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便是那貧素之家，也要講個門當戶對，何況卿是朝廷大臣。桑家若對卿有恩，自有報答之法，朕可以替你賜桑家祖上三代官職。若說卿的妻室，還得娶名門望族之女。」趙頊其實是對桑充國的好感有限得很，加上一意想把王安石的女兒嫁給石越，因此竟是竭力反對。

「朕知道得很清楚，還要明察什麼？清河有什麼配不上你嗎？」

石越甫一進宮，趙頊就沉著臉，劈頭問道：「石卿，三月初一，卿做了何事？」

石越聞聽此言，不由好笑，暗道：「難不成今日真是我姻緣星動，在家裡有說媒，皇帝召見，還是說媒。」口裡卻說道：「陛下，微臣何德何能，怎麼配得上清河郡主？臣不敢奉詔。」

「一派胡言，莫非卿心中另有佳人？」趙頊一面說一面在肚子竊笑，他以為石越定和圖書是喜歡王安石的女兒，所以才不願意配郡主。

石越暗暗叫苦，道：「誤會，誤會！請陛下明察。」

石越笑道：「謝陛下恩典。陛下賜桑家祖上三代官職，桑俞楚自然沒有市籍了，臣與桑家的婚姻，也不算門不當戶不對了。」

「這……」石越略一遲疑，就聽趙頊哈哈笑道：「那便如卿所願，朕將王丞相家的二娘子賜婚于卿，如何？」

石越吃了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當下一五一十，將三月初一游金明池的事情大略和皇帝說了一遍。

事既至此，石越也只有暗暗叫苦的份兒，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絕，忽然記起家裡還有個程顥在提親，自己雖然至今還是未能夠確定自己對桑梓兒的感情究竟算是什麼，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稱得上非常愉快的，一些日子和圖書不見，總會想念。而梓兒眼下雖然年紀還小，自己卻可以耐心等她長大，總比娶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回來要好：若娶了清河，每日請安服侍自不必說，還要忍受那個無法無天的柔嘉縣主天天來串門——自己是有大抱負的人，這樣不知道會有多不方便；而那位王家姑娘就更不用提了，單想想那個性格，就足夠令自己心生畏懼，而她的父親，則是那個自己無時不刻不在算計的王安石……而且，給梓兒提親的程顥還等在自己家裡，想必梓兒也正忐忑不安地在家裡等消息，若等到的是自己答應了另外的婚事，那她又情何以堪？他想到此處，再不猶豫，對趙頊說道：「陛下，不敢相瞞，臣已有婚姻之約了。」

「陛下，清河郡主德識兼備，才貌雙全，怎麼會配不上微臣！是微臣高攀和-圖-書不上罷了。」

「王丞相家？二娘子？」石越頓時大吃一驚，不由呆了一下，他偷眼看看趙頊，實在猜想不透皇帝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奇想。只是看皇帝一臉的興緻勃勃，顯然沒留意到自己老大的不情願——他連見過面的清河都不願意娶，何況見都沒有見過的王安石家的小娘子，更不會想到那就是他已經見過兩次的王昉。

「在金明池卿不是與她一道去見過清河的嗎？」趙頊自以為得計，笑嘻嘻地取笑石越。

趙頊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你個石越，算計到朕頭上來了。朕小氣這功名爵賞著呢。這麼著，此事先不要定下來，等殿試完了之後，國家要賞賜熙河有功將士臣工，兩件事一完，再定卿家的婚事。卿回去好好想想，看樣子朕要找個好媒人才成了，總之桑家門不當hetubook.com.com戶不對，那絕對不行。」

「啊？」趙頊怔住了。

石越知道皇帝不肯相信，當下細細說道：「就是今天上午定的，臣不敢欺君，男家的媒人是蘇轍，女家的媒人是程顥，說的是桑俞楚之女，桑充國之妹。」這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也再容不得他思前想後地猶豫不決，否則遺恨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了。

「桑充國之妹？桑俞楚？不是個商人嗎？」趙頊這次臉真的沉下來了，「不行，桑家是商人之家，如何配得上卿家？今天早上說定的，那就一定還不曾下文定。卿還得在清河和王家娘子之間選。」

「鍾錶？技術學校？」趙頊不料問出這些事情來了，他不置可否地一笑，也沒怎麼太注意，「愛卿現在是石學士了，至今尚未婚配，朕以為不太妥當。朕想加清河郡主公主之名，下嫁卿家ｈtｔps://ｗｗｗ•hｅtubooｋ.ｃoｍ•com……」

趙頊卻以為他在假撇清，笑著揮揮手，說道：「行了，不管你們認不認識。總之朕的翰林學士不能不成家，清河還是王家娘子，卿必須給朕選一個。」

趙頊將臉一沉，道：「那卿如何送琴給清河？琴瑟琴瑟，卿是讀書之人，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他今日心情特好，故意捉弄石越。

「陛下，桑家對臣，實有救濟之恩。若說起來，臣在世間並無親屬，桑家倒是臣之親人一般，臣焉敢嫌棄門戶，做此負義之事？」石越開始抬出大道理來了。

石越腦中電光一閃，這才明白那個王昉便是王安石的小女兒，心裏暗道：「我要娶了她回家，那真是前世修來的——不知道要有多少架吵。」心急之下，連忙澄清道：「臣並不知那是王丞相府上的千金，而且王姑娘是跟王家二公子一起出遊，和臣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