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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倒是公平合理。」那個胖子感激地望了曹友聞一眼。

「我……我……」那胖子漲紅了臉。

曹友聞不禁莞爾一笑，對胖子抱拳說道：「這位仁兄不必介意，石學士這樣做，正是要示人以公正，這是告訴某些奸商，你們沒有必要行賄官府了，也不必請託關係，就憑價格來競標便是。」

「你再也料不到是為了什麼事情……」

杭州的早晨，非常的溫柔。

「你如何來了杭州？純父他們還好？」

曹友聞笑道：「老兄，你不會去外路運糧進來嗎？糧價再高，也不過是外地糧價加上運費了。從兩淮沿運河運糧，從福建走海路運糧，都不算太麻煩吧？何況如果價格漲得太高，石學士不會坐視的。」

旁邊有人聽他們對白，若說曹家，倒也平常，但是「白水潭學院的學生」，卻也不能不讓人高看一眼。眾人立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向曹友聞打聽石越的相貌行止，曹友聞措手不及，幾乎被嚇得拔腳欲跑。幸好此時有個差人拿來一張告示，貼上照壁，然後提著銅鑼用力一敲，「鐺和_圖_書」的一聲，大聲吆喝道：「石大人有令，凡懂治水利、知農桑者，可以揭榜拜見，若是建議採納，賞錢三十千。」曹友聞見眾人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頓時鬆了一口氣，哪裡敢再停留，連忙溜之大吉。

那個胖子一怔，說道：「若是如此，在競標之前，糧價豈不是反而會居高不下？誰都知道鹽場之利呀。」

曹友聞擠在一面照壁之前，仔細讀著官府發布的告示、抄錄的朝廷邸報以及《皇宋新義報》，這種地方，一向是大宋各地方的「新聞發布中心」，還有專門的差人和好事者，在旁邊大聲誦讀。曹友聞到了杭州后，本來是想去高麗的，不料父親突然得了急病，不得已只能在家靜養，而一切事務，便交給了曹友聞打理。他並不知道司馬夢求和陳良已經入了石越的幕府，只是在白水潭學院養成的習慣，讓他每天必然看報紙，並且到照壁這裏了解當天的新聞。

「石學士是左輔星下凡，哪裡能不公道？何況這樣做，也全是為了杭州的百姓。」有人以先知wｗw.ｈeｔubook.cｏm•cｏｍ先覺的口氣很不屑地對胖子說道。

「就是呀，到時候借幾個人頭來示威，也未必沒有可能。」旁邊有人半開玩笑地說道。

「寶文閣直學士禮部郎中權知杭州軍州事石諭杭州軍民……」

兩人剛一落座，曹友聞又忍不住相問。陳良也不隱瞞，便把分別後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末了笑道：「如今子云、仲麟已經釋褐，前途不可限量。我和純父便在石大人幕府參贊，允叔若是有意，我相信石大人一定會折節下交的。」

陳良微微一笑，頗有幾分自豪地說道：「日後必然有更多的佳話流傳。石大人數日後將接見所有大食商人，以及和大食商人有往來的中華商人，想來曹兄也在受邀之列。」

「此事說來話長，先找家酒樓坐下慢慢說，純父幾次想去找你，不過以為你已去高麗，加之事務太忙，總不得機會。不料竟是在此巧遇。」陳良一邊說，一邊和曹友聞走進路邊一家酒樓。

曹友聞知道他肯定不識字，忍不住笑道：「所謂公開競標拍賣，這石大httｐs://ｍ.ｈeｔｕbｏoｋ•ｃom•com人告示上說的明白，是所有想買鹽場開發權的官民都先繳納三百貫定金，然後聚集一堂，對鹽場進行叫價，價高者得。如果叫了價最後不想買，三百貫定金罰沒，並另有處罰，如果沒有購買，那麼三百貫定金依然退回。」

剛剛走出兩條街，忽聽有人在背後喊道：「允叔。」曹友聞回頭望時，不禁大吃一驚：「子柔兄？」

曹友聞自是知他有意結納，也笑道：「不敢，正是區區。」

「那個公開競標的方法，可是純父的主意？」曹友聞對這件事頗有興趣，既然碰上石越幕府中人，哪裡能忍住不問。

曹友聞笑道：「眾位都能有機會成就一番事業，我也替你們高興，不過男兒不可中道而改其志。」

「你不會自己看嗎？這下面有解釋。」旁邊人沒好氣地說道。

一道告示躍入曹友聞的眼帘：為了募款賑濟災民，恢復生產，石學士決定預售杭州所轄鹽場、茶場三年產鹽、產茶，並公開競標拍賣鹽場開發權，只是所有款項，一律要用糧食或者糧八錢二的比例支付。

「htｔｐs://ｍ•ｈeｔuｂｏok.ｃom.cｏｍ原來真是曹公子，失敬、失敬。」

「如此也不敢勉強，不過我相信允叔非一般的商人可比，他日石大人若有事相托，還望不要推辭才好。」

「如此便好。」

「真是別出心裁，這兩天儘是聽說石山長設親民宴等等事迹，杭州百姓都傳為佳話。」

「石山長高居朝堂，有何要用我的地方呢，子柔說笑了。不過若然有那麼一天，小弟斷然不敢推辭便是。」曹友聞笑道。

胖子點點頭，抱拳對曹友聞說道：「在下姓甫，大號甫富貴。這位官人儀錶不凡，想來不是一般人物。」

「那隻怕難了點。石學士可是五百年一出的人物。老兄若是有意，不如回去打點打點。競標可是要用糧食的，若沒有糧食的話，還不知道那些地主怎麼樣哄抬糧價呢，而競標的糧食卻只能是平價。」曹友聞笑著對胖子說，他自己倒不用擔心，曹家有滿滿幾倉糧食，只需糧八錢二，他相信區區一個鹽場，不在話下。

「石山長果然名不虛傳。」曹友聞在心裏感嘆道。

「這是石大人的意思。大人遠離廟闕，行事不能不慎，這和*圖*書是示天下人以公正的方法。」陳良笑著解釋，其實他也有所隱瞞，石越根本是害怕有御史彈劾他假公濟私，種種措施不過是為了收受賄賂，或者幫助唐家謀利，為了堵住京師里政敵的嘴，石越才想到了公開競標的辦法。但是這些話，卻是不可能和曹友聞說了。

「正是，正是。」胖子忙不迭地點頭，「若是天下官府都這麼清廉公平就好了。」

「公開競標拍賣卻是何物？」旁邊一個穿著湖絲袍子的胖子高聲問道。

「這卻是為了何事？」

「原來是曹兄，在下來杭州之前，聽就杭州有三大船行最有名，曹、唐、文，特別曹家有位公子，就是石學士做過山長的白水潭學院的學生，不知曹兄可否相識？」其實曹家本來是排名最後，根本不可能和唐家相提並論，唐家單是機戶織棉一項，便可以抵曹家全部收益，船廠、貿易行遍布杭州、明州、泉州、廣州等口岸，真正是富可敵國，豈是曹家可比。不過這胖子卻是故意抬高曹家罷了。

曹友聞抱拳回禮，笑道：「我和甫兄一樣，也是做點小生意。小姓曹，曹友聞，表字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