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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瞥中，陸秋原看到了露珠靚麗的容顏。

莫非，又要發瘋？

「嗯！」

露珠也不管那麼多，馬上又把那包子塞進口裡，大嚼了起來。

「她在這裏三個多月了，一直沒有出去過，也沒有人來找她。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露珠兒這名字都是我給她起的，是因為我看她哭的時候，眼淚像露珠兒一樣，就叫她露珠了……」

「盛唐點子廠的董事長也姜兆東，百樂門夜總會的老闆也叫姜兆東，還有閩東幫玩水路的蛇頭大東哥名字好像也叫姜兆東，再其餘的小魚小蝦，就太多了，實在不好統計。」看來這幾年羅旭還真就沒白混，地頭摸得夠熟悉的，連蛇頭的真名都能打聽得到；估計為了露珠兒的事情，這小子也下過一番功夫。

「真是個瘋子！」看到陸秋原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只好說道「那好吧！」

陸秋原注意到，在提到姜兆東這個名字的時候，露珠兒的手指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露珠的睫毛很長，兩隻眼睛也大大的，只是彷彿缺少了一股神採的樣子，就像蒙上了一層霧一般……但即便這樣，亦有一股朦朧的瑰麗。大概是因為長久不見陽光緣故，面色透著一股慘白的味道，就連線形優美的嘴唇也同樣是透著那種慘白，毫無血色。而在她那精緻小巧的下巴上，卻有一道明顯的疤痕。那道極其醒目的疤痕，無情地掠奪了露珠兒面部的整體美感。

陸秋原不由得笑了，這年代還能撿到大活人，看來這個小羅子還是個人才吶！

華夏的傳統文化中，十分講究www.ｈｅtｕbｏoｋ•cｏm.coｍ那個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人原則。

當陸秋原他們幾個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後有個懦懦的聲音響起：

從房間的狀況，就能看得出羅旭混得並不如意。

「我也不知道，看她被扔到車站旁邊的垃圾箱邊，怪可憐的，就把她給撿了回來。」看了看露珠，接著又補充說道，「當時的她渾身是傷，我還懷疑她活不了了呢！剛開始我見她可憐，只是順手給了她一瓶水和一點吃的，對了還有一個一箇舊雨斗，然後就離開了。沒想到第二天去的時候她還在那兒，傷口也有了愈合的跡象，於是我就把她給撿回來了。」

露珠兒看到羅旭送來的包子，抓起包子就咬了一口。大概也是真的餓了，露珠兒一手抹了一把鼻涕，一手拿著包子大吃，吃相更是極度狼狽。

不過，陸秋原的興趣缺被大大地提了起來。哪裡來的瘋女人？這個小騾子，哦不，是小羅子，還藏著個瘋女人？

露珠兒搖了搖頭，仍然不說話。

羅旭也不說話，只是回到他那個凌亂的床上，在床板之下，取出了壓得十分平整的四張老頭票，遞給了包租婆。

「露珠兒，我給你送包子來了……記得吃前要洗手！」

混得久了也有了經驗。為了應對各方勢力的打壓，一小搓人糾集在一起互相幫忙，互相打掩護，不論是坑錢還是訛錢，都順暢了許多。考慮到風險因素，於是專門盯著風險更小的外鄉人下手，騙錢訛錢混吃等死。

聽到羅旭的召喚，床上hetubook.com.com的女子微微抬了抬頭，看了眼羅旭，很快又把頭低下，仍然不說話。

「是哪一個？」陸秋原直盯盯地看著她。

羅旭在離家前，把父老兄弟的籌集的那點兒本錢都帶了出來做生意；如今生意虧本，他也實在沒有面目再回去見家鄉的父老鄉親。於是就在粵城車站一帶混盪了下來。

「這個我真不知道！」羅旭想了想，「只是露珠剛到這裏的時候，經常會突然發瘋，只是最近一個段時期才好些。之前在她發瘋的時候會瘋狂地大喊大叫，瘋狂地撇東西，同時她嘴裏喊著什麼禽獸畜生之類的一些難聽話，偶爾還會喊『姜兆東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我猜測露珠兒這個樣子可能和一個叫姜兆東的人會有一些關係！」

看到同夥三下兩下，就被人家一個個被人家放到在地，羅旭就知道這事情怕是不好收場了。而不一會兒，當看到陸秋原把他的同夥一個一個都放走了，這才心下稍安，也知道陸秋原沒有往死里整他的意思。

※※※

「姜兆東，我要殺了你！」一旁的露珠兒突然莫名其妙地又大喊了一聲。

而陸秋原卻注意到，這個叫露珠的女孩子，眼神里竟然漸漸地回復了一絲神彩。

這突然的一喊，把陸秋原等人嚇了一跳。

好在房間的最里端還有個十分狹窄的衛生間，羅旭走進去，洗了把臉，把臉上的被打的血跡洗得乾淨。出來后又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出一件衣服換上，這樣人看上去清爽了許多。否則人家還會把他當成老山前線https://www.hetubook.com.com剛下來的戰鬥英雄呢！

