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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輕蘭有些不敢相信：「那你們也不應該……生死相搏吧？」

「很好很好，這次算是成了。」劉御熙放出了一個青色的玉質法器。這個球狀法器飛上半空，然後突然增大，從原本的拳頭大小變為一人高。

「吶，就是這樣的！為了紀念那一次交流，在我們內部，『一！二！三！四！』就被定為了表示友好的詞彙——這就是我們和你們的第一次接觸。」講完一個長長的故事之後，曦咬了一口手上的肉夾饃，眯起眼睛：「唔唔……了不起呀！肉夾饃才是神州大陸最偉大的發明唔唔……這個肉，臘汁很好嘛……唔唔……小琉璃的化形法真有用！」

空氣當中的詭異靈波沒有變動，人就存在。或許那些海神仍舊在校生交流。

「接下來就看小劉的了……我們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反覆推敲過的。」

麥思偉笑道：「那但願這些大傢伙不是生性臟口，沒有在罵娘，什麼『這破玩意怎麼交流』之類的，不然咱們還有可能發一個侮辱性的詞過去。」

接著進行的是簡單的算術測試：兩次閃爍，較長時間的停頓，三次閃爍，較長時間的停頓，然後是五次閃爍。

「很高興能夠相遇，朋友。」

麥思偉有幾分好奇：「你們，這是準備幹什麼？」

麥思偉一點一點的降低元磁氣罡的強度，六二六似乎也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緩緩平復。六二五和六二四也回來了。

在劉御熙前三次重複這個操作時，「翡翠之海」六二六總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著二、三和五，但是在第四次，它終於知道了那個加長的停頓時間所要代表的意思——那是一個缺少的詞彙。

如此重複三次之後，劉御熙開始了下一組操縱。

彌也會通過這個肉身，獲得一個穩定的人格。

而剛才六二五齣來，就是試圖救下這個奇怪的個體。

這碧藍色的海洋，是未確認生靈個體六二五的身體。麥思偉之前是進入了靛藍色海神類與青碧色海神類【也就是在麥思偉進入大氣層前就察覺到，並向他打招呼的海神類，亦稱為六二四】的交戰區域。

麥思偉問道：「它們的回答是什麼？」

只需要多進行交流，這門「中間語言」就能夠更加完善。

「很顯然，它們是具有較高智慧的生靈。」呂正心嘆道：「不是只依賴先天的種族。」

仙盟已經接觸過了一些異族。有的時候，兩個文明的交流是從最簡單的「名詞」開始的——用肢體語言比劃這比劃那。懂了一定的名詞之後，就可以開始動詞了。這個法子對絕大多數異族都行得通。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麥思偉。他是最先接觸這些神奇生靈的傢伙，按照規定，他才擁有取名的資格。

哪怕這個希望很渺茫，也值得去賭！

閃一下、閃兩下、閃三下、閃四下。

太難了。

「沒事，沒事。」劉御熙似乎再給自己打氣，重複了兩次，再次操弄算器。這一次，呂正心解釋道：「這一次，他發送的是另一段靈波，也是ｈｅｔｕbooｋ•ｃｏm.ｃom出現頻率很高的那一種。」

「神奇！」

「下面開始的才是比較關鍵的部分。」呂正心小聲說道，「我們已經引起了它們的注意，但是我們是不是能夠和它們進行交流？」

這次操作后很快就有了反饋，仙盟眾人收到了三組集群生物的靈波。他們的靈識可感覺到，這和其他靈波有著明顯的不同。

「對於這一點，我們萬法門有過相當的研究。」劉御熙自通道：「『算為道之顯』，算學才是宇宙當中最通用的語言。」

「成功了，前輩。」劉御熙大聲道：「他們已經注意到了。」

首先，他還是重複了剛才的兩組靈波。

這個球體，比劉御熙煉製出來的原版要大上一圈，堅固程度上更是遠超原版。劉御熙將自己的算器連入了這個法器的靈性核心，然後重新操縱。

呂正心鬆了口氣，忍不住呵斥道：「小劉，你想害死我們嗎？」

劉御熙繼續著交談仙盟的一眾宗師全神貫注地關注著事情的進展。很快，他們知道了「海洋」語中從數字一到一百的說法。他在數到一百的時候停止了試探，因為他擔心這些「大個子」會對這種遊戲感到厭煩，最終完全停止和他的交流。

四！三！二！一！

在很短的時間里，劉御熙就知道了「海洋語」中「減」、「乘」、「除」、「大於」和「小於」的說法。接著，他又故意發送錯誤的算式，讓那些「海洋」做出判斷，然後知道了這些大個子「肯定」、「否定」的說法。

