。祠堂里的教村裡孩子蒙學的老秀才幾乎是想立碑紀念。
然後，又抿了一口。
如果世界根本不講合理性……那還有什麼意思？
王崎道：「世界之所以有意思，就是因為它大到永遠有新玩意去玩啊！自己臆想一個無限大的模糊概念，然後騙自己說這就是道，最後自己還真信了——你不被嚇死才是沒天理了！」
王崎笑道：「這就對了啊！老頭，你以後就多學學我，學學什麼叫有趣！」
王崎看出二人有這種懷疑后也嚇了一跳。鑒於不準道人現在基本上屬於人人喊打的境地。若是被人看作與他有關，估計以後上街都得平白多撈幾個白眼，更別說從今法仙道里撈到什麼好處了！
「若對自身之道無絕對自信，如何成道！」
咱村也要出仙人了！
「我說那麼多不就是等你搭個腔嗎？至少我謝謝你的時候你應該吱個聲吧？」
萬法門創派之基乃是元始天君、幾何魔君兩位古時的傳承，而後才有青出於藍的一法衍萬法、一法破萬法。因此，李子夜並未太過懷疑真闡子的說法。
「怎麼說？」
七八杯酒下肚之後，屋頂上傳出了王崎略顯尷尬的聲音：「老頭你不是應該接個茬嗎？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很尷尬的啊！」
半晌，再抿一口。
這個世界，是有靈氣的。
還有，那我花了二十年，學的究竟是什麼？這他媽的符合哪一條科學了！？假的？假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真闡子聲音有些悶：「哦？」
王www.hetubook.com.com崎大笑：「那你這幾天接連看到毀你三觀之事，落得道心失守，純屬活該啊！」
而王崎由於穿越之事，從根本上懷疑起了「科學」，才導致明珠蒙塵。而他藉由此世高人數理與邏輯上的研究，才意識到自己心念上的問題。而他知識上的積累，則早已超過了破通天的要求。
要知道，神州大地算符自成一體，沒有地球的方程式里常見的諸多字母，更沒有阿拉伯數字。
有些事情，王崎決定要永遠埋在心底。即使是已經與他綁在一條繩上的真闡子，也絕對不能告訴。
上午他融會了前世知識，迅速勘破通天境，著實嚇到了李子夜和項琪。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
可惜不能用那段經歷教你做人啊，老頭。
真闡子不滿道：「什麼叫『看上去挺孤高其實挺愛說話』？」
但這一破一立，反而讓王崎的心靈無比強大！
少年的話，擲地有聲。
一般修者破境，非得揣摩練氣期功法，取巧去吐納天地呼吸。王崎的破境，乃是心中的一線明悟直接反應到法力上，如同水滿自溢一般自然而然地破境。
此時，月近中天，聚在祖祠附近的人們卻依舊不肯散去，喧嘩之聲依稀能夠傳到王崎耳中。
然後，這些都他媽在一夜之間被抹平了？
真闡子怒極反笑：「說得你好像真懂一樣。」
不過，幸好這隻是杞人憂天。
在穿越的時候，王崎的第一反應就是——@#%#@。咳咳，總之就是一句髒話。
「哦。」
比如——住在https://m.hetubook.com.com他家附近的，犯禁的逍遙修士？
「可今日，老夫才發現，萬年時光是如此可怕。上古傳承？向日吾視之如性命，今時人棄之如敝履啊！天資？老夫總以為天地終究是會因代代修家採氣而枯萎，仙道必然一代不如一代，可實際呢？後人早就生生斬出一條通天大道！老夫連自創一法的勇氣都沒有！」
那時的自己，也是自信滿滿，自信定能踏出那最後一步吧？
「這個世界，倒是有些意思啊。」
而「靈氣」這一物理量，在前世的世界是根本不存在的！
去你媽的！
今法修持，是以對世界本質規律——也就是今法所說的「道」的認識為前提，如果對道的理解有偏差，修習上乘功法不僅事倍功半，還有可能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王崎眯著眼睛，望著遠處的燈火，似是喃喃自語。
天地無窮，大道縹緲，但是，吾輩卻可以靠自己，一步步解出那世間至理。
在他看來，穿越簡直就是命運惡意滿滿的安排。
真闡子無從反駁，只得在靈識里哼了一聲。
「才發現。老夫雖自稱『老夫』，不過是自持身份罷了。往日，老夫自持天資不凡，加上身負上古傳承，覺得困入此戒不過是暫借淺水棲蛟龍罷了，若得一絲機遇，當能重新威震天下。」
「靈氣本質論……能量的指數……嘖嘖，幸好這裏沒有什麼『認知世界破碎凝固』之類的設定，不然豈非一步錯步步錯。魯莽了魯莽了。」
求知，求真。
王崎嗤之以鼻：「萬年老不死，今天才發現和*圖*書？」
實際上，他白天時候誤解了李子夜的話，也誤解了今法的通天境。
