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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是開玩笑么……」

辰風扯了扯艾輕蘭的衣袖：「蘭姐，你再多說幾句，恐怕我們非得分不可了。現在還未必真是項道友智慧被削減吧？興許……」

好吧這個神經病比較難猜。

朱閣宏的身體為什麼會變大的原因。

按照雙盲實驗的原則，王崎其實不應該讓這些其他人知道他問某一個問題的目的，以及他設計實證的原理。

對於眾人來說，一個巨大的謎題似乎終於得到了解釋。

「如果這個『心想事成』的作用尺度比電子更小，那麼在我們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扭曲光線太正常了——想要靠靈識察覺電子，那得是逍遙手段，而且現在我們根本就用不了靈識。」路小茜語氣平靜，好像周圍驚悚的氣氛並沒有干涉到她。

「艾長元發出質疑的時候，恐怕恐懼的是蘇師兄你個人的……立場。牆壁硬了，就說明你這個人有問題……他恐懼這個？」辰風猜測：「而王崎……王崎……」

王崎搖了搖頭：「人數？」

但與這個現象矛盾的是，根據朱閣宏自身的記憶，他根本就沒有進食過。以靈力提升自己新陳代謝的能級，確實可以不吃不喝活下去。但是，這多出來的質量從何而來？

「我並不相信這個隨口一說的話也能成真吧……我應該不怕它成真……吧？」

朱閣宏的鏡像，與自身不一樣的問題。

王崎指了指一個方向，道：「往那邊走吧。我印象里，立體結和*圖*書構的迷宮從來比平面結構複雜。如果這個恐懼被實現的話，我們走不了多久就會遇上一個上坡路。」

「宇宙的規律與秩序全無……」辰風恐懼著，吟誦出某位玄星觀前輩面對紛亂世界的感嘆。

而他們心中最恐懼的事情，難倒不應該是……

王崎則陰沉地說道：「說起來，最絕望的應該是我們不知道它的大小吧？我敢打賭，這個鬼機制十有八九會將牆壁硬度調節得剛剛好，我們可以一路打出去，但是在打到最後一堵牆之前，我們就肯定會因為使用太多的異種靈力而導致血液妖化。」

艾輕蘭則很認真的思考：「師弟確實自大成狂，如果『人多必有白痴』這句戲言成真……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走吧？削減智商太過致命了。」

「心想事成」。

蘇君宇面無表情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失言了。」

「得了吧，在場大家又都不傻。這個時候我問這個問題，正常人都能猜到我要幹什麼吧？難道我還要設計一個調查問卷，然後將大家隔離開么？」王崎翻了個白眼。

「總而言之，這個機制應該是偏向負面，只能實現我們最害怕的東西。」王崎重新掌握話題：「但是，它恐怕還有一個巨大的缺陷。」

誠然，若是修鍊到高深處，自然能夠完成靈力—能量—質量的任意轉化，虛空造物之hi等閑。但很顯然，結丹期還不具備這種水平。而在和*圖*書密林當中奔逃數月，朱閣宏的身體沒有縮水，然而變得巨大。而這種「巨大」也有與之相符的質量。

宗路拓咆哮：「你別說出來啊！娘的，難怪你和對面同出一源——都特么這麼損！」

辰風苦笑：「興許項師姐只是一時想差了——這倒是蘇師兄的不是了……」

「你的猜想論據不足，而且也沒辦法否定這邊的猜想。」辰風搖搖頭。

「『邏輯』……或者說『自洽』？」王崎皺眉，然後思考片刻：「在鏡像那裡……他一直讓鏡像與現實的矛盾能夠……怎麼說呢？能夠修改鏡像當中不可能發生的矛盾事件？」

「停！快停下！」辰風神色驚恐：「如果王崎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麼你們的這個想法就會……」

艾輕蘭嘆了口氣：「雙盲啊……」

「嗯？」

辰風提醒：「那個，師姐啊，牆壁硬度是會變化的，如果我們害怕它變硬的話……」

王崎的語氣越來越糾結。

「缺陷？」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種「真·神仙手段」還能有什麼破綻。

王崎環視周圍。十四個人猶猶豫豫的舉起了手。不用數都知道，這部分佔了絕大多數。

「但這樣說的話……石質物體的硬度呢？」蘇君宇又問道：「艾長元認為它們是硬的，它們就是硬的，王崎認為它們是脆的，它們就真的脆了——這很奇怪吧？一個實現我們負面想法的機制，為什麼會順著和圖書我們的心意來呢？」

