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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一半，突然住嘴，轉身就想要離去。

「萬法門……和現在的內亂有關嗎？」

「長元長元，叔叔伯伯們到底在談論什麼啊？」

算主低吼道：「慌什麼？難道是比不周之算更嚴重的東西嗎？啊？」

「呀！」路千千發出一聲短促尖叫，身形往前竄去。

實際上，當馮落衣證明「無窮公理在良基集合的體系下不可證明也不可證偽」的時候，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他同時也是代不兩出的算學家……嗯，雖說同輩的賴不離在算學上成就也不比他弱。

邏輯必然存在原點。

「不……沒有。」那弟子嘆息一聲，將一篇信函遞給希柏澈：「您自己看吧……」

「總有白痴想要恢復祖宗榮光嘛！」艾長元嘆息。

他們不得不拚命。

「梵巴赫……姓梵的那個？」希柏澈瞪大眼睛。

看著這一道全新的公理體系，算主老懷大慰，甚至連眼角都已經濕潤了。

「這種事情，不是對算學有堅定向道之心的修士，冒然湊過去，怕不只是會引火燒身，成為某一方，甚至是雙方攻訐的目標，過去的每一點成就，都會被敵人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之後的每一日，都要生活在『立道根基被駁倒』的恐懼之中。」

或許這不能算有力的反擊，但是，歌庭派與馮落衣的分歧，總能為連宗爭取時間。

元力上人雖然是天物流轉之道的奠基者，但在另一方面，他對萬法門的影響也是極和-圖-書大的。

離宗正在走向一個堅實的基礎。

這一年，萬法門的亂象，已經震動了整個人族。

「他們希望能夠憑藉你和王崎的交情，說服王崎去反對蒼生國手的算理？」路千千瞪大眼睛。

那弟子這才稍稍鎮靜：「不是……」

看到這裏，算主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所以，他只是挑明了另一件事。

歌庭派、馮落衣圖靈、王崎的基派，看似全都是離宗幹將。

這已經不是兩個高手的廝殺了。這就好像是兩軍混戰，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所有人都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誰是誰。每個人手中的武器，有可能是自家的，也有可能是從對手那裡奪來的。

路千千眨眨眼：「真可怕。」

儘管算學就是將「不證自明」說透的東西，但是，那也只是「發現過去被認為是『公理』的事物其實不是公理」的過程而已。

路千千皺眉：「好……下作哦。」

那弟子僵硬的搖頭，但最後卻在算主的注視之下，點了點頭，道：「太師父，這個……」

「嗯，沒錯啊？」艾長元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任何集合都是良序……或者說，只有良序集合，才是有意義的、合法的集合。」

嚴格來說，現在的神州萬法門，還處於「不完備定理」所引發的「數學危機」之中。

「這就是大時代啊……一個人的意志，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甚至一個hetubook.com.com天才，都砸不出水花來。」

天空中飄落的鵝毛大雪，正不斷的往半乾涸的池塘里砸。尚未乾透的淤泥與雪花混合起來。

但是，這般亂戰，卻沒尚沒有進入影響到遠在西方的裂巔島。

這可不是好兆頭。

「……希門主還請回想一二。有窮集合之內，除了通過不證自明的公理直接宣告之外，是否有一種運算操作，可以接觸到第一個可數技術『道真之零』【Beth-0】？……康門主昔日之雄心，不外乎『所有序數之序數』。姑且拋下不周之算，且看起本身。至少，這以概念之內的全部元素，都是低層次序數通過集合論運算而來……」

而近代，「煉丹師悖論」這一類問題，被王崎換了一個更為恰當的名字——「自我指涉」，並被直接的暴露了出來。

他是這樣認為的。

「康門主……」算主哽咽道：「弟子柏澈，有負所託……所幸尚有同道，從我的手中，接過了離宗的標杆……現在，我們離宗，已經……已經……在堅實的基礎上，站住腳了！離宗成功了！」

「是啊，而且很傻。」艾長元看著東方，嘆息道：「現在的萬法門，已經沒那麼簡單了。所有修士都已經陷入了瘋狂……真是恐怖的大時代啊。」

離宗和連宗，從沒有這樣慘烈的廝殺過。如果說血腥的話，它未必比得上中古數家那樣真的以性命來辯真理。但是，慘烈程度，影響和-圖-書程度，卻更甚。

一副枯敗的景象。

所以路千千不是很喜歡朝下看的。

馮落衣的良基集合，與歌庭派所秉持的經典集合論、經典邏輯，同樣不合拍。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而現在，已經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但實際上，他們自己之間的分歧，都大得可怕。

