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劫後餘生
焦黃中的臉色很不自然，哪裡敢去看葉春秋帶笑的眼睛，他手足無措，想要讓身後的兩個侍衛給自己壯膽，可是身後的兩個侍衛竟是束手而立，也是大氣不敢出。
更何況朱鶴早已輸了，卻非要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想要痛下殺手，顯然葉春秋拳腳過激一些，卻也是情有可原。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卻強作鎮定，勉強站穩，忙是將目光移開，不敢去看葉春秋的眼神。
他們看到的，只是葉春秋依然保持著謙虛的神色，依舊是如此從容，如此淡然，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喜悅。
不過那位狀元公給大家的震撼實在太大，堂堂劍王，一世英名，在這狀元公面前，竟只是幾巴掌下來，便死於非命，這狀元公小小年紀，文武雙全，實是讓人高山仰止，深不可測啊。
等有人到了校台上，有人驚叫道：「朱先生死了。」
葉春秋移開腳，此時沒有人去責怪他痛下殺手，因為刀劍無眼和*圖*書，劍斗不就是如此嗎？
那些輸了錢的，竟沒有一個人敢責怪這位『出神入化』的狀元公，只看到狀元公背著手下了校台，沒有任何人說話。
一旁的張鶴齡，已是抽泣得昏死了過去。
更何況當初下戰書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作保，所謂比武決鬥，刀劍無眼，有個跌打死傷，也是常有的事，也無人有什麼說辭。
呼……焦黃中長長舒了口氣，只是他的臉色既尷尬又難堪，他只得僵硬地回了個禮：「是啊，來湊個熱鬧，春秋好武藝。」
許多人興奮勁還未過去，更多人因為輸錢而懊惱，尤其是壽寧侯和建昌伯這樣豪賭的，那就更是幾乎把近半的家財都搭了進去。
只是，葉春秋卻在距離朱厚照四五丈距離的時候停住了腳步，朱厚照愣了一下，卻見葉春秋走到了一個同樣是圓領衣的人面前。
朱鶴死了。
什麼北地劍王，不及師弟一根手指頭。
朱厚照幾ｈｔtｐs://ｍ•ｈeｔｕbｏｏｋ•ｃom•cｏｍ乎要瘋了，他狠狠地用手擰著劉瑾，把劉瑾身上的皮肉抓得烏青，方才壓抑住了心裏的激動。
「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若不是狀元公武功高強，只怕早已被他得手，可就一命嗚呼了……」
誰曉得葉春秋雙手一拱，卻是長長作了揖，溫和道：「不料焦同年也在這裏，春秋有禮。」
他自小養尊處優，隨著自己的父親仕途越來越一帆風順，不知多少人想盡辦法巴結著自己，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卻給了他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
焦黃中嚇得想要捂臉，方才葉春秋給朱鶴的幾記巴掌，實在給了他太深的印象。
而這時候，看客們已經開始沸沸揚揚起來：「什麼劍王，竟如此無恥，劍斗輸了，竟敢偷襲，這與下三濫有什麼分別。」
當初說好穩贏的，大家原本是想，既然穩贏，雖然賠率低的令人髮指，可投入的基數大，一千hetuｂｏok.ｃom.cｏm兩進去，也能掙五十兩出來，反正撿的錢，權當是天上掉餡餅了。
焦黃中看到葉春秋走到自己跟前，竟是從心底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不知是因為悶氣而死，又或者是因為斷裂的肋骨刺入了五臟而導致，不過這些已和葉春秋沒有了任何關係。
張家兩個兄弟，幾乎是兩腿發軟，是被自己的家僕抬著走的。
葉春秋的腳不斷地用勁，直到地上的朱鶴終於身子一震，一下子失去了掙扎，沒有了呼吸。
焦黃中竟是產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彷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目不轉睛地目送著葉春秋，直到葉春秋的身影閃身進入了東直門的門洞，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時，卻已是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濕透了。
朱厚照看著葉春秋朝自己走來，一下子又激動起來。
只是這時候，並沒有人過於關心，這位朱先生可把大家坑慘了。在場之人，只怕十有八
和*圖*書九都輸了不少錢。焦黃中心裏咯噔一下，他現在只想逃，可是雙腿卻好像僵住，只是心虛的道：「他……我……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只是……點頭之交，呵……呵呵……一個下賤的武夫，我怎會跟他有深交他，哈哈……春秋言笑了……言笑了，焦家再怎樣，也不會結交什麼下九流的。」
葉春秋依然保持著微笑，卻是突然將手揚起。
葉春秋站定，臉上帶笑地看著他，足足數息之間。
迎上葉春秋的目光，焦黃中身軀一震，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可是後頭卻踩了空，打了個趔趄，顯得狼狽不堪。
呀……他發現了朕了？哎呀呀……朕該怎麼和他說話好？師弟威武，師弟雄壯嗎？呀……這樣是不是太過火了，嗯……理應輕描淡寫一些，學他一樣，嗯……勾嘴，抿唇，微笑……
「天，他讓我輸了二百兩銀子。」
相較於許多人的痛心，朱厚照卻是還意猶未盡，只是……
這時，他和圖書才惡狠狠地回眸瞪了身後的兩個侍衛一眼，忍不住嘀咕一句：「飯桶。」便跺腳而去。
這個人……是焦黃中。
而此時，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走到哪裡，目光就聚焦到了哪裡，直到葉春秋慢悠悠的走入人群，於是人群自動的分開一條道路，許多人敬畏的看著這個少年人。
「哦。」葉春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朝他一笑，眼睛又看在他的身上，哂然道：「我還以為你們很相熟呢，嗯，若是如此，那就無事了，焦同年，春秋有事，先走一步。」
他旋身，舉步朝著東直門地方向，便徐步而去。
師弟威武啊……
葉春秋只抿抿嘴，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噢，我想起來了，這位北地劍王和焦同年倒是老相識。」
他猛地醒悟，他掙錢了！
誰曉得這一下子，卻是一下子輸了個乾淨，一下子底朝天了。
葉春秋收了腳，幾乎沒有去看地上的朱鶴一眼，在眾目睽睽之下，徐徐走下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