二加三等於五。

但是，他們必須這樣做，因為這些海神類意義重大。

就在這時，麥思偉明銳的感覺到外界的靈力環境改變了。無時無刻不再困擾他們的「海神雜音」突然就消失了。

麥思偉之前看到的「山脈」，其實就是六二五號身體的一小部分。對於人類來說，大概相當於一隻手指吧。

王崎解釋道：「海神類沒有穩定的、成型的人格，他們一輩子都是孩子。」

「什麼？」

海神類的靈波里，承載著歡快的吶喊。

這個異變讓麥思偉在第一時間護住左右人。強大的元磁之力蓄勢待發。那兩個碧藍色和青碧色的海好像嚇到了一般，彷彿退潮似的後退——它們是見識過麥思偉出手的。而翡翠色的海水而緩緩升起，似乎在做出回應。

「接下來做什麼？」

……

這是，周圍讓人壓抑的奇異靈波終於消失了。翡翠色海水翻滾著，似乎用噓聲止住了其他兩個「集群」。

神州的人族，與海天的集群生靈，用這樣一組詞彙，開始了最初的對話！

一座海水凝成的山嶽瞬間拔地而起，暴風吹得人衣袍獵獵。

另外一個手持算器的宗師報告：「這三個神靈個體之間的交流還在繼續——我們不知道那是它們內部的交流，還是回應我們。」

呂正心猜測到了：「它們再說——『一！二！三！』」

在列缺進入那個行星系的時候，彌就發現了那個陌生的法器。和圖書

一組全新的靈波傳來了。

「這個小東西就是我們用來與這些群落—神道生靈交流的『耳朵』而『喉舌』了。」另外一個歸一盟出身的宗師介紹道：「那些東西靠的是神力性質的量子波交流。這玩意可以接受這種信號，然後解讀……」

「純武修都做不到的控制力！」

圓球法器放出耀眼光芒，然後又迅速暗下去。之後，又是連續兩次閃爍。

麥思偉疑惑道：「這麼做有意義嗎？」

歡呼聲最大的，是古靈崖的宗師呂正心。因為「集群生靈的意義」，正是他提出來的。研究現在存在的相似物種，去推測某種已滅絕物種的習性，也是古靈之道的研究方法之一。在看到這些集群生命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樣一個想法——或許，這些肉身離散，靠著環境自發有序性取得智慧的生靈，或許是性情上最接近推定最強的「星雲生靈」的種屬。

「小劉，要經費有一手啊！」

長舒一口氣的聲音，伴隨著稀稀落落的歡呼，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她是哲人也是孩子，幾萬年的孩子。而現在，她將要通過固態血肉做成的肉身，逐漸長大，終結自己幾萬年的童年。

而海神類則給出了歡樂的吶喊。

然後，才是最初的交談。

「發瘋？」辰風好奇道：「一種海神類的疾病？」

「經費不足啊……」劉御熙嘆了口氣。

劉御熙點點頭：「很好，那麼，我們就開始正式的交流好了。」

劉御熙操縱著圓球法器，將剛才翡翠大海傳來的靈波複製了一遍，然後再傳回去。這是向那些大海表示，它是可模仿、可學習、可交流的。

「這是……」

王崎捂著額頭：「我懂了……《熊孩子紀元》啊……」

天靈嶺古靈崖宗師呂正心解釋道：「回前輩，小劉已經把他從那裡收集到的靈波分了類。在假設每個靈犀簇都是一個獨立意義的基礎上，我們已經確定了其中用得最多的一組靈波。在這個法器發出的第一組靈波中，小劉將循環發出那個靈犀簇。我們假定這一組靈波是個中性詞——就是這神道生靈語言中的『這』『了』『的』，或是其他類似的詞。」

「一！二！三！四！」

她已經塑造出了人類的肉身。這個肉身從戰力、思考能力上來看，對她的幫助不值一提。但是，這個肉身卻有一個好處。

「下一步是……」

麥思偉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十幾塊天材地寶，道：「行了，設計圖給我，我來重煉吧——回去之後我就申請加經費。」

另外，還有一尊被稱為六二六的個體。它似乎是六二四和六二五找來的幫手。而從衛星圖上看，這個翡翠一般的碧綠「海洋」，似乎才是這顆行星上最大的個體，覆蓋面積足足有五千萬平方千米。

麥思偉在看過那個設計出之後，收集了部分碎片。然後，也不見這位巔頂大修如何動作，所有的煉材都在一瞬間化為流體，交織在一起，然後有彷彿被無數只手搓揉，迅速凝固成形hetｕboｏｋ.coｍ.ｃom——正是方才的球體！

