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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馮葉才打聽到，在元族社會之外，也存在極少量的叛逆者。

兩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征天令。人造天辰已經在頭頂了，必要之時，隨時可以請喚天劍一擊。

於是，他們帶著另外四人，離開了這裏。

第三人的雙腿與胳膊被當成血食奪走，魂魄也收到損傷。

「咱們也算是出生入死過的交情。」馮葉才道。

「頭一次發現，你是這麼怕死的人。」薛不凡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有趣。」馮葉才點頭：「如果我覺得生命是血里的歷史，那你眼中，時間就是垂直於世界的階梯啊。」

「怕，怎麼能不怕。我的父母有孩子，我的祖父母有孩子，我的曾祖父母、太祖父母、高祖父母都有孩子。」

但後來，針對他們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獵殺。

絕大多數覺醒者都沒有這樣的水平。但是，他們又對上位者充滿的敵意。

阿露兒所謂「智慧、愚昧與血」之中的「愚昧」。

只有元族的深谷之中才有充足的水源與肥美的土地。

薛不凡停下腳步，卻沒有坐下：「等等，別坐，會被埋的。」

又是一陣沉默。

他們是真的怕了。

雖然原則上不允許下死手，但是……那畢竟只是原則上，在非必要的時候。

雖然深谷之中的元族也不接納人族，但是由於陽德雲黎的存在，至少不會有生命威脅。

馮葉才繼續走了兩步，跌坐在地面上。塵土飛揚，然後轉瞬被風吹走。

「欸，歇歇。差不多就是這和*圖*書裏。等星梭就行了。」

「對於未來的人來說，我就是古老的生靈，就是演化之前的存在，就是演化的證據。或許，我的一小部分會獨立生活，然後不斷變化——在許多年後，在百萬年、千萬年後，『它』會壯大、會形成……形成什麼我無法形容的東西。」

「這不是廢話嗎？」

第三元獄，平原。

且不說那三人的遭遇，這邊三人，則再一次遭受到伏擊。

「未來嗎？為什麼？」

由於物種大滅絕的原因，大地之上再無植物根系可以固定泥土。塵土飛揚。

薛不凡覺得，或許這一群用於衝破元族體制的傢伙，會與他們交流——哪怕是抱著利用「龍奴」的心態，他們也不得不接受人族的力量吧？

薛不凡緩緩站起：「你是沒見過，那姑娘身材真的非常好，而且很可愛。產生衝動之後多思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再者，你知道嗎？就連『母性』可都是血脈靈犀掌管的呢。」

馮葉才來了興趣：「怎麼個說法？」

沒有人願意與仙盟接觸。

「嗯，似乎在哪兒聽過這種話題。」馮葉才也站了起來。

馮葉才語氣有些猶豫：「換個說法啊……你這，好像就是——要生個孩子的意思？這隻是單純的衝動……」

淡淡的殺意截斷了馮葉才的話。

「有趣。」薛不凡笑了：「也確實啊。在有些人眼中，世界是抽象的，而另一些人看來，世界是具體的；有些人的世界，是一團生靈源和圖書質的繩結闡述的敘事詩，有些人的世界，是隨機碰撞的粒子。在你眼裡，世界倒成了書寫在血脈之中的歷史了……哈哈。」

傳道依舊在進行，或許有影響，有或許沒有。

一個月之前，薛不凡與馮葉才便意識到，元族居住的山谷之內，根本就沒有他們展開活動的餘地。

「還是說說吧，不然就這樣警戒著等星梭，非悶死不可。」

由於靈力極度匱乏，人族幾乎已經忘記怎麼用的人造靈石——結晶耦合少量無屬性靈氣的石頭，都成為了被放逐者眼中的寶物。

「她現在嫁給別人了。」

「時間……時間在我眼中，就好像一口深井一樣。」薛不凡沉吟片刻，然後說道：「井越深，就代表那個地方越古老。從深處取出的水，便越是甘美。對於我來說，現世的萬物萬象，不過是一顆巨木的渺小果實……我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那深井——好吧，誇張了一點。但是，我是在仙院時期，就是這麼想的。那古老的妖類化石……」

「嘿，你看看。」馮葉才抓起一把灰塵，任由塵土順著手指之間的縫隙灑下，道：「就這塵土，標準的無菌物質——這裏的靈氣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依靠酸根離子獲取能量，根本活不下去，然後這裏也太乾旱了，沒有光合作用的條件。再說，被灰塵掩蓋，正好擺脫那些畜生的追擊。」

缺少海陸熱力性質差異的地表之上，星球自傳的力量推動著幾乎是同一朝向的風。風雖然不算大，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卻終年不息。

