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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崎師弟！」宋史君站起來，表情有些憤怒：「這種玩笑，開不得！」

誠然，信息量確實可以作為評價文學作品的一個標準。但凡是優秀的詩歌，都能以極為精簡的語句描述紛繁的意象，構築風景——這就是「信息量」。而不追求文學價值的小說，則自然都處處是水分——這也是「信息量」。

「也就是說，能夠作為客觀標準的，也就只有『實用性』，『知名度』，『信息量』三者。」王崎取出了自己翻譯的兩篇作品：「然後你看看這個。」

而第二篇文章的名字，宋史君卻未曾聽說過。

之後，又一個月，王崎便完全呆在書房裡看書。

因為，就算是不需要經過思考的「預判」，也是「針對某件事的判斷」，是一個「答案」。

「那麼，問題來了。」王崎直接站在書桌上，高深說道：「美的標準是什麼？」

「客觀標準……」宋史君沉思片刻，道：「也未必是所有客觀標準都不行。」

「也就是說，文道判定文章好壞的標準，十有八九是一種『主觀』的標準。也正是因為這個標準偏向于『主觀』，所以說，才必須有『傳播度』這個糾錯機制？」

微言大義，說的還是「信息量」。

當天晚上，宋史君再次去尋王崎。

「換句話說，這種只要是厲害仙人就能徹底玩崩的標準，我想文道締造者，應該不至於說想不到吧？」

宋史君嘆息。他第一次感嘆自己身為算家的局限性。他hｔｔps://wｗw•h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看著王崎，道：「這些事，我終究不是專業的……或許毓族文論之中，有比較精深的探討。另外，你若是有意，我也可以為你找來一些毓族學者解惑。」

說到底，「美與丑」，也不過是智慧生物自己創造出的一種相對概念——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自不會親自動手為每一個「芻狗」都打上一個「美」或者「丑」的標籤。自然規律中，根本沒有寫明什麼是「美」什麼是「丑」。「我之丑奴彼之美人」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這也算不得什麼新成果了吧？」宋史君搖了搖頭：「許多人都有這樣的懷疑了。」

「什麼？」

王崎點點頭，從書桌上下來，道：「正要請師兄推薦一些文論作品。」

宋史君搖了搖頭。誰都知道，這是王崎登臨絕頂的一文。

「文道判定文氣多寡的標準，既不在於文章本身的『實用性』，也不在於文章的『傳播度』。」

而任何「答案」，都有其對應的「問題」。

作為一個學者，王崎是很有看書的能力的。

「解惑……」趙傳恩一臉疑惑。

「這……」宋史君沉思，然後搖頭：「我沒明白。」

《試論<万法算藏>卷一算術篇中形式上不可判定之陳述及相關係統》完整的敘述了不完備定理，而《大音希聲》的第一篇，則不過講述了集合、等式、邏輯之類的概念，而且並未深入。

由和_圖_書於王崎第二次書寫經義，文成三星，所以又引來一批文人道賀。但王崎似乎依舊沒有出來的樣子。在按照禮法回敬了所有訪客之後，宋史君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找王崎，卻意外的遇見了出關的王崎。

「不，絕非如此。」王崎擺了擺手：「實際上，這兩點是評價一篇文章好壞的『客觀標準』。如果『客觀標準』都被否決了，那麼，文道的標準不就很耐人尋味了嗎？」

「嗯？這……」宋史君搖了搖頭：「若要問我什麼東西美，我倒是能夠說一說，但是若要問我『美』是什麼，我反倒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宋史君的弟子趙傳恩見狀，急忙跟了上去。他說道：「王道友，沒多長時間，那邊毓族就要科舉了。這對於人家來說是頭等大事……這……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一篇文章，能夠涉及到的客觀標準也就那麼幾個了。知名度——也就是傳播度，技術上的實用性，然後還有信息量，以及文章長度。」

宋史君再一次點頭：「興許是這樣吧？」

「喏，你看，任何一個萬法門弟子，只要看到這個標題，就能夠意識到它的非凡作用。在『實用性』上，這一篇文章史上罕有，你沒意見吧？」

實際上，王崎在心想事成之中，也面對過類似的思考。「好與壞」，「美與丑」這樣的概念，很容易就會因為身份、種族、立場的區別而立刻逆轉。

宋史君點了點頭：「自然是的。」

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ｃom「你還挺上心。」宋史君指了指書架：「第二個書架，從第二層一直到最上一層，都是。其中，《文典》乃是毓族文論之首，不得不看。這也是赫學名家所做，一定程度上能夠代表毓族主流。之後，台學名家的《文品》也是一流，但終究稍弱。之後還有《文氣賦》、《心問》、《原文》、《穹葉詩品》、《一夜詞話》、《天下曲》……」

