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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秋覺得王守仁似乎看透了在自己不相符的年齡下，已經被打磨了兩世的心，葉春秋笑了笑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是鄉下來的，和王兄不同，自然看得開一些。」

所有人都被葉春秋的聲音吸引，殷殷期盼地看著葉春秋。

封閉的環境里，是最容易產生認同感的，在這個小小的洞天，葉春秋就形同於他們的大家長，每一個人默默看著葉春秋，不發一言。

寒風凜冽，葉春秋不覺得冷，晚霞照在他俊秀又帶著幾分男子氣概的臉上，他目光幽深，再過不了幾日，他就十六歲了，可就這麼個少年，此時的目光里有著說不出的凌厲。

葉春秋餓了。

用這個世界最滋補的膳食，保證了高強度的操練。

葉春秋只在旁看著，雖是天寒地凍的冬日，可是所有人的身上已是熱汗騰騰。

「再刺！」

棍風呼呼響起，一根根長棍又是刺出。

不過他反而並不在意了，張永不是想盯著自己和*圖*書的一舉一動嗎？那就讓他來盯著吧。

長棍紛紛收回，向上斜沖。

一個多月的晨跑和煉體術的操練，已使他們不再是孱弱的讀書人，這些日子，他們的氣力已經瘋漲，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再到一個個孔武有力的武士，這個過程雖然只是一個多月，卻是耗費了葉春秋太多的心血。

「刺！」葉春秋大吼一聲，手中長棍刺破了虛空。

不限量的補給，為了補充營養，葉春秋甚至跑去和廚子研究各種營養的美食，舅父孫琦為了供應這裏的三餐，更是在市集里精心挑選供應商。

葉春秋倒是發起狠來，從午門出來，直接回了營地。

葉春秋象徵性地拿起了筷子，所有人才開始大快朵頤起來，葉春秋招了個書吏來，問道：「許傑那兒如何了？」

他們的辛苦，是別人的十倍、百倍，相比于兩日一操，一操一個時辰的勇士營，他們每次操練完畢，幾乎都是渾身筋骨哆和_圖_書嗦打顫，整個人幾乎要虛脫，可是他們和葉春秋一樣，都隨著葉春秋超脫了這個時代，不為人所看重。

王守仁哂然笑道：「老夫年近四十，這輩子吃了些虧，也經歷過一些磨礪，世事也看得多了，凡事也想得開，春秋年紀輕輕，竟也能如此，難道不奇怪嗎？」

朱厚照沒有給葉春秋辯解的機會，這令葉春秋如鯁在喉。

好吧，凡事就怕去比，這樣一想，似乎自己心裏好受了許多，站在巨人肩膀的人，不是被人當做是瘋子，就是被人當做是怪物。

「是。」

「陛下召我去……」

王守仁的聲音洪亮。

只是短暫的停歇，聲音又響。

葉春秋方才垂頭吃飯，一旁的王守仁吃得差不多了，道：「春秋，今夜誰來開講？」

葉春秋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道：「奇怪什麼？」

話說，思想超前於時代也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明明是好東西，偏偏在人家眼裡卻是笑話。

葉m.ｈet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m春秋從暖閣里出來，心裏不斷的在嘆息，不過比起被燒死哥白尼，其實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若是此時此刻，自己活在歐羅巴，怕是已經成為異端了吧。

葉春秋微微一笑，心裏反而舒服了許多，知恥而後勇，這句話是他說給別人聽的，卻也是對自己說的。

「開飯！」

葉春秋此時卻是笑了，聲音變得高昂起來：「可是我對你們卻是信心滿滿，你們都是讀書人出生，讀書人都有羞恥之心，所謂知恥而後勇，我是如此，你們也該如此。」

「再刺！」

渾身上下，肌肉緊繃，練就的銅皮鐵骨，在這一刻將所有力道迸發出來。

校場里，諸生們依舊在操練。

大家看著葉春秋，發現葉春秋的臉上竟是沒有一丁點頹喪的神情，他的眼裡突然掠過一絲希望：「所以，從明日開始加操，我與王副參事和你們一起操練，若是有人想退出，大可以離開，誰有異議？」

「再刺！」

現和_圖_書在眼前的，或許在別人眼裡，這最簡單的突刺動作，可對葉春秋來說，意義全然不同。

直到天色暗淡，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葉春秋將長棍一收，回眸看了諸生一眼。

美味佳肴已上來，百來個新兵都盤膝而坐，一個個看著葉春秋。

葉春秋想了想道：「我來開講吧，王兄歇一歇。」

飯堂是搭起來的一個大帳篷，此時大帳篷里已是油燈冉冉，葉春秋盤膝坐在上首，在這跳躍的火光之下，他的臉色淡定，已經不再受白日所影響。

王守仁陰沉著臉，在此帶操，百來個新兵手持齊眉棍，發出喊殺聲。

葉春秋這時也撿了一根長棍，到了隊伍前頭：「都聽我號令，收！」

葉春秋頜首：「告訴劉大夫，有什麼葯能儘快康復，都不需吝嗇，去告訴許傑，讓他安心養傷。」

葉春秋看著一張張和自己一樣稚嫩的臉，似乎也感受他們心中的憋屈和鬱悶，日復一日的操練，得到的卻是欽差們的冷眼相和-圖-書對，乃至於最開明的謝公，也無法超脫時代的局限，認為他們的操練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兒戲而已。

呃……

這書吏小心翼翼地道：「已是好了一些，不過傷筋動骨，卻需小心調養。」

「刺！」

所有人也都將目光聚焦過來。

葉春秋臉色有些陰沉，道：「陛下對鎮國新軍尤為失望。」

「收！」

王守仁則捋須看著葉春秋，禁不住搖頭道：「真奇怪。」

冷暖自知，當那長棍一次次的刺出，葉春秋能感受到這些人身上的殺氣，別人不知道，可是葉春秋和他們自己都清楚，他們早已非吳下阿蒙了。

煉體的操練已經結束，刺殺的操練已然開始。

失望二字出來，許多人的目光不由黯然下去。

暗淡的校場里，無人發出聲音。

「再刺！」葉春秋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

百根齊眉棍毒蛇出洞一般整齊劃一刺出，棍風凌厲。

這裏的書吏和廚子，乃至於軍醫，葉春秋很清楚，他們之中必然有張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