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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他大口大口的吃著。

只是……對於謫仙來說，這一種「抵抗」簡直就像是毫無意義。就連「抵抗」的意志也未必是發自本心。

「爻定算經？」苟大寶厭惡的皺起眉頭，但隨即又覺得有點開心。

「報仇？」

這就是仙盟最特殊的「實證生靈」，謫仙苟大寶的來歷。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時間上的要求？」苟大寶似乎已經車清路熟了：「有些事你或許已經知道了，但是我還是要提前說明一下。我是謫仙，在晉陞時不會經歷心靈上的蛻變，因此可以按照理論允許的最高速度升級。對於我來說，從練氣期到金丹圓滿，只需要一年又三個月。在這個基礎上還要加速的話，對我的身體也是一種負擔。如果你希望能夠更快一點，那請現在就說出來。」

有害。

因為恨著自己體內的那一道殘魂，所以他自願拜入陽神閣，自願成為仙盟秘密項目的研究對象。

然後就是那個用身體護住自己的枯骨。似乎是爹娘。

「這種現象，暫定名為『非典型邊緣性障礙』。」

但是，就算只是冰面上流淌的暖暖小溪，他也是很喜歡的。

雖然這「喜歡」一樣不能算髮自內心。但是，它就是比「什麼」深一點。

穿褐色麻布的爹。穿藍色衣裳的娘。愛穿紅衣裳的小妹。

王崎看辰風：「你怎麼看？」

天花板……這次換成了紅色的……

其實，他是不在乎的。

有害。

有陽神閣的修士曾經做出分析。苟大寶的「陰識」，或許就是曾經仙人的意識。仙人的意識並沒有陷和-圖-書入沉睡。它只不過是因為殘缺不全，所以不能運轉罷了。但是，那畢竟是仙人。縱然只是心靈的碎片，其總量也遠遠超過一個凡人所能擁有的限度。

吃屎啊……做得到嗎？

天歌行……毫無靈性！

「那我就回去廢功了。」苟大寶站起身，沒有一絲猶豫或者踟躕。

辰風點點頭：「這也正常。理智長期處於與本能的對抗之中。表面上的那一個人格長期處於情感空虛的狀態，所有的『動力』都是那個沉睡的『陰識』填入的。當陰識與顯識、原始與靈寶激烈衝突時，他就會陷入一種情感的缺失。」

如同本能一般，他是最先注意到了眼前的顏色。

但是，他現在的人格，卻是一個不講道理的窮橫小子。我就遷怒，我就恨上你了，你又要怎麼樣？

對於他來說，修鍊那些今法修法，就像是吃屎一樣。

他沒法擺脫這種情緒。

那個小人兒好像是主宰了他的喜怒哀樂一般。小人兒厭惡什麼，他就厭惡什麼。

但是，卻是第一次的……發自內心！

「我馬上就可以廢去自己這一身功力。放心好了。」苟大寶似乎毫不在意這一點。他看了看身體，道：「若是自費功力，有可能會吐點血，吐在這裏人家還要專門清理一下，麻煩。」

在用過早膳之後，他就按照預先定好的路線，來到了一個房間。

不過，對他而言，越是這樣讓身體本能厭惡的事情，他越是愛做。

尤其是在今法仙道這種大環境下，他的抵抗異常艱難。

在這個只有外道的大環境下和圖書。

進入這個房間里，他就發自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他強行壓服自己的心靈，然後放開心神。緊接著，他的眼前才出現一個身形飄忽的半透明少年。

窮橫，就是他今生的個性啊！

這就是他的日常。

它們彷彿是偽裝一般，從來沒有發自內心過。

嗯，是的，「他自己」。

目送他走出去之後，王崎的意識回到了朗德的屋子裡。他的面前，辰風和陳由嘉、彌坐在一塊。剛才的情況已經投過萬仙幻境轉播給他們三個看了。

那一刻，流淌的「小溪」被怒火燒至沸騰，蝕穿了心底的堅冰！

「他好像……根本不像是一個修士。」王崎對此有些納悶：「我覺得，他並不像報告裏面說的那樣，是一個暴怒的復讎者。他的身上，壓根就沒有一絲……一絲能夠稱之為『動力』或者『激|情』的東西。」

然後，一次次廢功。

前世的福澤，讓他能夠辨識什麼是通往康庄大道的正法，什麼只是外道法門，只是小術。他會發自內心的拒絕那些背離大道的旁門之法。

——似乎……

「這樣啊。」苟大寶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就這樣吧。把你當修法交出來吧。」

「是這樣嗎……」少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他的心中，自然浮現出關於苟大寶的資料。

天演圖錄……有點意思，但也就那樣。

然後……

苟大寶醒了過來，雙目無神的看了一會天花板，然後才翻身下床，向著房門走去。他那彷彿無機質的雙眼，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根本還沒睡醒。

