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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其糾結，何其荒謬？

「氣質……」王崎失笑。他現在法我如一，內在的心思就可以直接化為外顯的氣質。而數據化修法則可以通過萬仙幻境將這種氣質完完整整投射過來：「對於塵世的疏離感？」

苟大寶道：「『他』不清楚，你們為什麼要深究一些『不言自明』的問題，又為什麼要為了一些不言自明的問題開發出一些古里古怪、沒有實際意義的概念。」

「機械僵硬？毫無靈性？」王崎皺眉：「是指它變化少嗎？那麼萬法門比較普及的功法易髀算經呢？」

「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王崎面無表情地說道：「說實話，每一個能夠稱之為『天才』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存在這種心理。就比如說太一天尊，他就表示過，他曾不止一次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獨感。」

王崎搖搖頭：「我的修行，不講究這個的。」

「你知道嗎？這地方正處在一位天劍宮逍遙修士的攻擊範圍之內。而且對準這裏的天劍，威力比你在神州所能見到的要大很多，一劍下去，湮滅四方。肯在這裏陪我的，都不是什麼惡人。」苟大寶盯著王崎：「還是說你吧。我覺得，你確實有點像。」

苟大寶說完這些時候，又望向王崎：「而你，雖然有這種氣質。不過，這種氣質實際上已經很淡了。你心中一切的負面情緒，都被一股昂揚之意掩蓋。雖然心靈未曾臻至圓滿，但是也不再迷惘。若是被你覓得靈感，解脫頓悟，怕是能夠立地成佛wｗw•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om了。即使你真的和我一樣，只是一個謫仙，也能走下去。」

「對，我忘了。」苟大寶搖搖頭：「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什麼修行的方法，只是一種表述罷了。和你們今法仙道的要義也不矛盾——別看我這樣，實際上我對這方面看得很准。當然，也是托『他』的福。」

突然，王崎心中閃過一絲古怪的念頭：「老兄。」

「他們居然和你說這些？真線不到。我還以為他們會對你冷酷一些。」

苟大寶糾結了點了點頭。

「沒有實際意義？」王崎不解了：「可是那些法門，都確確實實的化為了能夠利用的法度啊？」

見到苟大寶如此進度，王崎不禁嘆道：「厲害。」

王崎第四次見到苟大寶的時候，距離第一次見他也不過才半個多月。只是，這半個月里，苟大寶已經完成了廢功與築基。

但是作為數學家來說，這種思維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的。

易髀算經·論妄篇是論證無理數的。作用在修法之上，它就是一種「妄而有」的武道真意。中古數家論證無理數的時候，使用的是歸謬法。用地球上的話，可以如此複述——「預設兩個數p和q，他們的比率p/q的平方是而，即可以得出（p/q）^2=2，p^2=2q^2。也就是說，p^2是一個偶數，那麼p也肯定是一個購書。那麼必然有一個整數x使得p=2x……」

「你對今法修法，最大的障礙在哪裡？和-圖-書」王崎斟酌了一下詞句，問出了這個問題：「雖然我有接到過報告，說你認為它們……額，說它們毫無靈性，胡說八道。但是的話，我想了解一下，那具體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謫仙在法力的控制上，是完美的。普通修士根本無法匹敵。他們的靈識也比普通修士更加敏銳，更加強大。由於他們思維方式的主要部分並不是表面上的「人格」，而是內里的仙人意識。對於謫仙來說，「人格」只是一個「影子」。只要內里的仙人意識不被扭曲，外面的「表象」就算破滅也就可以瞬間複原。所以「法力越高，心魔越強」的規律對他們也不存在。只在修鍊的初期，普通的修士是根本無法與謫仙相比的。

「爻定算經……」苟大寶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才說道：「爻定算經在『他』的觀感里，應該是最差的一門修法了。機械，僵硬，毫無靈性可言。」

王崎一拍腦袋。他明白了。面前這個傢伙對待算術的態度大抵就是這樣。他喜歡跳過解釋，憑著經驗、直覺完成過程，抵達結果。對於他們來說，所謂的解釋就是——「無量天尊！此事已了，請道友細看。」【看好吧！這事兒已經幹完啦！】

王崎嘆道：「其實……只是誤診而已。我只是某些方面和謫仙比較像。」

王崎低頭沉思：「看起來，這裏面的理念分歧還真是重啊。」

「就目前來看，真正決定你這身體行動的，還是你的主觀意志沒錯吧？那個仙人，更像是一m.hetubook.com.com個規則。只要你不越過某一個標準，你甚至不會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仙人意志？」

