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大凶之兆
朱厚照卻是板著面孔繼續道：「你可千萬別想去通風報信，若是事兒辦不成，朕決不饒你。」
錢謙苦著個臉道：「陛下，兒子不敢了。」
李東陽突然笑了笑：「其實，說起來事情也容易，逃回青龍去，說是要告狀，就說鎮國公好大喜功，要帶著將士們去死，反正他帶著人救錦州，肯定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的。你想想，用不了幾天，就必定會被韃靼人截住，這裏的人，誰有韃靼人的馬快？老夫看啊，這些人統統都要死，你看，人都死了，這兒發生了什麼，還不都是我們說了算？我們說葉春秋如何愚蠢，害死了將士，他也不可能從墳里爬起來反駁，只要回了去，逃出生天了，而鎮國公死了，本就擔了一個戰敗的干係，其他的，都靠你我這張嘴了。」
劉瑾打了個激靈，卻是乾笑道：「說笑了，說笑了。」剛說了兩句，心裏終是放不下了，又道：「你說，能化解嗎？」
李東陽冷笑一聲
和*圖*書，道：「我昨夜在帳里問了卦，是大凶之兆。」李東陽知道自己根本無處可去，一個年過六旬的人，也不可能孑身逃走，只是他在這兒，卻依舊有很多事做，幾個御醫已經有想死的心了，李東陽將他們叫來，說了眼下危急的情況，不只如此，連那劉瑾，李東陽也與他攀談。
劉瑾卻是苦笑道：「這能有什麼辦法呢，咱是隨駕而來的，難道還能跑了不成？哎……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那就去送死吧。」李東陽輕描淡寫的道。
這倒是實情，已經有急報送去京師了，說葉春秋馳援錦州的事，當然，在太后和太子心裏，這是葉春秋馳援錦州，可是在天下人心裏，卻是陛下御駕親征，馳援錦州。
錢謙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從前都是罵他蠢貨的，今兒竟然叫起了小錢，這……怎麼看，都是不詳的徵兆啊。
朱厚照瞪大著眼睛道：「如何不敢？你這個蠢貨，現在和*圖*書春秋有大事了，朕一定要去救他，讓恆茂商行的人想辦法掩護我們出關，給他們銀子，只要出了關，我們騎快馬，爭取三四日抵達青龍，到了青龍，一切就好辦了，只要朕表露了身份，一旦新軍戰敗，朕還可以在青龍收拾殘局，就這樣決定了，小錢……」
劉瑾一下子明白了，他咬著牙，卻是一時間踟躕不語。
「劉公公，你就算不知兵法的大忌，可也知道這韃靼人的厲害，這可是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的韃靼鐵騎啊，是咱們大明朝，百五十年都不曾解決過的頑疾，就這幾千新軍，還是在曠野上，毫無屏障，你說說看？這是不是送死？」
要的就是劉瑾的這種共鳴，李東陽眯著眼，繼續徐徐引導：「難道劉公公還願意在這裏繼續等死嗎？」
……
這一路的顛簸，對於李東陽來說，實在是煎熬啊，即便坐的乃是仙鶴車，混在這八千的新軍，再加上數千拉著大車，和*圖*書用載重大車拉著的無數軍需中，浩浩蕩蕩一萬多人的隊伍，卻依舊沒有令李東陽有半分的安全感。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讀書人可以說敬鬼神而遠之，可是絕大多數的太監卻不是讀書人，人家這輩子被閹割了，不免心裏要尋個寄託，少不得，琢磨著下輩子能改變現在的遺憾，這問卦的事在宮裡很是流行，劉瑾也跟其他許許多多的太監一樣，對此深信不疑。
這麼一說，劉瑾的臉便綠了。
留在這裏，不是送死嗎？
等大軍出發了兩日，青龍早已被甩在了百里開外，對李東陽的防禁就鬆懈了很多。
劉瑾很直接地搖了頭，他可不敢，他可不是笨蛋，怎麼看不出這些新軍對葉春秋是死心塌地的？而且自己現在和葉春秋的關係還不錯，何必要針對他？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罷了。
「這得問劉公公了，不過，若是逃了，這臨陣脫逃，可是大事啊。」
錢謙打了個冷戰，只好匆匆地去了。
劉瑾和-圖-書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對啊，臨陣脫逃也是死罪，還是不能……不能逃。」
劉瑾臉色又蒼白起來：「還真是……死路一條了啊。」
他踟躕道：「咱得想一想，想一想再說，這事兒太大，太大了，何況咱可不想說鎮國公什麼壞話，要說你說。」
李東陽看著他，道：「得鬧起兵變來，挑唆著這些將士們回青龍去，又或者，咱們自己逃命。」
這消息一來，非要天下大亂不可啊。
劉瑾本來就一路忐忑，此時又聽了李東陽了話，直接嚇得打了個哆嗦，其實他何嘗不是一直這樣擔憂，他雖然知道李東陽特意跟他說這話，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眼下，李東陽其實也是說出了他的心底話。
劉瑾點點頭道：「是啊，公爺這一次，是糊塗了。消息傳到了京里，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而在另一頭的隊伍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說實話，他挺怕葉春秋的，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得罪葉春秋，現在他和葉和_圖_書春秋，也是無仇無怨，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可是呢……
說起這恆茂商行的東家，也是鎮國府的股東之一呢，朱厚照曾見過一次，曉得這恆茂商行在大同的影響力。
劉瑾便憂心忡忡地道：「什麼凶兆，可不要亂說。」
劉瑾這種宦官，其實是最信鬼神之說的，這宮裡哪一棵樹成了精，有哪個宮女慘死了化作了厲鬼，他都深信不疑。
在這個時候，朱厚照突然問起了這個，這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錢謙只得嘆著氣道：「兒子去試一試。」
他滿心思都在想著要完了，雖然他對軍事一竅不通，可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啊，畢竟是內閣大學士，眼光還是有的，要馳援錦州？這個葉春秋就是瘋了，可他要瘋，就自己瘋吧，卻是瘋得還要大家陪著一齊去送死。
他猶豫再三，便道：「怎麼跑？」
他在尋找機會……
李東陽只抬了眼皮子，漫不經心地道：「說了是大凶之兆，咱們這些人都要死絕了啊。」
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