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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御熙覺得眼前的前輩突然有點兒遲暮的感覺。他不知該說什麼，只得繼續說道：「咱們再來說一說那唯一的行星。這顆星球質量約為神州後土的一點零一倍，直徑卻有一萬八千里，是神州的一點五倍。這是因為它的密度比較低，表面為液態水，岩質內核與液態水的比例為一比一點二一五，磁場強度與神州相若。公轉周期約三百四十七個神州年，自轉周期則為四十四個神州日……」

列缺的調度官劉御熙則走到麥思偉面前，對這位逍遙修士道：「縹緲宮諸位同門已經就位，可以開始了，前輩。」

難怪萬法歸一被公認做元力上人、太一天尊以下最偉大的天才！

僅僅是十一天，他們就對這個恆星系有了相當深入的了解。

在恆星失去穩定，急速膨脹。當這個過程進行到第幾千年還是幾萬年的時候，一顆後土行星【類地行星】終於進入了洛氏極限【洛希極限】，被引力撕成碎片。這些碎片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小行星帶，環繞這顆恆星。然後，這顆行星的某一塊「屍塊」，會攜帶一定的微生靈【微生物】——這些微小的傢伙必須很原始……很簡單，能夠適應種種極端環境，並且能夠休眠幾萬年。而且。破碎的時候，這一塊搭載著生命的方舟，必須有著接近但不超過這顆恆星第三宇宙速度的初速，這樣才能來到恆星系的外圍，恰好被這顆遠日行星俘獲。

麥思偉微微搖頭。他想象得到那可怕的場景。恆星的力量太大了，它僅僅是生病了，老了，然後倒下了，可倒下的餘波，就摧毀了身邊微不足道的灰塵——它的行星。

「岩質內核和液態水部分幾乎是等重的！有趣。」

「原來如此啊……」麥思偉點點頭：「我會幫你去看的。如果沒有危險，你也會是繼我之後第一個踏足那……那顆行星叫什麼名字？」

無法解釋，無法描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真是讓人戰慄不已的體驗。

一切可以研究的數據，都能夠被今法的體系轉化為力量。

麥思偉點點頭，腦海當中浮現出另一幅畫面。

劉御熙大喜：「那感情好啊，前輩。我們有的實證組提出了要求，說需要那行星岩質內核的物質，做更加精準的測算。如果您方便的話，請帶回百鈞左右的樣本，另外，我個人也希望您能夠好好調查一下那裡的生靈圈。」

「兩億年前……」麥思偉有些困惑：「紅巨星持續時間很短的，應該只有十萬年到百萬年不等。」

劉御熙定了定神，然後道：「前和圖書輩，下面的部分您一定會感興趣的。根據那顆行星、以及星際物質的同位素測算，還有恆星元素光譜，這顆紅巨星的壽命，約在三十八億到四十三億年之間。」

……

不管幾遍，他都沒法適應「仙路」。

在列缺的下層艙室里，數百人在毫無依託的空間當中排列成了嚴整的方陣，靜靜的沉睡。然後，元磁之力波動催動了他們的元神，一股更加強烈的悸動從他們意識深處傳來。

然後，所有人都醒了。

任何數據。

麥思偉笑了：「官還不小。」

「強磁場……這麼小的岩質部分也能形成強磁場？有趣，值得研究。」

麥思偉點點頭：「和我預估的差不多。」

但是，他到這裏來的目的，終究不是踏青。

越高級、越複雜有序的生物演化越快。六千五百萬年，若是在演化的後期階段，足夠恐龍滅絕之後的小型哺乳類進化成人類。可是在演化史的初期階段，根本不夠看。

「行星表面光譜分析……岩質行星，大氣成分以氮氣、氧氣為主，表面完全是液態水，有碳……」

也是他的理論，證明了光速的絕對性，可也為那絕對的、他所信奉的「時間長河」奏起哀樂。在他之後，就有一個年輕人，以他的天歌體系出發，翻開了匪夷所思的宇宙圖景——光以絕對的速度聯繫了宇宙，可宇宙整體，卻並沒有一個相同的「時間」。

