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怎麼知道我搞不定？」少女沒好氣地反問。

「算了我不問你了！今天晚上我就這麼本色出行了，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去吧！」

之前幾天，一直糾結于和陸莘見面的情形，還真的完全都沒考慮過參加壽宴需要準備什麼！

見沈輕茗對這些細節工夫不感興趣，王九也就不再解釋其餘四隻點心裏的機關，期待李風雲親自體會了。

而這一次，沈輕茗發現自己已經半點都不會緊張了。

「是啊，你準備了嗎？」

「左邊那兩隻。」王九伸手指了一下，「我把鹽和糖弄反了。」

沈輕茗，加油，這沒什麼難的，你一定能做到。

咚、咚。

王九笑道：「好在我已經替你備好了。」

半晌，她緩緩回過神來，感覺一度飛到天邊的三魂六魄總算是回歸體內……而後她羞怒不已地低聲吼道。

王九說道：「抱歉，這是以前青州的爆裂門的偶像頭巾，好像不太適合用在此處，我給你換一個。」

「因為我從下定決心要回家以後，就一直興奮緊張嘛，這畢竟是件大事，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吧。」沈輕茗努力為自己的愚蠢尋找借口，「每次躺在床上，腦海里都不由浮現出李家大院的人和事，然後就覺得渾身的氣血都不聽使喚，有時候是開心，更多是羞愧嘛，有點怕被人罵，但也有點期待自己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總之心情很複雜，你這種劍靈是不會懂的。」

「這是什麼？」

哈，有什麼好緊張的呢，這裏，畢竟是自己的家啊。

說著，她ｍ•ｈetuboｏｋ•ｃom.ｃｏｍ拉過王九，再次站到了大院門前。

「你知道嗎，爹45歲壽宴的時候，因為不耐煩應酬，提議直接做個傀儡假人代他出席壽宴，以騰出時間推演劍法。當時娘……哦不陸莘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好像連金烏火都隔空凝結出來。也不知今晚又會怎樣，陸莘打算怎麼勸他出席壽宴。」

王九說道：「你之前是說，這次回家參加壽宴，你一個人就能搞定，不需要我插手。但顯而易見，你一個人根本搞不定，那麼作為你的主人，我有義務提供必要的支持。」

「你的個人特色才是鹽糖不分！」

沈輕茗欲哭無淚地看著水鏡之中，掛在自己臉上的兩個黑眼圈。

事實上，來之前，王九的確問過她，要不要他陪著。但沈輕茗卻回答說這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一個人解決就夠了，不需要其他人插手幫忙。

「……然後我就被護院們當成陌生入侵者打出家門嗎！」沈輕茗氣道，「給我點靠譜的建議好不好啊！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合適的化妝技巧。」

王九的話沒說完，沈輕茗已經長長嘆了口氣：「行了別說了，跟我一起來吧。」

「化妝？」王九莫名其妙，「為什麼會想起問我這個，我又不懂化妝。」

下一刻，她手中的門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住，重重地向下扣去。

門環被扣響后，李家大院的兩扇院門便安靜地向內敞開。兩名相貌端莊的女僕，恭敬地守候在門前……然後困惑不已地看著空空hetubook.com.com如也的大門口。

與此同時，街角拐彎處，沈輕茗躲在牆后，氣喘吁吁，驚魂未定。

頓了下，王九又說：「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認為針對你的情況而言，根治黑眼圈的最有效方法還是提高智商水平。」

說著，他摸出一隻簡陋的餐盒，遞給沈輕茗：「待會兒就把這個送給李風雲。」

片刻后，沈輕茗一臉迷茫，轉頭問道：「阿九，怎麼辦？」

「好吧，隨你。」

……

「除了生日禮物之外，還有幾個問題……」

就在沈輕茗閉目吸氣，靜靜地為自己積累勇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旁傳來。

「我才不需要這種鹽糖不分的心意！」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更不可能說出來承認，但是，有這個傢伙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王九解釋說：「親生女兒為了表達對父親的尊敬與愛意，親手製作的家庭點心。放心，為了體現真實性，我是嚴格參考了你的真實廚藝來製作的，既沒有採用太過複雜的食譜，也沒有使用過於昂貴的食材。製作過程中還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你的個人特色。」

身旁，以幻劍術化出劍靈本相的王九，正以關愛殘障人士的目光，溫柔體貼地看著自己的坐騎。

「沒人在玩捉迷藏！」沈輕茗咬牙切齒：「你來幹什麼！？不是叫你不要來么！」

一邊想著，少女一邊鼓起勇氣來到院門前，輕輕拉起了門環……

王九考慮了一下：「考慮到你現在的偶像身份，不妨用這個偶像套裝——以前九州時代和*圖*書的偶像團體們外出時不願被人認出來，就是靠偶像套裝。」

卻遲遲沒有更多一分的勇氣，將門環扣下去。

話剛說完，沈輕茗才想起來，那個時常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劍靈，今天並沒有站在她旁邊。

