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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潭因為曾經與歌庭派有一些師承的關係，有些激動道：「你居然想要使用公理化的思路？」

如果對思想的衝擊實在是太大，那麼他是會推遲踏破天關的日子的。

其他人也是各種反應，不一而足。

陳由嘉在後面怔怔的看著王崎，心中也是諸般滋味翻滾。

「將代數曲線理論歸入幾何？群論歸入幾何？這樣的想法太過僵化了。」

……

「忘掉原來的代數、分析、數論、幾何，忘掉那些屍塊上打的標籤，專心理解算學本身的結構。」

王崎侃侃而談的時候，其他人的心臟卻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我們嘗試著使用『公理化』的思想解構這個算學時，就會有這樣的感覺——整個算學應該有一種統一的、整體的基礎，算學就應該在這樣整體的基礎上展開。而這個基礎……」

「或許……這真的是離宗的一次換代？」

怦怦……怦怦……

而陳景雲主研的方向，明珠之算，可以算作「孤立的問題」，了不得也只是「產生方法的問題」。當時很多人也覺得，王崎就是在刻意貶低陳景雲了。

趙清潭屬於腦子比較快的那一類。他很快就想到了什麼：「王師弟，難道你是打算重新塑造算學的分類？」

「代數、分析、數論、幾何——一般的傢伙，只是將算學視為這樣幾個大的屍塊，而不見全牛。」王崎強調道：「注意，在這裏，『不見全牛』不含任何褒義。和圖書實際上，你們更像是摸象的盲人，被這樣的思維束縛住了。」

而現在，算主的思想，就在這個取代算主的少年身上再現了！

——為什麼你們還真的信了啊！

魏滄苦笑道：「我們只是自愧不如罷了……原來你六七年前就開始思考這麼深的問題……」

完全的顛覆！

不知道「下一個環節」，王崎又會爆出什麼了不得的言論？

在王崎的講述當中，一個新的思維方式，也終於漸漸樹立起來。

「用，為什麼不用。」王崎回答道：「實際上我本人還是非常喜歡這個思路的。只不過希前輩步子太大，超過了我們現有的能力罷了。我現在並不要求『算學』，而是要求『已知算學』的根基，並用這個已知去推未知——還有什麼問題嗎？師兄，下次請記得讓我把話說完。」

眾人之中，有幾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另有幾人口中嘖嘖有聲。其他一些人回憶一番之後，也做恍然大悟狀。還有一些視線悄悄移向藏在人群後面的陳由嘉。

王崎咳了兩聲：「關於我和陳掌門私底下的一些事情，這裏就不要討論了。我們接下來進行下一個環節好了。」

有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

「公理化」，正是算主締造算學根基時所採用的方法。

這也就接近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了。

這是非常古老的分類法。

他可是元神在即，就指望靠著和圖書王崎這邊來個踏破天關了，可王崎現在直接來個「破而後立」，他就感覺有些壓力了。

王崎道：「這不難解釋。」他示意馮興衝先坐下，然後背負雙手，解釋道：「在我看來，算學最基礎的，就是它的結構。什麼是『結構』？」

「而這個『基礎』，就是結構。在我現在的觀感當中，算學世界最中心的，就是最為一般化的『始源結構』。這個結構的特點，就是『公理數目少』。因為，公理數目少，就代表這個結構受到的限制少，而限制少了，這個結構所指向的範圍就越廣闊。」

王崎繃著笑臉不知所措，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的胡掐效果這麼好。另外一邊的蘇君宇有些困惑。只有陳由嘉一個人將頭撞在桌子上。

另外一個喚作馮興衝的結丹期大圓滿修士站起來，茫然的發問：「這個……如果拋棄掉那些固有的概念，我們應該怎麼思考？」

——那一段，很明顯就是這個傢伙的胡掐啊！這個傢伙，能夠正經取名嗎？明顯不能啊！

——偉大的思想，都是這般十年磨一劍的吧……

「試煉啊，想要知道你們的水平，實際測試一下就好了。」

趙清潭忙不迭的坐下，而王崎則開始繼續自己的講演。

群情激奮。

不過其中最為明顯的，卻是「自豪」。

王崎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打斷了。

「結構」。

「原來算學還可以這樣……」馮興https://ｗｗｗ•ｈetｕｂoｏｋ•com.cｏｍ衝握緊了手指。他第一次覺得，算學原來還可以這樣，居然還可以這樣！

更不巧的是，這個體系就是毀在王崎手中。歌庭派在元算之算上的努力，全都被王崎兩篇論文摧毀了。

「最原始的分類法，不過是按照生靈的外形，將之分為一類。」王崎又抹掉了這些字樣，然後劍氣重新一劃。這一次，黑板上出現了一個類似於樹狀圖的分類，界門綱目科屬種層次分明。