「幸好，我們至今也沒有遇到那種仙人。」麥思偉微微搖頭，然後將目光轉向了那顆碧綠如同翡翠一般的行星：「這顆星球，遠看幾如美玉，我也隱約感受到了生機……錯覺？還是說無機物開靈化妖？」

這項工作與其他人的工作一起進行。

第十一日的酉時，劉御熙向麥思偉報告。

這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蘇醒了。他們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時隱晦的用靈識傳音商量。

劉御熙搖了搖頭：「不，沒有發現什麼高等生靈。按照推算，這顆星球七千萬年之前還是一顆遠日行星，連大氣都是固態的。幾千萬年前恆星的一次急速膨脹，撕毀了接近恆星的後土行星【類地行星】和巨行星，然後使得這顆星球解凍。它解凍的時間，約莫六千五百萬年。」

「前輩，您忘了兩個原因。」劉御熙提醒道：「首先，這顆恆星是被提前引爆的，內里還有大量氫元素，只不過是提前進入了紅巨星階段，因此壽命遠遠超過一半的紅巨星。第二，這地方距離天河之心只有百萬光年左右，而且比神州更hｅtｕｂooｋ•cｏm.cｏｍ接近巨引源，所以時間的流速與神州並不相同。對於這裏來說，那件慘案，僅僅發生在七千萬年前——哦，神州恆星年。」

暫命名為「超靈氣環境」，既不同於星球引力圈、生態圈附近的高靈氣環境，也不同於宇宙荒蕪地帶的低靈氣環境。物質的存在狀態與常規宇宙完全不同，時間與空間，已知的十一個維度——或許還有未知的維度——在這裏發生了超耦合，微觀與宏觀在這裏不存在任何界限。

「我想，這個問題是有解釋的。」劉御熙道：「按照推測，兩億年之前的那一場大災難，使得這顆恆星被奪走了太多的力量。之後，這顆星球陷入了低迷期，呈現低溫。」

眾人的交談當中洋溢著一種特殊的歡快情緒。仙路是他們未曾完全掌握的東西，在早期的實證當中，甚至有人迷失在了那廣大宇宙，至今沒有找到。不管怎麼說，落入仙盟可觀測宇宙的範圍之內，而且沒有一離開仙路就迎頭撞上強大仙人，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如果一顆恆星的質量與太陽相若，那麼它的壽命也應該和太陽相似才對。可紅巨星分明是恆星垂暮的標誌，太陽至少要經過一百億年的燃燒才能進入這個階段，這顆星球約莫也需要這麼久。

「此方天地，一年就有兩千八百多天啊。」麥思偉有了一點興趣。

「這大概是已知的最小行星環了吧？」

麥思偉覺得對方特地點明這顆行星，應該是有目的的，於是問道：「這顆行星有生靈嗎？仙道如何？人道如何？」

「我覺得這個名字就不錯。」麥思偉遙望海天，心中微微有些暖意：「海天啊……」

「不，並非如此。無機物開靈化妖幾率很低，想要積累出充盈一方天地的生機，所需要的時間不比物種進化短。」劉御熙道：「實際上，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其他星球崩潰的時候，有一個岩塊攜帶了些微微生靈，然後在這顆星球解凍的時候落入其中，那就有可能為這顆星球播種，讓這個星球生態系統直接跳過最初的幾億年。」

「這可有些稀奇了，紅巨星旁的宜居帶上，居然還有一顆行星？」

麥思偉一瞬間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他搖搖頭，苦笑：「到底是老了……」

掌握了光電變化的他可以收集這三百光秒內一切電磁波的訊息。

「很新穎的角度，忽略部分物質限制，直接以演算法來推演生靈。」麥思偉搖搖頭：「天靈嶺最近有這個傾向？」

劉御熙有些不好意思：「您也關注和圖書了？」

一顆孤零零的恆星，發出黯淡的紅光。一圈零零散散的小行星。還有一顆行星。星球孤懸的這片星空距離星河很近，一等亮星非常多。在這裏，夜晚即使沒有陽光也沒有衛星反射，依舊可以看到星雲的瑰色。

