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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守屍體嗎……」

王九同樣真誠地回視，然後說道：「你的神識沒有受創，不會影響記憶力，所以你可以放心地開始記憶劍勢推演圖。」

「我不想和他躺在同一片血泊里。」李朝露斬釘截鐵，「和他一起修行……絕對不要！」

一邊說，李朝露一邊又忍不住吐了口血。

「看夠了沒有！？你們也想學那邊一樣嗎！？」

然而，就是在這清涼如深秋時節的大院之中，卻有一群少男少女氣喘如牛，汗如雨下，個個都是狼狽不堪，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開口抱怨一句，呻|吟一下。哪怕是強忍著四肢百骸間的疲憊和撕裂一樣的疼痛，也堅持一聲不吭地將訓練項目進行下去。

李青霜出了口氣：「那就好……」

而今天，李家大院內門的少年們，在艱難地挺過了一整天的魔鬼特訓后，有幸在一個萬里無雲的日子里看到了晚霞。

趙嫣有些驕傲，也有些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總之，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不再勸你了，每個人的修行都是自己的事情，外人沒辦法干涉太多的……我對你抱有很深的期待。」

就在少女們竊竊私語，欲罷不能之時，懸在半空的光頭教官終於是看不下去了。

李朝露哼了一聲：「那死胖子和爹一樣，疼痛敏感性特別高，從小就是有一點疼痛就哭天喊地，我，我雖然是很討厭他，但畢竟他是我哥哥，若是在校場鬼哭神嚎，只會讓人連我也一起看扁了。」

「閉嘴，走開啦！」

哪怕是繁華富庶的青雲城，也被這出奇熾烈的日光，曬得奄奄一息。一貫喧囂的城中區變得人煙稀少，就連青雲修士互助會的門口葉門可羅雀。

2017年8月31日

「……」李朝露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吐血。

一方面，威猛雄壯的光頭教官正滿臉冰冷地懸浮在數十丈高空，俯瞰著下方一舉一動，任何一點差池都會被他敏銳地和*圖*書捕捉到並記錄在案。

「所以，如果我事先用些麻沸散，會不會……」

王九話沒說完，血泊里的李朝露就艱難地呻|吟了一聲，然後緩緩說道：「不行，我不同意。」

輕輕兩聲咳嗽，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細碎的玫瑰花瓣一樣的血跡，觸目驚心。

李新宇雖然滿心不忍，卻不敢繼續和吐血的妹妹僵持，只好帶著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蹣跚而去。

李朝露好奇：「您還給他制定了修行計劃？現在不是都在內門特訓嗎？」

王九想了想，又說：「如果你是擔心自己的智力水平不足以在半個時辰內背完三十二張劍譜，我認為大可不必，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判斷你的智商指數至少不低於4點，比沈輕茗高一級，而她大約可以在半個時辰內背完三十張圖紙，所以……」

就連很多痴迷王九顏值的少女，也紛紛感到毛骨悚然，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但也有極少數特立獨行的少女，卻在痴痴地看著王九面無表情地折騰李朝露，心中升起了異樣的憧憬。

王九說道：「當然可以，按照訓練計劃，你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這段時間里要充分放鬆等待玉露丹生效，治愈你的肉身創傷。」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小屋裡，母親一臉溫和地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

待母親趙嫣走後，李朝露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卧室，不知為何，感覺稍微有些寂寞。

王九奇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其實是基於對李新宇的耐痛能力的不信任，才拒絕他參与訓練？」

李朝露倒在地上，一邊顫顫巍巍地將早就握在手裡的兩枚療傷聖葯送入口中，一邊滿面絕望地看著王九。

「我，我能休息一下嗎……」

「醒了？快來吃點東西吧，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王九先生把你帶回來的時候，把你爹都嚇壞了。」說著，趙嫣便為女兒端來一和*圖*書碗香氣濃郁的葯粥。