另外，現階段人族對元族依舊持有「保護」的態度，如無必要，不允許對元族下死手。因此，這幾人也是打得束手束腳。

「埋就埋唄。」

「喂？你難倒不怕死？」馮葉才笑了。

馮葉才換了個方向，保持和薛不凡背對背的姿勢，保持最大警戒：「大家都很想長生的。我也很想啊。」

也有強者，試圖去與元族高層接觸，傳播人族的理念。

人族今法修有機會同同等級的天眷遺族一較長短，極少數者甚至能夠戰而勝之，但是，絕大多數人族今法修都做不到這一點。儘管絕大多數被放逐者都只是結丹期，威脅不大，但是當元嬰加入戰團，並且有複數金丹合作之後，這些獵殺者的威脅就立刻倍增。

「啊？」

薛不凡猶豫了片刻：「嗯，學術……哦，其實也蠻無聊的。」

於是，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放逐。

「萬一星梭看不到我們呢？而且對艾兄傷口不好。」

薛不凡低聲道：「而那個時候，我很想給『它』——給『後代』這種東西講述我的故事。就像化石會對我講它自己的故事一樣，只不過我這活化石講得更具體、更精彩、更好而已。」

「如果我沒有孩子的話，一條幾十億年下來才流傳到我身上的血脈靈犀，不久沒有了嗎？連帶我先祖那不知道多少億年的歷史，都被抹消了。」

但可惜的是，曾經作為天眷遺族的驕傲，使得現在的元族並不如何看得起人族的理念。

但是m.ｈetuboｏk•ｃｏｍ.cｏm，末代元王的人造靈脈系統之中，靈力的總量是有限的。元族總體的力量也必然是有限的。高階修士的總數不可能多。除非滅殺掉足夠多的低階修士，或者提前推翻某個高階修士。

他們偶爾衝破了血脈之中的封印，覺醒了一些能力。

準確的說，是一個失去雙腿與一隻胳膊的人。

太陽半死不活的掛在天邊。根本就沒有雲層。這個世界的海洋雖然還在，但是卻已經大面積縮水。原先的水體之中，有一半已經被注入元族的靈脈工程，充當大地的「血液」，而另外一半也逐漸揮發。

如果說深谷之中的元族是為了不浪費，而在同族壽盡之後將之吞噬，那這些被放逐者，就是為了生存不得不不斷獵殺同族。

「真的，差點就死了。」馮葉才嘆息。

薛不凡與馮葉才只能逃走。由於第三人傷勢嚴重，所以他們申請星梭，將這個可憐的傢伙接走，等待斷肢重生。

「我大致看得開，所以才說得出口啊。」薛不凡搖搖頭：「而且她丈夫人還可以……算了。就說當年吧，當年……有那麼一瞬間，我就想——我一定得去未來看看。」

但是，事情真的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長久的沉默。

「怕，怕得不得了。」薛不凡大胆承認：「因為我非得長生不可。」

再加上低靈環境附帶的物體強度下降，這個星球的地表，便已經在百萬年的時光之中被風打磨平了。地表上的固體，大多都形成了比沙子細、比灰塵粗的細小顆粒。

薛不凡沉吟，然後和-圖-書嘆息：「也行。但是，你可別亂說出去。」

一開始的時候，憑藉著一手靈識，他們著實交換到了不少情報。

「回去細說，我剛才跟你講的那位姑娘說的呢。」薛不凡稍稍偷換了一下概念：「咱們得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嗯，這事偶爾也會出現，兄弟你不必在意……」

像是什麼燃燒殆盡的灰。

在補給逐漸丟失的情況之下，另外三人將所有物資集中在這三人身上后，便先行迴轉，前往深谷。

必要的時候，諸多仙盟修士是可以自由行事的。

「哦，這種事啊。」馮葉才故意拉長了聲音：「恭喜，恭喜。咱們又不是萬法門的修士，這種事情啊……」

薛不凡停頓了許久：「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一位姑娘。」

「是啊。」薛不凡說道：「偶爾有一天，我突然想到朝上仰望……」

「我一定得長生的。」

末代元王的血脈，以及原本血脈之中就有高深傳承的元族，統治著哪裡的一切。他們沒有多麼強烈的統治慾望，也不會苛求掌控什麼。但血中遺傳的知識被壟斷之後，元族便以另一種形式被鍛造成一個整體。

在這灰燼大地之上，兩個人慢慢的行走著。其中一人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形物體……不，那就是一個，不，半個人。

由於平原之上，靈氣環境遠比人造靈脈深谷之中惡劣，所以，這些被放逐者之間同類相食的狀況，遠比地下的元族嚴重。

「我非得長生不可。對我來說，沒有『朝聞道，夕死可矣』。如果不得長生，我就不能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