生命的奇迹。

麥思偉覺得自己到底是老了吧。在他年輕的時候，可從沒有人提過這種事情。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時光長河唯一。

「又不是沒見過。」

麥思偉是列缺艦載算器的主人，在這個局域幻境里，有著和馮落衣相若的許可權。

原本這樣一顆星球，是沒必要親自從、探查的。但是，他就是想去看一看。

「海天。」劉御熙笑了笑：「私底下的叫法，也就是一個臨時代號，不能算作正式名稱。」

只要他的元神足夠處理。

「其實，我出身萬法門來著。」

數據的收集和分析持續了整整十一天。麥思偉支撐起的這個巨大的元磁真光圈，效率超過了所有天文望遠鏡的總和。這種效率對於絕大多數研究人員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而列缺的艦載算器，也是極品玄器級數的算器，只差一步就可以蛻變為永不修壞的仙器。而列缺號的船員們就算將自己的課題一股腦的發給這超級算器，也不會對這算器造成多大的壓力。

一道四維的門扉打開。在三維的視角看來，這個超球體和球體沒什麼區別。逍遙修士的頂尖法器——列缺艦穿越了超球體，來到這邊三維空間。

那是喚醒休眠的「船員」用的。不同於地球人構想的那些船艦，本體為法寶的列缺可以為一個人操縱。麥思偉完全可以一個人駕馭它縱橫星海。

「這次是哪兒……無量天尊！紅巨星！」

將靈氣奪走之後，一顆星球就會陷入低迷期，低靈氣環境下，能量做功效率極低。在這個過程當中，恆星將會失去光熱，星球膨脹的力量不足以抵禦自身的引力，恆星會整體向內塌縮。可只要不當場毀滅，恆星作為一個有序的系統，仍舊會從廣袤宇宙補充靈氣。而靈氣超過一個閾值的時候，爆炸性的連鎖反應就會出現，高溫高壓下，氦聚變會提前發生，恆星的穩定性會被破壞，迎來一個大反彈。

三百光秒，五光分，約0.6個天文單位。即使是光，也需要盞茶功夫才能跨過這段距離。這個範圍甚至遠遠超過土星環的大小。如果有一塊這麼大的平面，那麼這個平面足夠一顆地球這麼大的岩質行星在上面滾來滾去。

麥思偉點點頭。列缺一震，藍色靈光透體而出，和*圖*書開始加速飛往恆星。在越過行星軌道之後，列缺才停了下來。另一個元磁旋光圈自列缺上飛震而出，同樣是擴張到三百光秒之外。這一道法度的作用是三百光秒以內，捕捉恆星噴洒而出的種種元素以及恆星風推動的星際物質，估測恆星以及這顆恆星系的大致年齡。

「行星，目測為一顆，測定軌跡，測算引力擾動……」

劉御熙繼續報告：「根據我們的計算，這顆恆星的質量約為1.314*10^29鈞，略小於神州大日的1.326*10^29鈞，但總體上還屬於同一個層次。」

然後，他離開了那裡。

「目前位置……暫時不明。疑似天河之心……」

「星環確認……真細啊。」

麥思偉突然有一種別樣的感動：「我有點想去看看了。」

「那裡？你不是剛剛才說了，那裡的生靈很簡單嗎？」麥思偉笑道：「和你昨天做的那個模型有關？」

「前輩，現在初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劉御熙也笑了：「這沒什麼，和現在一比，我之前做的兼職不算事。」

