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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這一點，為何還要派他來教我們？」奧流臉上寫滿了屈辱：「為什麼？」

按照江湖規矩，「裝完逼就跑」之前，總得留下幾句場面話，證明自己猶有餘力，不是被別人打回去的。不然，這「裝完逼就跑」就是失敗的，和逃跑也沒什麼區別。

奧流退回去，幾個更新妖族當中的精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不是吾師……他不配！」奧流憤憤不平的放開手，可神力依舊纏繞在王崎身上。那個焚金谷的煉虛期修士臉色一沉，似要下手懲戒。可是，王崎周身突然噴薄出赤金劍氣。劍氣一轉，就將神力掃滅。王崎神色如常，道：「讓他說下去——我倒要看看這些頑劣學生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要挑戰你！」奧流盯著王崎，一字一句的說到：「我要親手試一試你的資格……」

「我真的覺得你需要洗鍊一下自己的心靈了。」月落琉璃從後面走過來。她雙手抱胸，一臉不喜：「你知道嗎？那個低階修士，曾經戰勝過可以一隻手將你碾死的強者。」

趙清潭臉色古怪的望著奧流，就連新來的焚金谷煉虛宗師也是無語。他看著奧流，冷笑：「你挑戰他？」

「放開你的講師，奧流·神嵐皎。」一個身著大紅長袍的男子語氣森然：「這裏不是你撒野的敵方！」

就在這時，空氣流動，變化，數道透明的氣刃出現在奧流身邊，對準了他肉身的和_圖_書幾大核心。奧流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機。這些元磁彩光流轉的氣刃，看似是與普通的冰刃無二，可實際上，他幾乎感覺不到這東西的質量、強度，也探不出這些氣刃的任何性質。但他至少知道，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是為了幫他針灸而出現了。

「而這種感覺啊，就是你通向高深算學的唯一橋樑。」

「我高看了你們，也高看了妖族。」

「說這麼多，不還是廢話嗎……」神光纏繞中，妖開口，噴出黑色的吐息：「任何不能落實到手上的本領，都與空談無異……」

奧流點點頭。

王崎笑了笑：「我很有分寸的。而且……」他看了一眼奧流：「這種土雞瓦狗，我還不需要動真功夫。」

奧流正要點頭，椒的枝條拉住了他：「小心，奧流。」

月落琉璃聳聳肩。這話倒也沒說錯。如果花個兩三年的時間建立祭壇神殿、布置種種法度、日夜祭拜，同時妖皇欽定你為抗仙先鋒，就算是奧流這種貨色也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與仙人級數的強者相抗。

王崎法力急運，心念如同電光石火一般轉動，權衡弊利，然後覺得自己若是不停下來有失風度，這樣無助於自己在這些妖族學生心中建立威信。他停下腳步，問道：「你到底想要……」

「你比我強……除了算學強你又有哪一點像一個為師者了？你甚至……」

椒也道：「雖然可和*圖*書能有失面子，但是，此時最好從長計議。」

更新妖族是神道文明，個體和集體的力量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只要時間充足而且高層足夠重視，那麼一個個體想要借用多少力量就有多少力量。弱勝強真的不稀奇。

趙清潭也在數步數，但仍舊沒有忘了捧哏：「您也沒有想到第一局就贏了？我覺得您把握還是蠻大的……」

——還有五步……

——出來了……

「我一定要扳回一局……再能說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被我打……」奧流神色反常，好似入魔一般。他笑道：「此人再怎麼樣也僅僅是一個結丹期……就算再強也只是與我相當、我最多吃點苦頭，很快就可以將他打倒的，很快……」

然後，算器投影出的光幕浮現出一個圓圈——這是「確認」的標誌。光幕消失之後，王崎才看向奧流：「說實話，我覺得你們只是一時的彆扭……你們都化形了，靠著後天的修持，心智也比得上我們人族先天了，有修為傍身，見識也更多了。我向你們展示了算學的至境，你們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之後，就自然會用功學習的。我原以為我不必向蒙學講師那樣，隔三岔五做小測驗，用這種哄小孩子的手段激你們上進。我原以為，你們應該和那些認清了現實的少年一樣，知道自己讀書是為了改變命運——改變你們這一族的命運。現在看來，或許是我錯了。」hetubook.com.com