後面的問題接踵而至。在第二天，在交流畫天式的時候，「海洋」看見了劉御熙幻化出的平行線、垂線，卻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回應。

而在三種海水的交界處，一群宗師正在忙碌著什麼。

那個法器以相反的順序閃著：閃四下，閃三下，閃兩下，閃一下。

另一位宗師道：「看起來，神道理論可以更新了。神道，非是念頭匯聚，而是集群系統！」

「那就驗證吧。」麥思偉止住了眾人的交流。

這種繁瑣的工作持續了很久。好在大家都是高階修士，對於吃喝睡已經沒有太大的需求。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只不過，劉御熙並沒有在「海洋」的語言當中發現「進位」一類的東西，或許他們的「進位」是以更隱晦的方式表達，或許他們根本沒有進位，又或許他們的禁制很大，遠遠超過一百【一般文明的禁制與它的手指數、腳趾數或者肢體數目有關，但是海神類都沒有。呂正心甚至猜測，他們的進位有可能和他們體內的微生靈個體一樣多。】這讓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就在這時，劉御熙舉起雙手大喊：「等一等！等一等前輩！這時我的錯！我的錯！他們只不過是想打個招呼，可是用的力氣大了點……不是攻擊！不是攻擊！」

呂正心笑著回答道：「當然，這樣的重複不會傳遞任何有意義的信息。但是，如果幸運的話，這些集群神靈將意識到這是一種試圖和他們進行交流的嘗試。」

閃一下、閃兩下、閃三下。

「成功了？」

這一會，翡翠色的海洋很快就給出了回應。這次的回應，比上一次輕柔不少，但劉御熙的算器還是放出一陣強光，彷彿隨時有可能過載一樣。

「我更關心一點——他們懂得二元判斷。」劉御熙舒了口氣：「這說明我們還有交流的可能。而且我也知道應該怎麼進行下一步了。」

這是海神類的一次嘗試——逆用龍族的化形之法，為自己打造人族的身軀，體驗漸漸成形的人格。

彌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我已經不當孩子王很久了……」

海神類沒有「生命美好」的思維定式，殺戮起來比人族更加果斷，毫不掩飾。

「咱還真不能把他留在神州，不然仙盟那點家底不知道要被他榨取多少！」

「四！三！二！一！」

「我確實聽說過，和異族交流，最先的一步是互通語言。」麥思偉為難的看著腳下的海洋：「但是，我們和這玩意恐怕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這個時候，劉御熙突然響起了一個問題：「說起來。我們還沒有給這些『大個子朋友』取一個正式的名字吧？集群—神道生靈太拗口了。」

「邏輯。」劉御熙道：「是與否之後，就是或且非的判斷，然後再是集合——到了這一步，我們就可以交流大部分算學概念了。比如幾何的畫天式【歐幾里得公理】，算術的算道公理【皮諾亞公理】。然後，我們就可以照搬我們的算器理和_圖_書論，構建一種『中間語言』……」

這次就不可能是「一加二加三等於四」了。

「這才是造化神秀。」一位古靈崖的宗師懸浮在碧藍色的海上，欣喜若狂：「複雜群落的生存、繁衍，衍生出的純粹神靈。而且由於那些微生靈並沒有自我，也不存在駁雜念頭，所以，這尊神靈的自我心念非常差澄凈，靈寶在握……」

王崎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安靜的喝著果露的小女孩：「師姐，想不到你當年還是一個熊孩子王啊！」

「而孩子，最不懂得的就是克制。他們生性恣意。儘管他們是善良的，但是這種善良非常不穩定——有的時候，他們甚至會為了一丁點思想上的分歧而生死相見。不是為了面子，也不是威力利益，真的只是思想分歧。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念頭通達』才是最大的……追求。」

呂正心恍然大悟：「他們的身軀太大了，以至於一開始就能察覺到星球的曲面！萬法門的算君曾說過，可能存在有不使用畫天式理解空間道法族裔。他原本只是個比喻，想不到我們居然真的就找到了！」

然後，那個圓球法器就爆掉了。

必須和這些「海神」取得交流。哪怕這些大宗師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她的實力，確實是海天最強。

