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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崎坐起來，道：「在雷陽的時候，我找的那位前輩也是逍遙大修。我告訴他這些事。然後他表示這次功過相抵，讓我把論文交上去，然後他用自己的名義幫我們壓下這件事——說實話啊辰風，這次我比你更好人。」

「洪元教有類似法度，若是肆虐開去，不光是仙盟，就連整個人族乃至妖族都逃不脫必滅的結局。」辰風道：「我們必須提醒仙盟。但是，這項研究也必須繼續下去，所以王崎絕對要保持研究……」

他取出一份論文大綱：「我打算把這個交給我的師父——他是逍遙修士，絕對知道如何正確的處理這篇論文。之後，我不得不回陽神閣獃著了，之前說不定還要在刑律司呆一陣……」

可是，陳由嘉卻總覺得這傢伙心事重重的，情緒也異常低落。

王崎苦笑一聲：「離了仙院，道神京之後，我更是一頓也不曾餓著，生活水平還挺高的——哦，當然，沉迷於算題的時候不算。然後，這次，我才發現那場雪災的可怕之處。它竟然將如此多的人逼入絕境……若是我晚修行四年，說不定已經是邪教之中一犧牲吧？」

然後，日子又回到了正軌上。王崎繼續每天到城西的院子里去扮神棍。回來幾天之後，他還去觀察了杜貴一次，在他房間里留下了一些書籍。每天下午，他依舊和陳由嘉窩在一起研究算學。

陳由嘉扭過頭去：「別鬧。我……我就是看你最近和圖書心事很重。」

「解決了？」

王崎握住那支碧藍色的記憶體，問道：「你想說什麼？遇到什麼難題了，還是有什麼想吃的？」

「我應當主宰力量，而不是力量在主宰我。」王崎搖搖頭：「而且，在雷陽的時候，我有感覺到了另一件事……」

「感覺……我和凡人已經是不在同一個世界了。儘管我依舊能對他們生出悲憫，但是，我已經不能對他們『感同身受』了。他們的絕境，於我而言就是路邊美景。」

陳由嘉的心境開始因為一個特定詞彙而轉變。

辰風道：「確實，你太過天才了，力量增長太快，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利刃，總想著揮一揮。這才導致心持鬆動吧。忙完了那兩個邪教的事，你就開始紅塵煉心的修持吧。正好由嘉也到這個階段了，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出去遊歷的。」

「我本來就可以合法的研究神道，所以會輕判的……」

不知為何，陳由嘉覺得王崎看向天空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是真的意動了。」

「三年之前，西海龍王掀起天災，席捲整個神州。當時我只不過是練氣中期，還是初期的，但是已經可以視雪災如無物，只把那大雪當成一個奇景……記得當時我還和另一個女孩一起看雪來著。」

「這算是司法交易嗎？」

「這次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為什麼要投入這個研究，為什麼想要求這一重道！」

陳由嘉和*圖*書搶過大綱，驚到：「這是心魔大咒的論文！你是打算一個人攬下所有的責任？」

辰風笑道：「倒還真是你的風格。」

就在這時，王崎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你真的不必這樣。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

女孩？

陳由嘉兩腮微微鼓起，覺得自己醞釀了好久的情緒都餵了狗。過了許久，她才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看你最近，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被馮落衣扔出仙盟雷陽分壇之後，王崎又在街上閑逛了很久。晚上的時候，辰風才通過萬仙幻境聯絡他，說已經找到了能夠做解析的研究機構，而且明天早上就可以開始解析，不用排隊。二人留下半塊玉石之後，在雷陽住下，第二日在雷陽遊玩了一日，調劑一下心情。第三日才買了船票，乘靈舟前往神京。由於神京沒有靈港，所以他們在下都下船，飛遁回到神京。

「我是求道者啊，仙盟對我來說不是庇護之所，更不是需要掌控的力量。它是志同道合者互為助力的存在。我洗了整個仙盟的腦，誰來幫我在仙道之路上走的更遠？」王崎老師回答。

陳由嘉湊到王崎邊上，挨著他坐下。她突然覺得略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扭捏了半天，陳由嘉才開口問道：「你最近……」

王崎坐起來，拍拍陳由嘉的小腦袋：「師妹，下次要是找不到說話的由頭，覺得尷尬，就這樣打開話題。知道你平時不會說m.hetubook.com.com話……」

「你要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可以直接去陽神閣當首席大師姐了。」王崎笑道：「辰風都辦不到的事。」

