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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朋友。」第二次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崎語氣才恢復幾分平素里玩世不恭、無所謂的腔調。

不過現在想來，我做事還是……不夠啊。

「有的時候，我明知道我並不孤獨，可還是免不了感覺孤獨。大概就是這樣吧。但是我更嚴重一些。」王崎苦笑：「我知道什麼是『正確』與『錯誤』，但是我並不會嚴格的遵循它——當然，更不會刻意的違反就是了。有的時候，我覺得一件事有趣，就一定會跑去做的。」

毛梓淼的家離這兒不遠，她本人也是築基期修士，只需要幾個縱躍就可以到家。而王崎更是金丹期修士，從自己住處到毛梓淼家的這點距離對他來說真的可以用「一步」來形容。

「是這樣嗎？」

「阿茲喵……」

「真的，看不出來。」毛梓淼道：「你每天都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毛梓淼始終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聽的。

但是，陳由嘉卻並不希望毛梓淼傷心。

王崎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表情有些不自然：「這樣……這樣啊……」

「吶，小崎。」毛梓淼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的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是這樣嗎？」同樣的問題問道第三遍之後，毛梓淼已經平靜了下來。他轉過頭，面對王崎，嘴上只是苦笑：「那，只能恭喜你了喵。」

「陳師姐啊……」毛梓淼若有所思：「難怪前些日子我提起你的時候，她很……奇怪呢喵。不過說起來，陳師姐那種性子，有時候一定會被你氣死吧？」

「這和……我們的話題有關係嗎？」

和圖書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王崎突然覺得有一點沉重。他有點後悔，但很快，這一點後悔的情緒就被更激昂的情緒壓下。

王崎撓撓頭，然後輕輕嘆了口氣：「本來我回來之後確實是想到你那兒去打個招呼，但是又覺得天色太晚不合適，所以就決定明天早上再去……算了，進來坐會吧？」

一顆眼淚落下來。毛梓淼有些遺憾的拭去眼淚，然後道：「輸掉了啊，喵。」

「真的沒事啦！」毛梓淼已經擦乾了眼淚：「我也不是沒有小崎就活不下去呀喵！」陳由嘉的本領高出毛梓淼數倍，毛梓淼實在找不到陳由嘉在哪裡，只好隨便對著一個暗處揮揮手：「陳師姐，那麼，明天見了。」

氣氛開始旖旎起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慢慢轉為壓抑。

王崎仰頭看著天空：「我其實很不擅長『控制自己』。這種『控制自己』並不是指控制雜念、專心致志，也不是指控制自我的情緒——那個對我來說很簡單。我是無法控制我的主觀思維，有點時候我太過奔放了。我收束不了自己的想法。」

王崎後退一步：「進來嗎？」

「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那可是修心的最高境界呢。」毛梓淼洗洗鼻子，終於恢復了平素的語調：「小崎你不必過於……這件事……」

「不，我從來不覺得我又做錯什麼事情。」王崎的聲音清澈，似乎心靈澄如明鏡：「至少長大之後，我就不覺得我做錯過什麼事情。至少，所有事以我做的那個『時間點』為標準，都不算錯。」

女孩有著失望的耷https://www.hetubook.com.com拉著耳朵，轉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修士並不需要遵循凡人的生物鍾，所以朗德城的中央依舊是燈火輝煌。雖然沒有地球的大都會那樣誇張，但確是達到了地球上所說的「光污染」的程度。紅色、白色、金色的靈光在那邊交織，彷彿就是傳說當中的「紅塵萬丈」。

這句話確實是實話。王崎回來之後就已經是黃昏了，再找倉庫之類的，忙完之後太陽都快下山了。再加上他想先回來休息一下，所以就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告訴毛梓淼。

毛梓淼其實很想說一句「就因為這個世界有長著貓耳朵的女孩子嗎」，可是這句玩笑卻哽在喉嚨里，完全說不出來。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毛梓淼最開始還以為，王崎會有所表示的。可是王崎走在路上，一直都是一言不發。最終，她感覺到了一點點焦躁。

「你難道沒發現過嗎？我骨子裡其實是很淡漠的一個人。在最開始，我都是很刻意的逗樂自己——當然，現在不需要了，只不過有些言行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種習慣，改不了也懶得改。」王崎繼續說道：「我很早之前曾經以為，我這一生是不可能因為『生理需求』與『追求刺|激』之外的理由尋找異性的。」

王崎微微苦笑：「啊，正好啊，正好……其實，我也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毛梓淼身子一僵，只有耳朵微微動了動：「朋友？」

王崎聳聳肩：「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最開始，我們遇見的時候，我是不拿自己當和-圖-書做人看的。我偏就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和我不是一路。所以我那個時候完全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不在意做什麼會有什麼後果，只要有趣就會去做。對我來說，我只要達到了某個最終的目的就可以了。」

