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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思維過程，就是這種狀態之下的「對話」。

彌揮了揮手，於是，王崎被放逐了出去。

自然，在數小時之內完全處理掉那個龐大數據的計算力，大多是萬仙幻境承擔的。

人類社會在表達和傳遞有關周圍環境和自身的認識成果時，有意識和無意識地使用了眾多相對自足的形式系統。這些形式系統的共性在於他們不同程度的代替、代表、反映所要表達的主客體對象。這些形式以符號的方式表現出來，語言與文字就此誕生。

——看不懂啊……

逐字逐句的閱讀，與掃一眼記下文字之後在大腦當中讀取並處理，這二者之間的效率有著幾十倍的差距。後者，通常被稱作「一目十行」。而當一次性能夠處理的數據越多，兩種方式之間的效率相差也就越大。

於是，一切分開了。王崎的意識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他漸漸從「海」中脫離，以「人」的形象出現在彌的心象時空當中。

她自身的計算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考慮到神州海洋本身就充滿了生物，絕大多數海神類都沒恢復自己在故鄉的體型與密度。尤其是彌。她現在本體也就只有一個內陸湖外加一小片海洋的範圍。

而現在，「祂」——王崎需要做的，乃是在這些「繩結」與那個「繩索」之間建立一個映射的關係，並將之轉化為一個可以使用的法術。

——語言是形式，不是實質。

——不過是鍛造ｈet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一個無矛盾的狹隘的形式系統……

「王崎」並不熟悉這兩個意志，但是他就是可以肯定。

王崎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按」進大海之中。

而表現出來，就是精神上的不穩定與雜念的無限增長。

過了幾秒鐘，彌才正視自己面前彈出的賬單。

——現在，可以思考了。

彌的眼神當中難得閃過一絲殺氣：「挺好，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手，使出『不受控』的心魔手段，我的肉身也會失控……我好歹也是仙人一級的生靈，隔著半個神州殺死一個個體非常簡單。如果你做出什麼我允許以外的行為，你懂的。」

如此龐大的信息量，並不是一般的生靈能夠處理的。別的不說，光是計算從血脈根到生靈源質的摺疊過程，就能夠拖垮超級計算機。但是在這一瞬間，王崎的思維接納了它，完整的思考著它。

這就是海神類的思維。作為一個純粹由微生物構成的集群生靈，他們不知道如何固化自己的思考，也無法像正常的生靈那樣將思考固定在一個特殊的結構當中。

符號排列組合。

對於王崎來說，在這一瞬間，他就好像要溺斃在這無節制的嘈雜海洋當中了。

無數的繩結在王崎眼前劃過，然後在虛空當中展開。一個個明明不相交卻閉合的神奇幾何體在虛空之中連續變換。「祂」伸出無數思維的觸手，對它們進行刻畫。

——法術最終效果，敲定。hetubook.com.com

就在他使用算學處理扭結的時候，更多來自於彌的知識自然的流入他的心底，融入他的思維。那些算學當中，不止有離宗的，更有連宗的——準確的說，有他與算君最近的所有論文。

剛才明明還一片模糊的數據鏈，彷彿突然被賦予了意義，變得無比清晰。王崎甚至明白了這裏的「陰」控制細胞器的產生、那裡的「陽」控制細胞膜上離子通道的存在。

而到了這個數量級，量變也就積累出了質變。

曦。春。

王崎舉起手：「喂喂，師姐，別這樣絕情啊，我……」

萬象卦文與新的形式系統之間的轉化。

這就是蘊含了一切的密碼。

緊接著，便是將這一套法門與某人原本的修持結合起來。

——好像完全沒有相關知識儲備……你和我……

「多謝。」王崎誠懇的道謝。

而不受固有思維影響的海神類，可以自由的從不同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在這一過程當中，王崎超越了自己的界限，越過離宗與連宗的分歧，從算君的角度看到了算學的另一面。

然後，這一步，完成。

——不過是鍛造一個形式系統……

——完成。

王崎聽了這句話，立刻立正站好：「師姐，請你放心，只要你控制好你自己，彌師兄那種事情就絕對不會再發生！」

肉身施加在思維上的限制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彌同樣收穫巨大。在思考「語言」的那一瞬間，不知多少嚴謹而自https://m.hｅtuｂook•ｃoｍ•com洽的概念融入她的心中，將她記憶里那龐大到一般人不可想象的「語言」變成了某種韻律自在的樂章。文字在她眼中，簡直就好像是躍動的音符。