王九有些驚訝地看著李新宇：「你也想加入我的新式訓練計劃？」

這些不成氣候的小傢伙們，訓練量還是要再加一成！

一整天的天外神劍式特訓，她縱然靠著極其強大的忍耐力撐到了結束，精神上的疲憊卻揮之不去，很快就在一地血腥之中沉沉昏睡過去。

8月的末尾，日光忽然熾烈得充滿了歹毒殺意，彷彿要以這至剛至陽之力，焚盡天下萬物。

李新宇張口結舌，萬萬想不到自己以大毅力做出的自我犧牲，居然就這麼被妹妹一巴掌給糊掉了！

李君怡搖搖頭，又說：「我，我很怕疼的。」

「朝露，我，我會自帶毛巾擦拭血水，保證不會污染到你……若是信不過我，我戴尿不濕也可以，絕對無側漏的那種。」

然而李朝露卻只是隨意地用衣袖將嘴邊的血跡抹掉，便又站了起來，渾身泛起粉色的光芒，騰一下便消失不見，出現在了百丈之外。

「咳，咳咳！」

「我當然知道，除了失血過多，劍氣暴走、經脈碎裂以及內臟出血之外，也沒有什麼大礙。」

最近剛巧看過類似讀物的李青霜渾身毛孔都是一緊：「……君怡，你可別做傻事啊。」

王九眼前一亮：「是嗎？那太好了，剩下半份三十二張就一併交給你，半個時辰以後我會檢查。」

隨著李新宇的離去，其餘少男少女也紛紛離場，八月底的晚霞雖然凄美，卻實在有些少兒不宜。

李朝露吐了吐舌頭：「娘你沒被嚇到吧？好像場面是特別慘烈……不過真的別擔心，王九先生很有分寸的。」

「應該還，還活著吧，不是說內門布有高明陣法，一旦裏面發生了任何致命危險，都會立刻激活，將人保護起來嗎。」

另一方面，雖然這8月底的特訓堪稱慘烈，然而比起那個採用新式訓練法的李朝露，流流汗已經是莫大的享受了。

「……君怡，你的和_圖_書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啊，難道是剛剛訓練時走岔了真元，傷到哪裡了？」李青霜非常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小夥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李朝露可憐巴巴地看了眼王九手上的圖紙，又水汪汪地看著王九。

待人群走完，李朝露才長嘆一聲：「好痛啊……那死胖子從小就怕疼怕得要死，這種訓練他才堅持不下來呢。」

「……是啊，上次他用的我的。」李朝露回憶了一下，「後來我讓他留著不用還我了。」

百花劍，曇花閃，以劍氣裹挾肉身實現超高速的位移，是雲涌境以下數一數二的身法。待百花劍法練到十五重天以上時，更能進化出百花閃，同時幻化出上百道分身幻象，分散在戰場各處，施術者則能在幻象之中自由轉移位置，神出鬼沒。

「比如五十道陰影之類的？」

饒是如此，她依然沒有停下，第六閃，第七閃，終於在強撐著準備閃動第八次的時候，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身體更是乾脆地栽倒在地上。

「根據今天的訓練情況，我認為可以給你的表現打95分，非常優秀。」王九肯定了李朝露的努力。

「但王九還在那裡呢！」

自己身為上屆冠軍，當世當之無愧的好男人代表，怎麼能輸給這種辣手摧花的貨色！

媽的，那傢伙居然真下得去手！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沒有好東西！

李朝露嘻嘻笑道：「我可是很堅強的，和您一樣。」

……

李朝露倒下的同一時間，王九飄然而至，帶著一聲讚歎來到李朝露身邊。

趙嫣一副為何大驚小怪的表情：「內門的訓練只到晚飯前，之後還有幾個時辰呢。」

王九說道：「我注意到，除了超常發育造成的優異肉身素質外，你對疼痛的耐受力也很驚人。」

「原來如此，那麼……」

校場另一邊的，結束了第一階段訓練，開始短暫休整的少男少女們，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朝露一和*圖*書邊吐血一邊緊蹙秀眉記憶劍譜的慘烈狀況，然後無比慶幸自己昨天沒有跑去學李朝露那樣改換門庭。