——似和*圖*書乎……

「你就是我要見的人嗎？」苟大寶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對面的王崎。說實話，他很不習慣這種讓幻術入侵心靈的行為。他的「本能」覺得。這種行為無異於讓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少年搖搖頭：「我有九年的時間。」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這一身的功力。

苟大寶的意志，完全無法克服他「本能」。

苟大寶現在的修為是築基後期。若是一般人在這個階段強行廢功，甚至會傷及魂魄，而不是「吐血」這麼簡單。但是，苟大寶擁有仙人殘魂，根本不受這傷害。他的肉體，則已經逐漸適應了反覆廢功帶來的壓力。

那個在地上滾啊滾的圓腦袋。似乎是妹妹。

他其實是不在乎的。真的。他自生下來。心中就藏了一塊冰。他也會笑，也會哭，也會覺得高興，也會覺得不快。但是這些情感，從來就不「深入」。

毫無前途。

爻定算經……機械至極，僵硬至極，殭屍修的還是石頭修的？

他現在唯一比較貪戀的，就只有眼睛所見的顏色，耳朵所聽聞的聲音，鼻子嗅到的氣息，舌頭嘗到的味道。只有這些感覺是他可以主宰的。

老實說，這裏的日子還是不錯的。有吃有穿，而且那些今法修從未在物質上剋扣他這個實驗品。那些和他相處的今法修士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至少也保持著基本以上的禮儀。

但是，那嘔吐欲，還有那喉嚨緊縮的本能，是無法克服的。那是身體拒絕有害之物進入體內的本能。

他心中還是有一座冰山。這座冰山之前ｈtｔps://wｗw•ｈeｔｕbook•ｃｏm.com只不過是被融化了一個小口子。他實際上還是不在乎什麼。

「等一等。」少年叫住了他：「這一門修法在築基晉陞金丹的時候，肯定會產生某些特殊的蛻變。當你晉陞到築基圓滿、準備結丹的時候，務必要停下來，等待我們這邊對你做一次全方位的檢查，然後由我親自提點。這一點非常重要。」

——似乎，應該是這樣。

然後……

——那我，似乎……似乎應該……

人的理智可以克服這些本能，但是卻沒辦法消弭掉它們。

有害！

讓自己身體裏面的那個仙人「吃點屎」，似乎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一次次修鍊，一次次接近天關，又一次次的徘徊，一次次的找不到後來的路，一次次的逼近丹碎嬰成。

當然做得到。只要有心的話，屎也不是不能吃。

實際上，他只是沒有精神罷了。

好日子。很好的日子。

對方是謫仙，他學得會「坐標系」的數學方法，但是卻不願意思考裏面的意義、思想，很那修成天位功。

「最大的表現，就是麻木。」

天熵訣……什麼歪理？

毫無前途。

其實他最初的抗爭對象是不包括「自己」的。他只是在見識過現在的太平人間之後，對整個古法恨上了，然後在知道自己上輩子也是古法的祖宗時，就將自己也恨上了。僅此而已。他也知道，他的前世未必和這顆星球上的古法修有關係，這隻是毫無意義的遷怒。

陌生的名詞，陌生的情緒。

苟大寶這名字土裡土氣，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給自己改一個道號的想法。對於很多不滿和-圖-書意本名的修士來說，改一個道號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是他就不。

對面那個少年——王崎道：「我這門修法，非得是以爻定算經入道不可。」

星辰大衍周天……呸！星辰是那樣的嗎？

他，或者說「那個他」是仙人。仙人是不在乎凡人如何如何的。

他開口道：「新項目，就是你在做嗎？」

「這樣啊。」苟大寶點點頭。然後，他站了起來，問道：「沒有其他要求了嗎？」

然後，這一天，這個特殊的「小白鼠」再一次醒了過來。

這個名字，就是他的抗爭。他和「他自己」的抗爭。

辰風反問：「你覺得呢？」

那一個少年點點頭，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他首先走到膳房，領取了今日的早膳。兩個精白面的饅頭，一小碟南湖產的腌菜，一碗粥，裏面佐有蝦皮與香菇，點了點香油和葷油。

黃燦燦的油菜花田。黃泥土。黑狗。白色的炊煙。綠色的葉子。略帶一點黃色的米飯。

而對於苟大寶來說，他的「本能」無比強大。就算他強行將那些「屎一樣的功法」吃進去，他的「本能」也會強迫他吐出來。

自從有了記憶以來，世界就是彩色的。

有好多次，他夠感覺到，自己的理性彷彿完全不屬於自己。在自己的心靈裏面，還有一個小人兒在對那些擺在他面前的功法評頭論足。

如果將苟大寶的整個心靈比作冰山，那麼這個抵抗者的意識，其實就只是冰山上的一層浮土而已。

毫無前途！

「頹廢。」陳由嘉做出補充。

「哦。」苟大寶似乎對所謂的「特意之處」也沒有絲毫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