「那個……真的……對不起。」一個好聽的聲音落入毛梓淼耳朵里。陳由嘉並沒有露面，而是藏身在暗中，道：「雖然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但是……這一點，我只能說對不住。」

王崎閉上眼睛，似乎在想什麼：「那個，我送送你吧。」

「當時的我很混沌啊。」王崎聳聳肩：「最開始的時候，腦子裡想著的無非就是『有趣』和『報仇』而已。」

「就是這樣。」王崎道：「你是我第一個，純粹的、不夾雜任何其他因素的朋友。你教會了我『愛』，然後……我愛上了別人。」

毛梓淼也轉過頭，然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然後，就是在辛岳的時候，我才覺得我有點像人了。」王崎道：「除了我已經亡故的父母和祖父外，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愛的人。」

即使是看著毛梓淼的背影。

「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扭曲瘋狂，毫無理性可言。但就是蘇師兄在那一團篝火旁邊教我們什麼叫『求道之樂其樂』，什麼叫『真我如一，初心不易』的，我意識到了——這裏……腳下大地，頭頂星空，其實都是有它的美感的。他教我認識這片天地，所以自此，我敬蘇師兄如兄。」王崎的聲音很平靜：「然後，最開始是你，之後還有詩琴在內的很多人在內，教會了我如何認識這片人hetubook.com.com間，讓我覺得，小小紅塵，真可愛。我覺得不屑一顧的東西，其實也有自己的光彩。然後，我才學會了怎麼去愛別人。」

「最終的目的？」

王崎推開毛梓淼的時候，發現對面這個女孩臉有點紅，歡喜得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我……喵，小崎，我……其實我，對你……我和你……」一瞬間，毛梓淼彷彿也犯上了陳由嘉的那種不知道怎麼說話的毛病。

但是，若是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遠遠的看去，那「紅塵」色澤的光，卻又有些可愛。

——我……很抱歉……

最終，她決定主動一點。

但是出奇的，兩人都沒有提這件事。他們就好像是凡人一樣，一起在朗德城的大街上走著。

毛梓淼輕輕張開嘴，道：「小崎……我有話想對你說喵……」

她突然覺得，如果毛梓淼真的只是「偷腥貓」，那該多好。

毛梓淼點點頭：「我知道的……小崎你一直是這樣的啦。但是，知道你平安回來，我挺高興的喵。」

「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嗯，挺混蛋的吧……」

「你不要覺得太內疚啦喵。」毛梓淼道：「其實，有緣無分這種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很遺憾罷了。」

王崎撓撓頭。這個時候，他反而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了，只得道：「額，阿茲喵，你怎麼過來了？」

「抱歉。」

「再見。」王崎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在不太顯眼的星空下，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挪著。

毛梓淼似乎有些意動，不過很快就搖搖頭：「我現在進你家，不像樣子啊。」

毛梓淼耳hｔｔps://w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m•ｃｏm朵不斷顫動，低著頭，就在王崎門口站著。王崎低頭看著女孩，略略有些手足無措。

毛梓淼低聲說道：「是這樣……嗎？」

毛梓淼帶著一絲哭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有些顫抖：「小崎你……看著我這樣，還能這麼說啊喵。」

毛梓淼突然快步向前走兩步，甩開王崎一個身位，然後才低著頭，背對王崎，語氣帶著一點哭腔：「朋友？」

王崎點點頭：「我，和你，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陳由嘉和王崎在一起的時候，王崎並沒有和任何女孩子海誓山盟。陳由嘉也不知道毛梓淼這號人。從道理上來講，誰也沒有做錯。從感情上來講，她更不可能因為毛梓淼就甩了王崎。

「沒事啦。」毛梓淼深吸一口氣，然後揮揮手：「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我這個人啊喵，很笨的，這種小事最多一個月就會忘記啦喵。既然有陳師姐，就不要再讓她傷心啦，我得走了喵。」

——其實只要你有意思……只要再多求幾次啦……我就……我就可以答應的嘛……

「我……我……我是聽艾師姐說的……喵」毛梓淼鼻子微微聳動，似乎非常激動的樣子：「你終於……你終於回來了喵。」

「是啊，朋友。」

毛梓淼臉一紅，在心中低聲罵道：「笨蛋啊喵！」

王崎撓撓頭：「你也許認識吧。她叫陳由嘉。」

王崎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啊，就是這樣。別看她一副冰山臉，其實挺可愛的，就是喜歡鬧彆扭，可關鍵時候……嗯……抱歉。」

毛梓淼搖搖頭：「你沒必要對我說。你沒有做錯啦……」

——這傢伙，笨蛋啊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