「呵呵呵，我真的老了吧……」
王崎這一聲魯莽，卻是針對另一件事。
若是換成地球上的說法，那麼這個「求道之意」並非王崎之前以為的「高中文憑」，而是「科學精神」！
「現在，就現在，我腦子裡有趣的東西正忍不住往外涌啊！」
就在李子夜二人愈發生疑時，真闡子開口圓了這個謊：「這是老夫傳與他的古時算學。嘿，老夫真不曾想過，算學之道竟能修仙。」
通天境所謂的入門，並非是依靠學識破境，更重要的，是從這些學識之中，悟出前人求道的心念。
「我確實不懂什麼是道，老頭。但是，既然那些創立今法的大能已經確定了求道的路，那麼，我王崎定能一點點的，求得那無上天道！」
而這一說法也稍稍打消了他們對王崎天賦的懷疑——原來這小子之前已經有了算理的基礎，這麼想來，他的資質勉強還在人類可承受範圍之內。
王崎前世，科技昌明，除了個別腦抽之人，這道心意根本就是潛移默化的刻在每一個人心中的。
真闡子怒道：「那你說，什麼才能叫有意思？」
王崎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平時不挺愛說話的嗎？尤其是我說『這玩意有點意思』，你就一定會問『有什麼意思』，並且試圖扭曲我的人生觀價值觀。」
「看來以後得養成隨手銷毀稿紙的習慣啊。」
然後，項琪眼尖，發現了王崎的草稿。李子夜雖然看不懂那些公式卻敏銳地察覺到，這些鬼畫符根本就是登https://m.hetubook.com.com堂入奧的算學手法！
王崎並沒有參与村子里的慶祝。他雖兩世為人，上一世卻只知學問、將實驗室當凈土，這一世又渾渾噩噩虛度數年，被人視為痴傻之人，實在是不習慣那麼多人聚在一處熱鬧。
這是無數天才苦求不得的圓滿破境！
聽到戒指里傳出的回應如此輕描淡寫，王崎大驚失色：「我勒個去，前輩你誰？這戒指里一開始就有兩個魂魄是吧？傳我《大羅混沌天經》的那個老頭你認識不？看上去很孤高其實挺愛說話的那個……」
上午他破境實在來得太快，著實嚇到了李子夜和項琪。而驚嚇過後，二人卻展現出了仙盟執行者的素質。
想到這裏，王崎忍不住又抿了一杯酒，口裡嘖嘖有聲：「到底還是魯莽了，不過，多虧了老頭你啊，這時候意外有用嘛！」
王崎躺倒在屋頂上，戴著戒指的右手高高舉起，正對夜空。他看著戒指，問到：「先問一句，你以前修的是一根筋不？就是打死都覺得自己是對的。」
而用的，卻是他最為熟悉的地球上的運算符號。
真闡子想反駁什麼，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老夫老了。」
王崎望著天，笑了幾聲，沒說話。
而在這場穿越中，王崎唯一覺得幸運的，就是他有真心待他的家人，將他從崩潰邊緣拉回來；他有十多年的時間，可以慢慢冷靜下來。還有就是昨天，他能夠藉助這個世界智者的研究，重新認識世界。
不過，雖不能融入其中，遠處看看，也算同樂。
的確，頓飯破境是不大可能，可是，如果他原本就具備破境的條件呢？
「哈？」王崎幾乎是用鼻腔在表達自己的不屑：「所以說啊，老頭你以前活得沒什麼意思。」
真闡子出奇地沒有怒斥這個「目無尊長」的小子。
早上他在驗證前世所學的數理與邏輯時，曾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若干算式。
少年口中雖嘟囔著「魯莽」，卻不見任何后怕之色，反而不停的自斟自飲。他這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真闡子沉默了一陣。少年自信的樣子，讓他不禁想起萬余年前。自己初窺仙道的樣子。
王崎這麼說著，抿了一口酒。
沒錯我在這個世界是懷才不遇，是不得志。可是，那是我的世界！我的！那裡有我的朋友、家人，有我的追求、理想，有我存在的價值！
是夜，月明星稀。一彎上弦月斜掛在天邊，映得天地如同帶霜一般。大白村的村民平日里這個時候大多都已入睡。但今日，這個小村子卻依稀有些燈火。村子中央的祠堂邊上更是隱約可見有些村民聚在一塊慶祝。
王崎帶著這樣的心思，抱了一壇村子里自釀的米酒，獨坐于王家老宅的屋頂上。
王家老宅的屋頂上，王崎放下一本書，臉上帶著幾分慶幸的表情——當然，還有幾分沾沾自喜。看他表情，又哪裡有半分後悔的樣子？
萬年的時光真就這麼可怕，不僅讓自己夢寐以求的最後一步變成了一個笑話，更磨平了自己心中那一點意氣？若是少年時代的自己，縱是一覺醒來變換了一幅新天地，也只會覺得心中豪氣萬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