「二加三等於五。」

「怎麼回事？」

「哦哦！無量天尊！快來看！」之前提到的那個姓呂的天靈嶺宗師發出一聲驚呼。只見翡翠色的海水突然凝聚成一隻觸手模樣的細小東西，輕輕碰觸了那個球體。

「好！」劉御熙終於忍不住低聲歡呼了：「成功了！對上了！」

「這就好像我們控制自己的毫毛去撥弄跳蚤！」

「說起來，你是怎麼發現『生命美好』這一命題的？」

曦點點頭：「當然，很久之前確實是這樣。只不過，彌不一樣哦。她創出了生靈美好的念頭，所以海天上才有一批平和的海神類——最初發現你們的，也是彌哦！」

「不知道。大概是那個傢伙發瘋吧？這種事常有的。」

這是，麥思偉給出了建議：「跳過畫天式吧。直接跳到黎氏和羅氏的曲面。」

在很多時候，原始的肢體語言就能解決大部分交流問題。但是，這些群落—神道生靈連肢體都沒有，自然也不可能理解人族晃動纖細「肢體突起」的意義了。

艾輕蘭對那個故事有些好奇：「說起來，春和那個靛藍色海神類交戰的理由是什麼？」

有一個巨人對著一個小人輕輕打招呼，奈何小兒的耳膜太過脆弱，一下子裂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交流。」劉御熙無奈的指了指周圍的護身罡氣。他們之所以在沒有戰鬥的時候也撐起如此厚重的護身罡氣，就是為了防止海神類灌注的「雜音」：「老呂說的，我們和這些……類似海神的東西差距太大了，思維上根本無法相互理解——他們的交流方式在我們看在就是穿腦魔音，反過來，我們的語言對它們來說興許就是刺耳雜訊。」

強如麥思偉，也有可hetubook.com.com能被一個一千萬平方千米的海暫時壓制。如果交流的雙方有一丁點誤會，那麼除了麥思偉，這裏的大宗師，一個都別想活。

從根本上來說，彌他們也是仙人，和宇宙當中的獨行之獸相若。只不過，他們是天生聖人，是孩子，所以才有一點不同。

「一！二！三！四！」

正是海神類的語言！

有人低聲笑道：「希望不是『你們在搞什麼？』的說法。」

「也有可能是『一加二等於三』。」劉御熙道：「這次交流，預設前提就是『我們兩族之間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劉御熙重複了剛才的動作——閃一下、閃兩下、閃三下。

麥思偉輕輕舒了口氣。在這種星球和一個覆蓋了五千萬平方公里的怪物作戰，並不如何明智。雖然他沒有費太多手腳就斬殺了一個一千多萬平方公里的，但誰也不知道對於這些大傢伙來說，體積和實力的關係究竟是呈線性增長，還是幾何指數增長。六二六有可能比那個靛藍色海洋強五倍，但也有可能比那個強上三千多倍。

他發送了一組靈犀。

這片海域，就是三個個體交匯的地方。懸浮在半空中便可看到翡翠色、碧藍色、青碧色三種顏色的海水涇渭分明的共存於一處。

「和剛才的靈波一模一樣。」劉御熙突然鬆了口氣：「它沒有生氣或者改變交流的意願。」

「類似於神州海神，而且本體為海，神道神靈……」麥思偉沉吟片刻：「就叫海神類吧。」

曦搖頭：「大概是悟出了什麼完全悖逆主流的功法……對於我們來說，這和『冒出了什麼完全悖逆主流的想法』是等價的。類似離經叛道的思考者每隔幾天都有——說明一下，我們那兒的『天』。」

仙盟的嘗試持續了整整十四天。在這一過程當中，六二六的注意力始終很集中。慢慢的，一套基於算學、邏輯的「中間語言」開始逐漸成型。這種中間語言是雙方都能夠理解的。而無論是神州人族，還是海天的集群生靈，都可以對他進行修正，而且這種修改並不會造成另一方的解讀困難。

劉御熙再次操縱圓球進行閃光。

這片海，說不定，說不定影藏著指向「宇宙最強」的線索和秘密！

一！二！三！四！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但是，和「海洋」找共同語言？

「一！二！三！四！」

有人試圖開個把玩笑，但是，在一個覆壓五千萬平方公里的龐然大物面前，輕鬆的說笑話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麥思偉饒有興趣的找了個地方，準備好好看看他們是如何與海神類建立交流的。劉御熙取出他自己用的算器——一個玉質長板，手指划動了幾下。然後，那個圓球上面突然發出一道隱晦的靈波。

「若是我們的話，大概就會問『你是誰』，或者介紹自己的名字。當然，也有可能會說『這是什麼鬼東西』。」呂正心緊張到：「但是……這些大傢伙，不能用人族的常理推斷。」

王崎嘆道：「你化形就是為了吃東西嗎……」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