「恆星為紅巨星，質量……體積……半徑……」

這簡直就是概率學上的奇迹！

仙盟想要打造一片安穩的樂土，能供應所有今法修求道的國度。為此，他們需要有震懾仙人的力量，讓仙人不敢妄為。

萬法歸一足尖在艦橋上輕輕一點，法器真靈立刻與他的意識交聯，十二萬九千六百個陣法層層套嵌，將他身周的電磁場放大。星艦核心的「道一兩相大陣」，製造出正逆兩道膜，貼合極近，生生從真空無量海之中榨取出道一之力【卡西米爾力】，化出精純真空靈力。麥思偉身邊的電磁場以近光速擴展，最終延展至300光秒。

列缺的主要任務，就是收集數據。

那是信號——「醒來」。

這一批人是仙盟最為精銳的一批弟子，是大宗師當中的精銳。也只有他們，才能夠在仙路的超靈氣環境當中生存。

從經典時代活到現在的老修士，都有這個毛病。

而讓摧殘恆星壽元的，或許只是高級仙人的呼吸。

「西疆指揮使之一。」

他還在神州的時候，就接觸過駐世的逍遙。那些逍遙，客絕對沒有這個本事的。

無數靈犀透過電磁場，以光速導入這位巔頂大修的識海，旋即又被他以臻至化境的天歌行修為用電磁波送出，推入剛剛構築的陰陽爻陣中，轉化為陰陽爻文【二進位的機械語言】，然後輸入算器，由星艦的真靈自行處理。

麥思偉點點頭，注意力依舊在那顆恆星上。他在觀察恆星那和-圖-書磅礴的磁場，手指微微划動，似乎是在記錄什麼。紅巨星是恆星老年的階段，整個星體非常不穩定，磁場活動劇烈。麥思偉就是在觀察這不穩定的極端磁現象，進一步完善電磁理論。

三百光秒，神州後土直徑的萬倍以上。

麥思偉動動眉頭：「這……略有些不符合當今的理論。」

在他擴張著自己力量範圍的時候，另一個路秩開始自動執行。

麥思偉敲了敲腦袋：「哦哦哦，我想起來了。萬法門的小劉。我記得，你來這裏之前，你是西海的守疆使吧？」

高度類似神州後土啊。

這顆星球，它或許存在的兄弟姐妹，全部都被恆星的偉力煉化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劉御熙微微驚訝。張目便可量天，這就是巔頂逍遙的實力嗎？

而既然是研究，那就必須帶上一定數量的人了。萬法歸一麥思偉再如何偉大，也只是一個人。他能夠把握一切電磁變化，但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探明任何領域。

可是……三四十億年？

真是讓人戰慄不已的體驗。

麥思偉這麼想著。

「看看。」

「是啊，挺長的。」劉御熙附和一句，然後繼續說道：「這顆星球沒有衛星，有行星環，初步確認，這些行星環的成分包括固態冰、鐵的各種化合物以及少量的其他成分。」

「你到西海，是為了完成給海妖群落建模的工作嗎？」麥思偉道：「我記得你還不到五十歲，是你們那一代里最早成就元神的……以你的成就、你到學科，或許在一顆宜居行星做節度使比較好。」

「到這顆行星上去？」

而想要獲取這樣的力量，研究這個宇宙，就是最好的辦法。

神州巔頂逍遙，萬法歸一麥思偉是這樣想的。

「宇宙這麼大，老呆在一個地方可不好。」劉御熙笑了笑：「在晴朗的夏夜，我總會望著繁星，心裏想著能不能到那一邊看一看。以往只覺得我應該能夠活到征服群星的時候，可現在，我有了能夠去親眼看一看的機會。」

麥思偉習慣性的眯了一下眼睛。其實「列缺」作為半仙器水準的星艦類法器，其內部的光線是恆定的。只不過身為人族，他習慣性的將電磁感應與視覺交聯形成共感覺罷了。絲絲縷縷電光纏繞在他身邊，構成陰陽爻。電光閃爍，在有無虛實之間自由切換。這是為了處理電磁場收到的靈犀。他擴張出去的電磁場，就相當於一個巨型射電望遠鏡與巨型光學望遠鏡的混合體。

「原本是遠日行星，有一個固態的內核和一層冰面吧？因為恆星膨脹，所以才變成宜居的天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