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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王安咬了咬牙，顯出了自己的堅持。

他說打的時候，卻故意將袖子一收，幾個力士便明白了，這是劉公公要留下他性命的意思，只負責打，卻不能殺。

「朕憂心如焚，本對其寄以厚望，望其迷途知返，孰料彼竟犯通遼，殺我邊戶，彼猖獗至此，可恨，可恨，可恨。朕克繼大統，承祖宗基業，待百姓如子，百姓待朕如父，列祖列宗亦如是也，於是太祖皇帝奮發驅逐韃虜，於是文皇帝七出關塞，盡誅不臣，今韃靼猖獗，日甚一日，以朕之寬厚，反肆要挾，不知悔改，逆命而行。朕與韃靼，仁至義盡。今朕涕告先廟，與其苟且圖存，遺恥萬年，孰若朕親征韃靼，會獵漠北，一決雌雄，朕今下旨，布告天下，起百萬之師，出關覓賊，三軍將士，凡有斬殺彼國之軍士者，朕不吝賞賜，僧俗百姓，各安其事……」

接著，劉瑾緩緩地從牙縫裡透出了一個字：「打！」

和*圖*書劉瑾便森然一笑道：「既如此，那就別走了罷，來人啊……」

劉瑾面無表情，冷冷地看了王安一眼，便道：「陛下有口諭，朕已下旨招討，不日親赴邊塞，侍讀王安，朕意已決，汝食君之祿，何以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劉瑾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便回了宮裡。

自然，天子必定不見，下令將人驅走。

朱載垚的臉色便青了，他自是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了，老半天才長長地嘆出口氣，道：「莫要上著了人的性命，這也是忠臣，只是和亞父的忠心不同而已。」

於是幾個心領神會的力士，便如狼似虎地衝上前去。

緊接其後，錦衣衛力士在劉瑾的帶領下便出現了。

王安卻是淚流滿面地道：「還請劉老公回復陛下，陛下乃千金之軀，且土木堡之變，先例猶在，還望陛下三思，否則羊入虎口，大明社稷傾覆只在旦夕。」

「陛下不會見你和*圖*書了。」劉瑾冷笑道：「你還是速速回去吧，做好自己的本分事便可。」

於是各大報紙，乃至於邸報傳抄出來的檄文，頓時引起了天下沸騰。

劉瑾眼睛眯了一下，他說不敢，意思就是說，他認為自己是對的，所以不敢走，走了，就會有大禍而來。

說著，朱載垚不由地惆悵起來，一時無言。

一切……都如事先所導演的一般，幾個學士一臉焦色地入宮覲見。

此時，在暖閣里坐鎮的是朱載垚，朱載垚顯得坐立不安，午門外的慘叫，他自是聽不著的，可是心底深處卻不免不安，等到劉瑾回來，朱載垚便連忙道：「人走了嗎？」

王安先是大驚失色，而後憤然地大叫道：「劉瑾老賊，你蠱惑陛下，不得好死。」

王安是大臣，如此也只不過為了朱厚照的安危，這一頓梃杖，自然是惹來了無數的非議，不過陛下行事，素來任性，大家還真只能無可奈何。

宮中的口諭立和圖書即頒發至待詔房，幾個待詔翰林一看，臉色驟然變了，當值的翰林侍讀十萬火急地趕去了內閣。

劉瑾拜倒道：「殿下，沒有走。」

「我朝百數十年，深仁厚澤，大漠諸部，凡歸順至大明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懷柔，近韃靼起於大漠，其主巴圖蒙克，恃我朝仁厚，乃益肆囂張，壓榨諸部，犯我諸邊，朕稍加遷就，彼等負其兇橫。」

朱載垚反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本宮倒是更擔心亞父，哎……」

這頓梃杖，也只是一個過場，過不了多久，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出發了，先行的軍馬，多是一些禁衛，人數不多，大軍還需調遣。

整個京師，不管是在朝中為官的，還是平民百姓，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既然下了決心來勸說陛下，王安又怎麼會輕易肯走？久久地泣告于午門之外。

劉瑾便笑呵呵地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

朱載垚哂然，感覺有點怪怪的，是這樣嗎？細細和圖書一想，深色便自然了下來，道：「你這樣一說，本宮也覺得有些理，本宮前幾日也好端端的，可因為父皇和巴圖蒙克的事，現在也不安起來了，本宮年少，身子抵得住，李公年紀大，思慮之下，自是比不得本宮的身子的，既然如此，那麼就一切依亞父行事吧，讓人準備好舒適一些的車馬，命御醫隨行吧。」

「這可不好說。」劉瑾的眼珠子轉了轉，隨即道：「鎮國公的意思是，李公對陛下忠心耿耿，一定是因為李公心憂陛下的安危，更是勞心於韃靼人之戰，這才一病不起，若是留在京師，只怕李公的病情還會加重，想要救治，心病還需心藥治，還是該讓李公出關為好，等出了關，李公的心情自然會舒暢了，想到能夠為陛下效命，能為塞外軍民走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什麼病哪，可都好了，保准又生龍活虎的。」

可是結果顯然並不太如意，司禮監那兒催促之下，待詔房已擬定了詔書，和-圖-書緊接著，討韃靼檄文便已出爐，司禮監加了金印，旋即布告天下。

「病了？」朱載垚愣了一下，才道：「這樣一來，他豈不是不能出關了？」

「奴婢明白。」劉瑾不敢笑，故意苦著個臉道：「鎮國公已經在準備親征事宜了，噢，還有，李公病了。」

真要深究起來，其實大明朝的親征並不多，除了文皇帝屢屢出關之外，便是令人至今都依舊心有餘悸的土木堡之戰了，那一戰，曾將大明打得焦頭爛額，數十年不振，而今又是親征，自是要惹來無數的議論。

朝廷內部的震動更是不小，翰林院和都察院更是吵得不可開交，翰林侍讀王安對此極為反對，第一時間就是請見陛下，希望陛下能夠收回成命。

皇帝親征……

顯然陛下已經等不及了，於是在葉春秋等人的隨扈之下，一行王公大臣，擁簇著自大明門出來的龍車，招搖過市，徑出了京師，朝塞外匆匆而去。

有振奮人心的，也有憂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