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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

王崎腦海中如有一道雷光炸響。他感覺到神清氣爽，從來就沒有這麼清醒過。

因此，哥德爾不完備定理，對於神州的修士是非常危險的。

對於地球的數學家來說，被某一個定理弄得精神崩潰，最多是發瘋。在精神病院呆過的數學家，數量僅比在精神病院呆過的文學家少。

帶著些許壓力與振奮，王崎再一次潛入了萬仙幻境。

「難道你還能看到現在沒有的嗎？你難道自己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算學分支，然後證明它不能被公理化嗎？」

——完備性和一致性不可得兼，這個系統要麼自相矛盾，要麼存在著既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偽的命題！

科普，也是獲取聲名的一個好途徑。

王崎雖然很瘋，但是這件事上卻未曾瘋過。

從外部證明！

我們不能根據系統本身證明這個系統，但是可以通過另一個系統來證明它。

王崎揣著明白裝糊塗：「老師您說呢？」

「在現有的體系當中，你可找得到它無法解釋的地方？」

王崎感覺到了自己的狀況。他的命火只剩一線，生命垂危。但是，他手中的筆還沒有停下來。

就連他本人，在寫這篇論文的時候，遭遇了修法的大崩潰，若是其他人，又會怎麼樣？

「咦？」王崎有些驚訝。陳由嘉疑惑道：「難道是馮先生找你？是你剛才寫的論文？」

而對神州的修士來說，道心被破，就有可能帶來物理性的死亡。

正是，布爾巴基和圖書學派的思想！

陳由嘉呼吸一窒，旋即就平穩下來：「是嗎……」她腦袋埋在王崎肩膀上：「這樣啊……」

「絕對不是。」王崎還是知道輕重的。在寫論文之前，他就給自己的算器安插了好幾道防火牆，杜絕馮落衣的視線。而且他也用法力行布了周圍，數據化修法也是算器模擬靈識的剋星。馮落衣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一切。

很奇怪，王崎過去雖然很輝煌，但是僅限於「天才」的範疇，說他現在就能做出逍遙級數的成果，不太可信。但是，陳由嘉就是信了。

崩潰確實發生了，很嚴重，一切手段都無法遏制。但是，到了最後的關頭，崩潰就會自動停止，為王崎留出一線生命。

所以，必須得附加一點「保險措施」才行。

而這一條不完備定律，是可以繞過的。

不能在系統之內證明系統的完備性，但是可以從系統之外證明。

霍金，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也是王崎的計劃之一，只不過是一個長期計劃。

馮落衣無奈：「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倒向了算君的連宗？」

王崎有些疑惑。他迅速用自己的算器戒指完成了論文的淪入，然後將手中的稿紙放進自己的儲物袋，以強橫修為將之封住，確保不會被任何人打開。

馮落衣早就在一處幻境當中等待王崎。這裏還是一個圖書館的模樣。馮落衣和王崎相對而坐。這位老者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怒容，呵斥道：「王崎…和-圖-書…你最近在想什麼？」

但是，王崎知曉，這應該不會是生命危險。

「我只是論證了可能性。」王崎依舊保持低姿態：「實際上，算主還沒有證明集合論的完備性之前，我們都只能說『有可能』。我們確實不能從邏輯層面否認證明『一加一等於三』的可能性。至於另外兩條，我也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布爾巴基學派，本就是地球的數學界在被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狠狠洗過之後，重新衍生出來的東西。若是按照神州的分類法，同樣屬於離宗一系。而按照布爾巴基學派理論推演出的修法，也正好能夠支撐因為不完備律而崩散的法力系統。

「但是你的想法已經有些危險了。」

「弟子從未偏向過算君的連宗。」王崎恭恭敬敬地說道。或許在「完備性」上，離宗思想一敗塗地，但是，離宗的研究思路和工作方法都是可取的。至少王崎是這麼認為的。

「所有的公理系統都是不完備的」這一觀點，只是一般人對哥德爾不完備定律的誤讀。實際上，人類已知的完備系統是存在的。就比如說歐式幾何，它就可以被公理化為一個完備的系統。另外，王崎在數年之前拋出的哥德爾完備定理【在神州，它叫做「王氏完備律」】，也說明了一切一階邏輯系統的完備性。

——「因為不完備，我們永遠無法證明一個公理系統無矛盾」，這同樣是對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的誤讀。

https://m.hetubook.com.com崩潰不是無止境的。至少王崎的修法當中，還存在「不完備」也不能懷疑、不能顛覆的東西。

如果硬要說的話……也許……也許是因為他之前表露出的某些「想法」？

他推門出來，陳由嘉突然撲了過來，揪住他的衣領，呵斥道：「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寫論文……」