「不……不可抗力？」王崎語氣捉摸不定。

恐怕陳月玲腿部義肢的斷面也是。原本那裡應該沒有那麼多多到不合理的齒輪。只不過她每一次碰觸的時候，心中的恐懼都會講某種感覺放大——這就好像主觀上感覺像是「被挖去一大塊肉」的口腔潰瘍，視覺上只是很小一個點一樣。於是，更多的齒輪就出現了。

不管多麼詭異的事情，「心想事成」都能成為一個合理的解釋啊！

——心中「害怕自己改變」的想法就會被「心想事成」給實踐……

然後空氣突然安靜。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說話。最後蘇君宇哀嚎一聲：「師弟，這很坑啊……」

因為擔憂自己異變，所以自己更容易異變。

而看到始終微笑著的王崎，辰風突然心中一寒。

「我問一下，大家在艾長元解說的時候，有多少人想得起來說『這裏的石材有可能沒那麼硬』？」

辰風看向朱閣宏，道：「恐怕……『懷疑自己身在噩夢之中』和『懷疑自己被隱瞞了什麼』的恐懼，反而比單純的恐懼畸變更加嚴重。」

項琪呼吸一窒。

「而按照我們剛才走過的路來看，這個迷宮所有牆壁都是與地面呈直角，拐角九十度。這也使得它能夠做出的變化非常有限。只要我們能夠保持步幅，然手數著步子走路，他們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窺探到這個迷宮的和_圖_書結構。」

眾人終於再度前進。果然，王崎沒有說錯。在拐過一個拐角之後，一段上坡路出現在眾人面前。

「如果要說一個迷宮最複雜的狀態，那麼……」王崎自信微笑：「也就是『迷宮本身可變』這一條了。」

項琪快要氣哭了：「你們什麼意思？」

就連與項琪不大熟的路小茜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項道友……請，照顧好自己先吧。」

「不對，這裏不對。」蘇君宇沉吟片刻，道：「如果說這個是被扭曲的心想事成，只會實現我們心中恐懼的事情，那麼這個鏡像為什麼要對朱師兄隱瞞他已經畸變的事實？暴露出來才更加恐懼吧？」

如果說這個「心想事成」的機制是「儘可能的合理」，那麼王崎說出這個推測之後，他們的境遇，實際上是兇險了無數倍吧？

「那麼……」一個歸一盟弟子問道：「鏡像怎麼解釋？」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樣，你越是告誡他不能思考什麼，這種「禁忌」的思緒就會浮上心頭。實際上，若是連「被禁止的概念」都不知道，那麼也就沒法談如何「不想」。

「基本可以得出結論了吧？」王崎攤手，指了指牆壁。

蘇君宇嘆息：「你知道迷宮出口的方向嗎？」

「也就是說，這個迷宮最困難的部分，也不過是『我們想象中最苦難但能夠破解的迷宮』——僅此而已。」

路小茜的說一出口，不光是王崎，所有人都開始覺得身上發麻。

「換m.hetubook.com.com句話說，它沒辦法突破這一層規矩，那我們也就有了一線生機。」王崎指了指陳月玲：「陳月玲道友已經從迷宮裡面出來過一次了。因此，這個迷宮就必然是可以破解的，不然『陳月玲在這裏』這個事實本身就和『迷宮無解』產生了矛盾。」

就連艾輕蘭也本著醫者的態度提議：「既然是『人多必有白痴』，那麼……咱們分開走？每一隊人——」她看了看王崎：「多少人算人多？」

朱閣宏搖搖頭，表情扭曲——大約是在苦笑。

蘇君宇的臉突然皺起來了，一副胃疼的樣子。

因為他這話問出口，是個人都應該明白，他的假說就是「因為大多數人認為這石頭是脆的，所以這石頭是脆的」。而若是心中有了主觀的傾向，那麼自我意識——一隻被困在六扇窗戶之間的猴子，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搗一點亂，對於在某一時刻自身的主觀判斷的記憶，就有可能被現在的主觀判斷覆蓋。由於這隻猴子是傻的，所以它很有可能意識不到自己幹了什麼。

項琪一懵。

項琪怪委屈的：「陽神閣的，你是想說我本來就有這麼蠢？——呸！為什麼對話總是以我蠢為前提展開？」

項琪終於按耐不住了：「我說啊！就算是怕什麼來什麼吧……你們也沒必要這麼做吧？」她一指牆壁：「王崎失去了金丹，單純的蠻力在我們當中並不拔尖。而他都可以打碎這個牆壁，換言之，我們完全可以打碎了牆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