反倒是露珠兒身邊的羅旭則反映十分迅速，馬上伸手按住了她，顯然怕出現這個瘋女孩發瘋砸東西之類的事情。從羅旭迅捷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在處理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已經相當地有經驗。

羅旭卻上前伸手按住了她：「露珠，乖！～去洗手！」

只是有一個披頭散髮的瘦弱女子蜷縮在床上。長長的頭髮遮擋了她的面容，讓陸秋原看不出這女子的長相。

「走吧！先帶我們去你住的地方！」陸秋原看著還子啊愣神兒的羅旭，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讓他從地上爬起來。為了讓這小子安心給自己辦事兒，那麼就得先摸摸他的底。如果這貨從半路跑了，自己上哪兒找人去？

「最有名氣的是哪一個？」

「哪裡來的瘋女人？」

「她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人來找過？」

「怎麼會這樣？」陸秋原問羅旭。

「嗯！嗯！～」羅旭只是點頭，也不說話。這打他的正主兒，就在那杵著呢，一個說得不好，想再挨一頓揍？只能嗯啊答應。

而今天有些奇怪，羅旭按著她半天，奇怪地發現這次的露珠兒竟然沒有掙扎。於是漸漸地收了力氣，打量著這個問題女孩兒。當發現她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才徹底鬆開了她。

「小羅子，你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么？」

這不？在今天，終於碰到了硬茬子，踢到鐵板上了。

「我，我把我的命給你～！」

既然是經常走在違法不違法之間的邊緣地帶，難免遇上這樣那樣的問題，不是被人hetubook.com.com打了，就是被警察抓了。警方對他們這夥人也十分頭疼。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斷，抓住了不夠判，治安拘留人家不在乎，往往也就罰兩個錢了事。

這時，外面進來了一個腰部有若水桶般粗的女人；剛一進門就用她有點象破落似的嗓子喊了起來：「小羅子，你這是讓誰打的？告訴你多少回了，別去火車站混，你偏不聽，怎麼樣？三天兩頭挨頓打，你賤不賤呀？」

看得出這個女孩子下巴上的疤痕應該是道新傷，那麼原本這女孩的面孔應該是相當漂亮的。陸秋原感覺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失蹤了這麼久，竟然會沒人找？～

羅旭混盪的方式比較複雜，一般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都有沾染，可謂傳說中的不走尋常路。而主業就是搗騰個黃牛票或者倒賣時興物資之類的工作，偶爾也兼營欺負欺負外鄉人詐去錢財的外快。其中，兜售電子錶，就是他的重點項目之一。

是誰忍心砸碎了這塊完美的璞玉？連陸秋原內心產生一股強烈的痛心感。

「你是替誰交的房租？」

這兩年羅旭夥同一幫和他差不多境遇的小混子，就靠著這個連唬帶騙混口飯吃，也還真沒惹出過什麼大的亂子。

多數人出門在外，自我感覺人生地不熟的沒啥依仗，總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能推讓就推讓了。就算是吃點小虧，往往也不聲張都自己扛了。

羅旭住在一個只有十幾平方的出租屋裡，走進去就能看到一床被子凌亂地扔在只有木板支起的床鋪上，床頭放著些亂七八糟的報紙，房間和-圖-書里滿是煙頭和啤酒瓶子。

「還有，你這個月的房租可要交了！」原來這水桶腰女人是個包租婆，看來是專門來收賬的。

露珠也不吭聲，坐那裡不動，也不反抗，只是眼睛直盯盯地盯著包子。羅旭嘆息了一聲，把包子拿開，去衛生間取了個濕毛巾出來，給她擦凈了雙手，再把包子塞回她的手裡。

羅旭先是領著陸秋原等人來到了樓下，在不遠處的小吃部買了四個包子。然後拎著包子回到了他住處的樓上，並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露珠兒明顯一怔……但還是沒有說話。

「撿的！」

「不論是哪一個……如果我給你個機會，讓你能報仇，讓你殺了仇人姜兆東……」陸秋原對這個女孩子很有些興趣，帶著點微笑，也帶著點鼓勵地看著她，「你能怎樣報答我？」

這個賣電子錶的小青年名叫羅旭，中原人，來粵城已經五年。開始是打算和同鄉一塊兒做點生意，不想生意沒做成，本金卻被騙了個精光。

陸秋原相信她聽得懂，不過看她仍然沒有回答，也只好搖搖頭放棄。

房間的格局幾乎是跟他所住的那間房子完全相同。

陸秋原不錯眼珠地看著這個羅旭，沒想到這貨還挺善良，早知道揍他那一電炮就不打那麼狠了。

「不知道！叫這名字的人應該很多，不知道會是哪一個！」

於是陸秋原對著羅旭說：「我們走吧，去辦我們該辦的事情。」

包租婆收了房租，也不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一個瘋女人！」

「還是老規矩，連同樓上那個瘋女人的一起？」

「帶我去看看！」

「姜兆東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