「我不想承認我是『他』，所以將之掛在嘴邊反覆說。」苟大寶淡然道：「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本事。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些許毅力罷了。」

王崎撓了撓頭：「那個，能夠具體說一說為什麼荒誕無稽嗎？」

與此同時，天演圖錄也已經被他修鍊到相當的境界。雖然沒有築入法基，但是絲絲縷縷的天演氣脈已經深入細胞，在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之外再造經脈，自成循環。

「這樣啊。」苟大寶眼中的神彩略略黯淡了些：「我一開始是真覺得，你很像是謫仙。氣質，你真的很有那種氣質……只不過很淡。」

「疏離與疏離、孤獨與孤獨也是存在不同的。」苟大寶道：「太一天尊，還有其他的天才人物，之所以與其他人產生疏離感，僅僅是因為整個天下都追不上他們了。他們心中始終渴望出現同路者，希望吾道不孤。而我則不一樣。我是沒道理的就有這種感覺。我甚至不希望有人能夠打破這種隔閡，和我處在同一個世界。」

王崎摳臉：「這個……這個明明很有意義啊……」

「哦。」苟大寶點點頭，還是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問吧。」

「具體到什麼樣子……具體到什麼樣子……」王崎想了想，道：「就拿『爻定算經』來說好了。」

「嗯？」

苟大寶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他』的想法。『他』這麼想，我也只能這和*圖*書麼覺得。」

「確實。」苟大寶深深的看了王崎一眼：「看起來，你也曾經有過不堪回首的往事……」

正是上二品級數的青銅仙娥法基，爻定算經為基礎，圖靈機理論為基礎構架。

「可是『他』認為，真正支撐起那些法度的，不是你們那些虛無的、糾結的概念，而是其他的東西。」

「易髀算經？荒誕無稽。」

在之後的日子里，王崎前後三次通過萬仙幻境到達苟大寶所在的秘地。每一次都是通過秘密線路進入。王崎曾有一次出於好奇，想要順著自己的訪問路徑定位秘地之中的那一台算器，然後尋找苟大寶所在的位置。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那個路線被最高等級的加密手段保護著。如果王崎想要黑進去，那肯定會被馮落衣捉到。

這一點，倒是羡慕也羡慕不來的。

苟大寶道：「就是這裏的幾個……幾個老傢伙吧。他們之一聽說你也是謫仙，說想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夠以謫仙之身，在幾年之內完成一個今法修一輩子也沒法完成的事情。」

「這倒也尋常。」不料，對什麼都沒興趣的苟大寶居然也回了一句。他看著王崎，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我聽那些人說，其實你也是一個謫仙？」

就拿這晉陞的速度來說，如果不是彌幫忙開掛，如果不是自己本身就足夠瘋，王崎也得老老實實的遵循「六年築基」的時間限制。

而這整個過程，從前到道結論都是虛指，都是都是虛妄，都是謬誤。可是，它卻指向了一個實際hｔtｐs://m•hｅｔｕbｏok.cｏｍ•com問題的答案？

「也就是說，如果我能夠讓你生出一些不違背仙人觀念的新觀念，那麼，你說不定就可以窺得萬法門修法的真正奧妙了啊！」

苟大寶這個謫仙，之前總是一副心喪若死的樣子，不言不語。除了必要的話之外，根本不與王崎說話的。不料，他現在居然會因為王崎那個謫仙身份與王崎多說幾句話。王崎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於是臨時追加了幾個問題：「苟大寶，我這裏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回答我。」

王崎驚到：「這是你的想法？」

「具體來說好了……就拿那一句好了，易髀算經的『論妄篇』。」苟大寶道：「『虛指二數，使之成商，其方二也』……論妄篇的開篇與要義。這一步有什麼道理嗎？一項虛指的斷言究竟有什麼意義？」

「勾股定理……不應該是不言自明的東西嗎？」

「不是我認為，是『他』認為。」苟大寶似乎對這件事情尤其在乎，指著自己的心口糾正王崎一遍，然後接著說道：「你說『具體』……究竟要具體到什麼樣子？」

王崎皺眉：「誰告訴你的？」

「如果這個沒有意義，那麼『勾方加股方等於弦方』不久沒法成立了嗎？」王崎反問苟大寶。

王崎有些在意某一個問題：「話說回來，你剛才一直強調『他』……」

這個鬼地方的密級極高，而且幻境自成一體，不與萬仙幻境直接相連，只留了幾條七彎八拐的轉接線路，用於報告實驗進度。王崎實在不覺得，苟大寶能夠通過萬仙幻境獲得外邊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