「嗯。」

「『真我如一，初心不易』……當初一位師兄這麼教育我的——初心，乃是走上求道之路的初心，求得一重道的無上喜悅。真我，則是走上求道之路前的本來面目。」王崎單手上伸，似乎想要觸摸天空：「我四年前不過是一個凡人，沒有一絲法力，不會任何法術。今天，我自己就能夠幹掉任何一個古法金丹。算上法器，一個人打一群古法金丹都不成問題——我是不是修鍊得太快了？」

就在王崎和辰風回來的第三天，雷陽方面就把辰風遞出的那份樣本解析完畢，將本徵式寄了過來。這一道本徵式比聖光之神要長，略短於圓環之理。考慮到它只是洪元的一部分，這個複雜度倒是頗為合理的。王崎又根據前兩次的經驗，拆解出五瘟總咒的演算法，然後用部分樣本製成了這個記憶體。

突然，王崎道：「今天的風兒真是喧囂啊。」

「心事啊……」王崎又倒了回去，望著天空：「最近吧，我發現自己本心有些為自己力量所迷，感覺有些不復最初了。」

陳由嘉道還是那個老樣子，表情淡淡的。但是當天晚上桌子上的菜色卻顯示，王崎和辰風回來讓她心情很不錯。

她聽辰風轉述過瀟東發生的那些事情，也理解王崎的情緒。和圖書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但就是必須和王崎說點什麼。

辰風糾結了許久，才道：「算了，這次就算是非常之事……」

「其實你感覺與凡人之間由隔閡是正常的。」突然，辰風從屋子的另外一邊翻了過來：「說說吧，我在雷陽可沒看出你心魔纏身。」

陳由嘉不知為何有些惱火。但是王崎是心持有虧，和辰風談談也挺合適，所以沒有攆人。

陳由嘉莫名心慌。辰風適時偷偷傳訊：自家姐妹，我絕對幫你！

陳由嘉跳起來，驚到：「你怎麼……你怎麼能這樣想？」

王崎道：「話又說回來了，夥計們，我想我們得調整一下研究的計劃了。」

王崎嘆道：「那一戰，到底是外力迷了我的心神，讓我對力量產生了嚮往。之前我根本不會有這種念頭。」

陳由嘉想了想，勸到：「我覺得，你一直無愧於『求道者』三字……」

王崎道：「這傢伙嘛，沒救了。」

辰風不以為意：「這種念頭，想想就過，算個什麼？」

好吧，辰風那傢伙也有這個傾向。但是辰風是陽神閣的弟子嘛，自我調劑、澄澈道心是專業課，一時的低落完全不要緊。王崎可不一樣呀。

陳由嘉終於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事情已經有著落了，你還在糾結這個？」

陳由嘉急了：「你知道這時什麼性質嗎？私涉邪教，上限死刑！」

王崎回來十天之後，陳由嘉才醞釀好自己的情緒。這天旁晚，辰風手下的研究和圖書員走光了之後，她才找上王崎。

陳由嘉咬咬下唇，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王崎談一談了。

「對不住啊，對不住，我另有安排。」辰風突然鄭重起來：「王崎，由嘉，我來其實是商量一件事的。」

辰風糾結道：「你這已經處理好了？」

王崎道：「在雷陽，我去拜訪一位前輩的時候，生出了一個極可怕的念頭——若是我將心魔大咒灌入萬仙幻境，是不是就能控制整個仙盟？」

陳由嘉打掉王崎的手，怒道：「你才尷尬！你才不會說話！」

陳由嘉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道：「其實，能夠保留悲憫之心，已經算是很好了……」

陳由嘉一愣：「喧囂？嗯，北風是很吵……」

「由嘉，王崎肯說出來，就證明他已經不會這麼做啦。」辰風安撫陳由嘉，然後又問王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擺脫這個想法的？」

「那也得忙完這一段吧。」王崎坐起來：「說起來，你不是和師妹同一年結業的嗎？」

兩年功夫，辰風已經無法像當初那樣隨意閱讀王崎思維了。

陳由嘉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寂寞。她抱住膝蓋，對王崎道：「其實……這也是正常的吧。要不然，為何會設置一個紅塵煉心的修行呢？」

王崎此時正躺在屋頂上，沉默的望著被烏雲層層遮蔽的夕陽，左手枕在腦袋下面，右手則無意識的拋接一支靈犀瓶。陳由嘉認得，那就是第三支心魔大咒記憶體，王崎稱它為「五瘟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