艾長元嘆息：「萬法門的事情啦……」

……

「你是說王崎？」路千千更奇怪了：「王崎和蒼生國手是師徒關係，而良基集合，是蒼生國手現在的成就吧？」

艾家宅院內，一處湖心小亭，路千千正靠在亭子的立柱上，雙眼獃獃的望著上方。

所謂「煉丹師悖論」的東西，一直都存在。

「你應該記住嘛！」

「致希門主：一別經年……」

「所以，第一不可達基數便是第一可數技術，第二不可達基數便是比『所有序數的序數的基數』更大的基數……」

這位連宗的逍遙，並沒有想要直接駁倒馮落衣。

艾長元怪無奈的：「就算感知不到我的氣息吧……你也該知道，這家裡就我會這樣跟你開玩笑吧！你怎麼就記不住呢？」

但希柏澈卻叫住了他，沉聲問道：「是不是連宗又出新花樣了？」

「雖然說我和王崎確實是生死之交啦，但是，他們也沒有傻到那種程度。」艾長元嘆息：「他們利用一些人脈啦，探聽到了連宗的一個消息，說王崎的算理，最終會與離宗現行算理產生巨大分歧——老東西的本意呢，和-圖-書是恢復實無窮小的立錐之地。懂了嗎？他們會不惜一切手段干涉馮落衣。利用王崎，也只是一個策略。」

路千千已經習慣艾長元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她仰著頭，問道：「現在，家裡在說什麼啊？你是偷跑出來的吧？沒問題嗎？」

「你就不應該這樣呀！長元，你多大啦！又不是小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青年跑了進來，神色之中，帶著一點驚恐：「太師父！太師父……不……」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臟腑居然已經嚴重受創了。

王崎就算不喜歡這個說法，暫時也沒有跳出這怪圈的思路。

「月寒的新體系，被人駁倒了？」

「啊呸，那群白痴。」艾長元嘆息：「真的，和我一點關係沒有。」

「萬法門的爛攤子，凡人已經摻和不進去了。」艾長元如此說道：「不過，就連這些老傢伙都想要活動一下，甚至都能牽涉到魏二先生這樣的上一代逍遙身上……可見這一次動亂，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前所未有。」

艾長元一個翻滾，就坐到亭子頂上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她一下：「呀！」

離宗的人，連宗的人，血肉混在一處，也分不出彼此的樣子了。

萬法門前代門主「天集」康駝兒創造集合論的時代起，集合論就一直在受到質疑。

「不可達基數，居於其之下的基數無論通過怎麼樣的集合論運算，都不可能達到的基數。」

「也未必……很不好，https://m.hetubook.com.com那個……這……這個？」

轉瞬之間，宇歷二年，也已經快到年末了。

「大概吧。」艾長元咧咧嘴，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元力上人有『實無窮小』的觀念。只不過嘛，當初魏二先生【魏爾斯特拉斯】發展變天式的時候，就拋棄了實在無窮小。但還是有一些白痴還在堅持。但是現在呢，良基公理，徹底否定了實無窮小存在的根基。所以，總有一些白痴覺得不行啊！」

這一封信函的前半部分，全都不是客套話。算主直接跳過了。他看到信函的中間部分。

「嗯？」

自我指涉，以及無限循環，是集合論無法規避的天魔。

但總得來說，元力上人旁系後裔的艾家，在萬法門，也是頗有勢力的。

算主一愣，發現自己嘴角逐漸淌下一點血來。

路千千奇道：「但是，這和你沒關係吧？」

這是一切邏輯思維的起點。

所謂「原點」，就是「不證自明」的公理。

不知這次，又有幾人能夠登頂，幾人能夠摘得明星？

再看那信，居然已經有些視線模糊了。

這是一道大劫。所有的修士，都在想方設法的度過這一劫。

路千千撅起嘴：「知道我記不住，你還跟我開這種玩笑……」

「滴答……」

「我呢，恰好認識現在最強的算家之一來著。」艾長元一副「想吐」的表情。

「結果很不好嗎？」

「是以，吾等可以宣告一個全新的無窮公理，其名曰不可達基數存在公理。」

「真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