但是，在這兩個數學家面前，「信息量」這個標準依舊不可靠。

宋史君道：「那麼……興許是以『毓族』這個族群為對象的？」

那麼，鑄造文道的天眷遺族，究竟選擇了哪一個「謎面」呢？

「你再看這個，不過是我隨手而作。可讀性強，傳播廣。」王崎雙手分別按在兩份書稿之上：「但是，這二者所換來的文氣，基本相同。」

「若以『文章』而論，那麼第一個想到的『主觀標準』，應該就是『精神』，或者文章背後所蘊含的『美』——各種各樣的『美』的概念。」王崎說道。

「我只是說明一下罷了。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們可以換個說法。」王崎道：「對於真正強大的仙人來說，讓整個星球的人陷入幻境也不是不可能。而獸群種尤其如此——比如說，天萳事件報告中提到的『蟻族』。而你覺得，一個幻術大師，是否能夠在短時間內改變某個個體的志趣？」

這二者的信息量，同樣不可同日而語。

「那麼，我就姑且來做一個定義好了。」王和圖書崎清了清嗓子，道：「『美』，是能引起智慧生物某種思維活動的特定結構——這個概念，你有什麼問題嗎？」

宋史君坐下，默默不語。

「最後一個，算長度明顯不可能，不然文道世界就會變成水道世界了，只需要拚命往文章中注水就能變強，那誰還會去挖空心思寫作呢？」王崎指了指外面：「外面那些毓族，應該不蠢吧？」

一個月後，王崎才再一次走出房門，一言不發的向著城裡走去。

宋史君思考，然後嘆息：「確實如此。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其他標準了。」

「不可能啊，宋師兄。」王崎擺手：「哪怕是同一個文明同一個文化圈，在不同的階段也會產生不同的審美，對同一個的評價也會有不同的看法。亂世與治世，精神面貌就截然不同。」

「那麼，這個『文學的美』，到底是個什麼標準呢？」

「不必不必，我就是思考到了最後一步，非要解開一個疑惑不可。」王崎道：「我自己去就行。」

那麼，文道若是以「美」為評判標準，那它又是誰的「美」呢？

見宋史君仍舊有疑惑，王崎道：「那麼，師兄，我來做個說明好了。神瘟咒法這個歹毒咒術，您應該知曉吧？心魔大咒對於暗部也不應該是秘密。而心魔大咒和神瘟咒法配合，就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對一整個文明的思維進行改造。只要我願意，我甚至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改變整個毓族的思維方式，這樣……」

「《試論<万法算藏>卷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算術篇中形式上不可判定之陳述及相關係統》……」在以毓族語言讀完了標題之後，宋史君震驚的抬起頭，道：「這……」

「這也就是說，『實用性』和『知名度』就不可能是文道做出判斷的標準了。」王崎道：「那麼，信息量呢？」

沒錯，哪怕是基於「有限前知」的「預判」，也必須有標準。

「那麼，『美』的標準，實際上是在肉體上咯？」王崎說道：「最近鬧得很大的化身逆主，其實就是說明，思維其實很受物質肉身的限制。光是不同的肉身，就能將對於異性的審美徹底改寫。」

「嗯。」王崎點了點頭：「至少，我能夠明白一點。」

王崎點了點頭，依言找出了第一本《文典》。宋史君看著王崎，見王崎確實沒有放神瘟咒法的意思，鬆了口氣，笑道：「若要說起來，這《文典》的作者，便是你之前見過的宙弘光的師祖，也算是一脈相承的了……啊，師弟你慢慢看便是，我不打擾了。」

宋史君搖了搖頭：「不甚精確，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了。」

如果根本就沒有「問題」，那「有限前知」就相當於無中生有出了一個無因之果。這不對，有限前知下，因果只是不嚴格按照時間順序發生，而不會有「無因之果」。

「師弟，你已經有眉目了么？」

因為，「論文」是自有一套語言邏輯的。一篇論文信息量的多寡，任何學者都能有數。

「陽春白雪」與「下里巴人」，就可以代表不同審美的對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