——這個陳述陳述了自己。

對了以防萬一，他預先就預估出十種可能的狀態，做出十二種預案。

王崎在五六年前就做過相關的理論研究。

——這個集合包含了自己。

陳由嘉就在這兒。讓她看見，真的很危險。

「你倒是說一說，怎麼不可靠？有什麼不可靠？」

「結論……由此，我可以證明，對於任意的算學系統，如果其中包含了算術系統的話，那麼這個系統不可能同時滿足完備性和一致性。對於任意的算術系統，如果其中包含了算術系統的話，那麼我們不能在這個系統的內部來證明它的一致性……」

王崎這才想起，自己光是封住門窗，忘了屏蔽氣息。

空氣當中傳來了一連串脆響，如同裂帛。那是王崎無意識中逸散的法力對周圍的攪擾。

「不可靠？」馮落衣笑了。王崎感覺到，大量帶有攻擊性的數據流用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當年，開創縹緲之道的蒲前輩就因為發現了不連續而功力散盡。」王崎拍拍陳由嘉的肩膀：「差不多的道理……」

即使對於王崎這種上輩子就知曉htｔｐs://ｗwｗ•hetubｏｏｋ•com•com這一定理，然後這輩子又親自將之推導出的人，都遇到了危險。

轟隆！

王崎手上的戒指「數學」，肩膀上的肩甲「離散」依次亮起，然後，賈維斯將一篇新的法訣輸入到王崎體內。

「喂，師弟。」彌突然出現，對著王崎說道：「師父找你。」

哥德爾不完備定率雖然在數學史當中佔據了及其重要的地位，但是證明過程相對來說比較簡單，論文整體很短。以王崎的思維哦速度和手速，整篇論文個把小時就寫完了。

「我最近在試圖將算學以平直的語言描述出來。這個過程，由於並不涉及太過複雜的算學道理，所以很適合推廣。」王崎恭恭敬敬地說道：「我準備將之印成書冊，在全天下推廣，傳揚我萬法之道，以期讓天下人都能曉得我萬法門的道理，讓更多的人投身其中。」

馮落衣接受了王崎的說法，但是冷哼道：「你有這心思，是很好的。但是你不覺得，你要推廣的『道理』裏面，有些實在是太放肆了嗎？」

王崎恭敬地說道：「因為就弟子看來，現有的邏輯真的不可靠。」

與此同時，王崎的論文也接近了尾聲。

「你差點就死了……」陳由嘉原本淡漠的表情這一刻變得很明顯，憤怒和委屈同時出現在她的眼睛里。她用法力束縛住眼角溢出的淚水，咬牙切齒道：「你差一點就死了……你差一點就死了！你這是在寫哪門子的論文？」

因為他已經做好的準備、留下後手了。

而另一方和*圖*書面，他的法力系統崩散又重聚，幾乎等於是經歷了一次涅槃。他的修為依舊是結丹初期，但是修法本質卻隱有升華。

其中，「狀況乙」就是指他現在的狀態。

王崎道：「只是現有。」

如果是其他人說，自己將要顛覆現有的學術體系，那麼陳由嘉多半會以為他瘋了，或者本質上不學無術。但不知為什麼，王崎這麼說，她就信了。

賈維斯給出的支援，正在重新導正王崎體內崩散的法力。

這也是邏輯學當中許多悖論的來源。地球的「理髮師悖論」、神州的「煉丹師悖論」，歸根結底都是「一個集合究竟應不應該包括自身」的疑問所引發的。

哥德爾不完備定理否決的，是「在一個系統的內部來證明該系統的一致性」的可能性，這個證明過程說起來複雜，但是其核心思想是運用了所謂的「自指」。

「『數字本身就是超越我們思維的自在之物』，『邏輯上我們無法否認一加一等於三的可能性』『沒有人擔心一加一等於三的問題』。」馮落衣瞪著王崎：「你想要說什麼？你的意思，應該不是說，每個人都是依靠超邏輯的感覺，來完成算學的最初積累吧？」

他站了起來，然後又坐下，想了想。重新拿起一張紙，寫了一個附錄，再次聲明哥德爾不完備定律的本質，並附上他這幾年斷斷續續做的，有關於「超限歸納法」「算術公理化」的論文。

「不，老師。」王崎搖搖頭：「我沒有開創一個分支，而是算出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