如果是星河彼岸那個善於結繩的文明，這些扭力與應力的排布甚至可以被它們變成數以萬計的繁複繩結。但是現在，艾輕蘭已經提供了足量的資料——那是玄思體生命過程當中需要的一切生靈源質的結構。

那是如同萳族結繩法一般跌宕起伏的三維文字。但是和同樣注重表音的萳族語不同，這一串繩結與繩結的解析，是讀不出來的。它是專為這個法術而生的。

緊接著，類似於靈光一閃的情緒出現了。第三個、第四個意識被拉入了這片激昂的渦流當中。

完成。

無數萬象卦文如同瀑布一般落下。在這一瞬間，另一個思維佔據了主導地位。某種王崎從未想過的思路控制了莊嚴的符篆大雨。無數符文落下，排布，最終形成一套新的轉化器。

但是，遠遠不是全部。

只不過，規定這個「符號」的規則，來自於天地自然。

——不同的符號乃至符號與非符號之間，都存在很強的相互轉化性。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彌就到他身邊，然後按住他的胸口：「那麼，下去吧你。」

他不再是「王崎」那個局限在可憐肉身當中的小小人族。「自我」的概念一瞬間就得到了延伸。在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精神變成了一道樂章。原本他的思m.hetubook.com.com維應該在某一個「章節」結束，但是，另外一個「樂器」的共鳴卻使得他的精神改變了。思考的終末與起始混合如一，他的思維變成了某種非線性的環。

無數的信息，似乎將某種「生靈」的全部都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在這裏，這一段「陰」與「陽」交織而成的秘密，還昭示著另一個秘密。

這裏面蘊含了一個生靈從最初、最內層到最終、最表層的全部。

這就是他最直接的收穫。

但是，更多的雜音涌了進來。

人族語，龍族語，妖族語，莫不如是。

在這裏，「陰」與「陽」在物質世界當中的對應，實際上就是一種鹼基對。兩種鹼基對，構成了玄思體的全部密碼。而單一的鹼基對，結構是固定的，原子的數量只有數十個。如果將血脈根【DNA】比作一條被扭曲的繩子，那鹼基對就是這根生命長繩上的扭力與應力。

然後……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啊……

然後，某種「尷尬」的情緒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祂」的心底。

——根據已知的天靈嶺法術，指定規則……

任何一個文明的仙道法術，都來自於無數年的積累。最初的法術，必定只是簡單的法力外放。但是，在研究法術的時候，他們也會有意或者無意的加入一些自己的引導。這些「引導」當中，有些有效，有些無效。有效的部分留下來。這些「有效」的成分，在漫長的過程當中也化為了「符號」。

在心象時空當中，小女孩https://m.hetubook.com.com咕嚕咕嚕的滾了起來：「好貴……老師，為什麼不能便宜一點……」

這個人類彷彿在穿越糾結在一起的線條組成的迷宮。但是，千錘百鍊的意志卻將這些思維的段落連綴成了整體。

然後，新的「激流」湧入了。那是來自於艾輕蘭那個靈犀瓶的文件，是某種人工生靈的全部秘密——用二進位表示的生靈血脈的密碼，雙螺旋的長鏈，還有螺旋長鏈被原子間電磁作用力所左右的形態，那是數以千計的繩結。

——概念指向……確認……

而現在，「祂」就是要生造出一個系統，以已知的萳族語言為基石，根據各個文明法術系統中流傳的「規律」，發展出能夠將「人身」轉變成「玄思體」的法門。

而法術也是如此。

他融化了。

「理論上是如此……但是我真不喜歡跟你用我族的方式交流啊……」

緊接著，更加廣闊的天地向他敞開。

「不會產生思維定式」的另一面，就意味著「不會被過去的經驗所束縛」。於是，在這一個瞬間，無數的靈感如同兩個相撞的粒子一般，引發了鏈式反應。

然後，世界就變得清楚了。

這是一個拓撲學與統計學的問題，也是一個語言學的問題。

一個複雜但是可以使用的法術浮現在王崎心底。

——原來就是這種形式嗎……

看起來，神瘟咒法確實很讓她心悸。

這種感覺……王崎是知道的。他的心靈深處，彷彿就隱藏著這樣的一面。他自己也曾經是一個海神類。

彌似乎也有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