就在王崎運轉法力想要架起遁光逃走時，奧流喝到：「你給我站住！」

他伸出手：「你的挑戰，我接下了。」

一個名喚良鍾的少年道：「奧流，不管此人如何討厭，你都必須得承認，他是一個勁敵。他就這麼答應了，這裏面肯定有詐。不要去。」

「來啊……讓我見識一下你們人族的道啊？」

「因為我比你強啊。」王崎整理了一下亂掉的衣領子：「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傢伙能不能理解這句話。在這個領域，你們找不到多少比我水平更高的教師，向我學習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幸好，他不是一個人。

王崎必須走一步說一句場面話，鎮住那些妖族的學生，然後再行逃跑之事。只是……他現在快沒詞了。

「在充分準備之下，以弱勝強實在不罕見。」奧流笑了。

想了想，她又走到王崎身邊，道：「你那些有越階之能的本事，都是一使出來就是非死即殘的，尤其是上次你用的那兩個……對於更新妖族來說傷害很大……」

這句話沒有說完。奧流此時全身散發出七色的妖光，整個人像是天神化身一般高高在上。他光是靠近，就給人一種絕大的精神壓迫。顯露出神威的奧流伸出手，壓住王崎衣領將他整個提了起來。可不知為何，王崎卻感覺是由一個巨人伸出遮天蔽日的手握住自己。

——到門口還有七步……和*圖*書靠，快沒話說了……

結丹之前和結丹之後根本就是兩個境界。這一等級植根于所有借鑒了「金丹—元嬰」體系的修鍊法當中。人族是，妖族龍族也是。

「啊，我這個人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每天要研究算學八個時辰以上。我不研究數論，生靈之道淺嘗輒止，每天晚上凌晨入定，入定之前，我一定會先做一道算題，然後搬運周天二十分鐘，接著快速靜心，如同嬰兒一般胎息，絕不把錯誤和麻煩留到第二天。」王崎道：「最後一點是一個非常寶貴的品質，所以……為師現在就要糾正自己的錯誤，為你們這些學生言傳身教一番啊！」

「化形期挑戰結丹期？高階挑戰低階？」焚金谷宗師大聲呵斥：「你不羞恥嗎？」

——但是，像王崎那樣，連轉劫的機會都不留的，根本不可能。

——還有兩步……

「最後問一句哈。」王崎道：「你，應該是更新妖族當中最強者吧？應該不用再換人了吧？」

奧流神力再催，幾有洗掉王崎抵抗心，讓王崎臣服的架勢。

不等奧流發作，王崎就到：「之前經驗不足，教得不好，這確實是我不對。我有錯就認錯。現在呢，我就要糾正我的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奧流大笑：「等的就是你最後一句話啊！」

神力沖刷之下，王崎只感覺一陣暈眩，就連趙清潭也覺得不適。他終究是小看了奧流，小看了更新妖族。這一族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的修為上，走上了和人族截然不同的道路。神道系統中信力流轉帶來的雜念，對於妖族而言並非是外魔，而是修心的「補品」。他們的心境也非是如磐石如明鏡，而是如淵海——看似不定不平不穩不靜，實則深沉。任何外魔侵入，都會被其撲滅、淹沒、同化，了無痕迹。而更新妖族依靠後天修行得來的「自我意識」，也和人族存在微妙的不同。這就導致了他們在精神衝擊類的法度上與人族完全不是一個方向，讓人防不勝防。

對於更新妖族來說，神瘟咒法比什麼都可怕。這東西若是沾上了，他們就有滅族之禍。

奧流不禁皺眉。一股奇異的氣魄似乎從這個不堪一擊的傢伙身上散發出來。他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王崎豎起一隻手，示意他暫停。奧流以為王崎又有什麼話要說，本能的住嘴。王崎低聲下達指令：「賈維斯，記錄……關於性靈與美的教育疑似不夠，對於勢利或者說實際的人群，必須佐以力量。尤其是對於那些不聽人話，一個簡單概念都需要重複好幾遍的差生，除了向他們展現那些最深刻的東西，也需要向他們展示拳頭……」

「公式就是智慧，能夠向人傳達前輩所跨過的路。這是語言、法力和器械都做不到的。」王崎視線向下滑，看著講堂的門檻：「計算太過依賴法力、算什麼都依靠修為暴力破解，就會被剝奪獲得這種感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