說著說著，李朝露的聲音就逐漸低沉下去。

……

眾人小心翼翼地議論時，卻見一個肥胖的身影，邁著疲憊不堪的步伐，一步步靠了過去。

「現在差不多五臟六腑都已傷到了，把療傷的丹藥吃了，趁著肉身恢復的時候，再把這套劍勢推演圖背下來。」

「……說的也是。」

「絕對不行！」

「但，但那是針對短時間爆發的巨大風險，像這種溫水煮青蛙一樣的情況恐怕……畢竟你看啊，這出血量已經可以把人榨乾了吧！？」

隨著一道粉紅色的光芒綻放開來，李朝露高挑婀娜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一片空曠的校場中，然而現身的瞬間，李朝露就渾身無力地跪倒在地，面色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而微弱，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

「太好了！」李朝露笑靨如花，「總算沒白吐這麼多血！」

「你，你不會是想到莘姐了吧，絕對不是啊！」李朝露認真強調了一番，又問道，「說來，我今天的表現……還過得去嗎？」

然而這歹毒的日頭，卻和那些高門大院內的人毫無關聯，如李家、陸家、錢家這樣的奢華富貴之家，大院內自然會布置有清涼的法陣，將燥熱隔絕在院門之外，保證院內四季如春。

「……我說，你們覺得朝露姐她，她還活著嗎？」

李朝露用力點頭：「我一定不會辜負期待。」

王九聞言皺起眉：「不知為什麼，你的這段話，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類似的……」

「很好。」

話音未落，就見李朝露面色一變，沉聲說道：「放心，別說三十二張，就算六十四張我也記得下來！」

李君怡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王九先生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在他心裏，一定隱藏著神奇的秘密……」

李新宇沉重地點點頭：「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hetubook.com.com的妹妹，一個人這麼受苦……我雖然很想勸你停止這種喪心病狂的訓練，但既然朝露她自己都沒說什麼，我如果隨便開口，只會被她埋怨吧。而且王九先生你畢竟是得到了家族長輩們認可的人，我也沒資格質疑你。所以我想來想去，不如和朝露同甘共苦吧。」

幾十個少男少女頓時屁滾尿流，如鳥獸散。

「神，神奇的秘密？」李青霜只聽得下意識感覺不妙。

「我算是見識了，一個人的血流成河了……」

這一招唯一的缺陷就是消耗極大，很難連續多次使用，一般來說三連閃就是極限，體內就會多出無數細碎傷口，需要肉身逐步恢復后才能再次閃動……可李朝露剛剛赫然已是曇花閃的第五閃，一閃之下，四肢百骸無處不傷，甚至內臟也受了牽連。

「王九先生，我，我也想練。」

而李庭書餘光瞥了眼遠處李朝露的慘狀，也是心有餘悸。

「恩，我遺傳我娘，從小就不怕痛。有次偷偷拿爹的飛劍來玩，不慎被劍氣把整隻手都切了下來……我當時就面不改色地捧著斷手去找爹要丹藥療傷，結果我還沒說什麼，爹就先暈血站不住了哈哈哈，後來他被娘好一頓數落，好幾天都沒讓回家吃飯。」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哥哥，確保他今天完成了我給他制定的修行計劃。」

「唔？」王九好奇地看向李朝露，「理由呢？」

人們常說晚霞似血。

趙嫣想了想，說道：「是啊，如果是遺傳你爹，大概在手指甲劈了的時候就會哭叫著找消毒手帕了……」

他們只是在流汗，那邊卻是在流血！

「別光顧著說風涼話啊，沒有人過去看看情況嗎！」

「不是神識受傷的問題……」李朝露欲哭無淚。

甚至於在七八月份的酷暑時節，院內還會著意將溫度降低少許，以抵消熾烈的日光引起院內人的心理作用。

說著就變魔術一般又掏出一疊圖紙遞給了李朝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