「你在這兒傻站著幹什麼呢？」

……

「王九！？」

沈輕茗聞言一愣：「生日禮物？」

「從11日一直失眠到現在？」

沈輕茗委屈道：「沒辦法，緊張失眠嘛。」

王九進一步解釋道：「事實上這種低級失誤，更能體現製作者在為長輩慶賀生日時，努力克服廚藝生疏的笨拙與緊張。另一方面，作為生日禮物，這些點心的口味並不重要，其中凝結的心意才更重要。」

言畢換了頂毛線帽出來。

「……沒辦法嘛，誰讓我智商指數只有3.3啊！」沈輕茗自暴自棄，「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啊？」

2017年8月17日清晨

「哈哈，臨行前那番大話說得慷慨激昂，結果一扭頭就又開始習慣性地依賴他……沈輕茗啊沈輕茗，你也該成熟一點了吧。」

說著，少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努力回憶起這段時間來，她作為新晉偶像在諸多繪畫大師面前展示靈貓姿態，用以繪製靈貓畫冊的情景，片刻后，她就感到類似羞恥心之類的情緒全然從腦海中消失掉了，一時間竟有些心如止水的意境。

在少女身後，王九一臉看智障的表情，關注著自家坐騎的身心健康。

王九說道：「哦，那些問題我只是照搬趙月鳴和商斕妃那兩個老朋友的說法而已——老和*圖*書實說我根本不想知道這些沒用的知識，但趙月鳴說如果我能記住這些，等大戰結束以後她就送我一副九州最頂尖的劍鞘，可惜最後她和商斕妃都沒堅持下來……總之，她們從來沒有熬出過黑眼圈，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你的問題。」

沈輕茗默然。

「雖然我能理解你年齡尚幼，比較貪玩，但我實在不認為現在是和你家女僕玩捉迷藏的好時機。」

王九說道：「我相信就算是人類，也不可能理解你這種接連失眠一周的蠢事。」

地處繁華的李家大院門前，此時空無一人，安靜得近乎詭異，偶有僕人從旁側小門出入，也都是輕聲細語，面容端莊，全然不似要大辦盛宴的喜慶模樣。

沈輕茗卻輕笑著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呢。」

王九說道：「那好，我提個簡單的問題，你來參加親爹的壽宴，那麼生日禮物呢。」

「胡說，你明明告訴過陸莘皮膚和發質保養的技巧！我聽見了的！就在前天晚上，陸莘問你美白秘方！你足足給她介紹了半個時辰！」

沈輕茗狐疑地接過餐盒，然後打開一看，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六隻外觀樸素的小點心。

王九嘆息：「說真的，我也算得上身經百戰，見得多了。當年和九仙尊同行，九州大陸哪個戰場我沒去過？大魔神皇何等不可一世，我和他談笑風生。但是像你這麼笨的，真的不多見，坐擁第二重天的不動霸體，硬生生熬夜熬出黑眼圈，怕是沈開山都要被你的壯舉震驚了……」

說著，王九用幻劍術為沈輕茗展示了和-圖-書他所說的偶像套裝，一副由黑水晶片磨製而成的超大墨鏡，一副純色口罩，一條足以遮住頭髮、耳朵和胸口肩膀的頭巾。

砰，砰。

對於一個兩年前悄然離開大院，搬進沈園的叛逆少女來說，重回家門需要的力量，比預期得稍稍多了那麼一點點。

與城裡其他富家豪族的頭臉人物過壽不同，李家的掌舵人李風雲的壽宴，從來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過。一般的生日，他只和妻子兒子湊成一桌，吃上兩碗壽麵，說上幾句場面話也就罷了。如40、45這樣的整數年，才會將大院內的所有人都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過一晚上。

沈輕茗頓時就瞪大眼睛：「這條頭巾是怎麼回事！？」

帶著一絲自暴自棄的心情，沈輕茗頂著兩個黑眼圈，于傍晚時分來到了城中李家大院的院門口。

不由得，沈輕茗便回想起了在大院里生活的許多點滴故事。

宛如戰鼓，敲響了沈輕茗回家的序曲。

沈輕茗問：「我的個人特色？」

對李風雲而言，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慶祝生日上面，簡直是不可理喻，劍道無涯而人生有涯，分分秒秒都不應浪費，所以這種為了適應所謂社會傳統而不得不為之的公共社交活動，對他來說就格外難耐。所以每當生日臨近，李風雲的心情就會特別差，而這個時候的李家大院，氛圍也會隨之凝重。

扣動門環的輕響是如此自然，少女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手腕翻動時，肌肉收縮的流暢感。

「這樣就可以了，把這三件套穿戴好，再來一雙增高鞋，保證就算你娘也認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