——這傢伙，又變厲害了……

在眾人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之後，王崎才道：「很好，看起來諸位是都認同我這個理想了。那麼，我就來說一說具體怎麼做好了。」

——這個想法……相當了不起啊！

但是，很不巧的是……如果想要用公理化闡釋數學，那麼這個過程當中採用的邏輯就應該是完備的、整個體系必須是沒有自我矛盾的、任何命題都是可以證明或可以證偽的。

「同一種結構當中，公理數目越少的，自然也就越是一般化。」

「說個具體的例子好了，群論的結構有四條公理，假設群『乾天』是一個非空集合，符號『玄』是它的一個二元運算，則在四條公理——封閉性、結合律成立、單位元存在、逆元存在，則稱『乾天』對『玄』構成一個群。此時，若是加上一條輔助公理，比如『乾天』要素無限或者有限，這個結構就變成了更加特殊的有限群或者無限群。若是https://m.hetubook.com.com加上『二元運算滿足|交換律』這個公理，則這個結構又變成了『交換群』。」

這一瞬間，算學在他們眼中就不一樣了。往日具體的公式、方法、圖形，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趙清潭則有些羞愧了：「當年我們還以為你是在故意嗆陳掌門，畢竟你們兩個，確實有些嫌隙……」

王崎被盯著有些奇怪：「怎麼了？一個二個都是這個眼神……」

而另一邊，趙清潭幾乎要哭出來了。他踏破天關之前，正是完備律被證明，算主如日中天、眼看就能堪破最後一問。他原本就是想要踏破天關之後，向著「加入歌庭派」這個方向努力。而他踏破天關之後，卻突聞算主道心失守、修為十不存一、自己嚮往的歌庭派也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這讓他很是迷惘了一段時間。

她在深深為自己同門的審美觀與常識感到悲哀。

眾人露出微笑；

這些傢伙當中，機靈的一部分早早就複習過王崎曾經發表過的論文、講話，能夠理解的都理解下來，不能理解的都硬記下來，所以他們才能夠想起那幾年之前道器之賞的小小演講。

不料，王崎拿出一疊試卷：「諸位，在天黑之前把這些寫完吧。」

王崎一抹石板。在大象相波功的作用下，石板再次變平、變薄，漸漸的化作一塊高兩米、寬三米的巨大石板，就好像黑板一樣。

——就為了這個了不起的想法，推遲三十年元神也值了！

「而這是wwｗ.ｈｅtｕbｏｏｋ•cｏm.coｍ現在採用的分類法，按照演化的親緣關係分類。這兩種分類法哪一種更好，大家想必心知肚明。」

無數細密的劍氣從王崎指間噴出，在石板上寫下了許多小字。那些全部都是一些動物的名字。只不過，他的分類法有些奇怪，蜈蚣和蜘蛛和昆蟲放在一起，烏龜蛤蟆被歸為一類，鯊魚鯨魚等等也被算進魚當中……

「許多年之前，我在取得道器之賞的時候，就講過，算學領域的問題其實可以分為好幾類。無法解決的問題、孤懸在體系之外的問題、產生方法的問題、產生一般理論的問題，還有缺乏解決意義的問題。我想，我們接下來研究的方向，就主要放在第四類上，順帶第三類。第二類第五類少招惹，第一類就不要碰……」王崎道：「記住，我們的追求就是『一般性』——不要在意理論本身，它們之下有著更加廣闊的結構，那才是我們的目標。」

「既然我們的理想是重立算學，那麼，就要乾脆一點，就要先破。將這陳腐的東西破它個一乾二淨，破而後立。」王崎反手一掌拍在身後的石板上，石板立刻崩碎。而碎片之中，卻留下了這樣兩個大字。

他們可是萬法門的弟子啊，研究什麼生靈之道？

眾人看著王崎，不明所以，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接話。

魏滄也微微皺眉，在心中思考——這有什麼意義？

王崎輕輕敲了敲石板：「你們不覺得，現在的算學，其實還是使用第一種分類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