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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3·燕雲

作者: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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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河潼形勝寧終棄 第四節

第二十五章 河潼形勝寧終棄

第四節

這是十幾天前武強之戰後留下來的隱患。
拱聖軍都指揮使姚兕一大早起來,便披掛鎧甲,登上深州城垣,觀察敵情。雨剛停了兩日,韓寶便如同見了肉的餓狼一般,如附骨之蛆般盯上了拱聖軍,一天前便已率萬余騎出現在深州城外。今日,城外的契丹人更多了,凌晨時喧囂了好一陣,顯然是又來了援軍。姚兕在城頭默數著旗幟,估摸著遼軍已經增兵至兩萬余騎。
到紹聖七年,不僅僅李憲、種古、種諤、種誼、劉昌祚等石越曾經信用、重用的西軍名將皆已故世,如燕達、宋守約、曲珍、高永能、苗授、王君萬等等這些或因為反對軍制改革而被有意調離西軍,或因為另受重用而入典宿衛、或歷官樞府、或管軍三衙……總之因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了熙寧西討,但卻仍在西軍中威名素著的將領們,此時也已大多不在人世。如本是西軍中屈指可數的勇將高永能,軍制改革后入典宿衛,然後歷任天武、捧日諸軍,官至侍衛馬軍司副都指揮使,紹聖七年雖然仍在人世,卻已經七八十歲,早已致仕多年。
「什麼破兵法!」姚兕呸了一聲,「你便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我老姚不曉得什麼破兵法有雲,我老姚只知道,我帶的軍隊,絕不能見敵避走!遼主要嫌我老姚在深州礙事,那我在深州便是對了。十萬大軍又如何?就算是百萬大軍,我也在深州等他們!」
頃刻間,城頭便安靜下來。
但壞的消息卻令人壓抑——當天晚上,石越與呼延忠率領三千殿前侍衛班走到陳橋驛歇息時,從汴京傳來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噩耗——樞密院都承旨劉舜卿,于當天下午,在樞密院議事時,突然暴病而亡!
這個噩耗如同一片烏雲一般,籠罩在陳橋驛每個人的心上,石越不必開口詢問,只要看看表情,他便能知道,自呼延忠以下,每個人都將此視為一個極壞的徵兆,雖然呼延忠治軍嚴厲,讓這些「羽林孤兒」們不敢對此稍加議論,但他們的士氣,剛離開汴京,便低落到了極點。
姚兕雖已年近花甲,卻還未到任人欺侮的地步。
因為,他們也許很快就將面對數量超乎想象的敵人。
「不可不防。」韓寶點點頭,「下官已讓蕭吼南出深州四十里,一直到葫盧河北,偵察宋軍動靜。」
「那又如何?」姚兕不耐煩地打斷姚古,「別說還有座城池,便是真的是營寨,遼人又能奈何我?」
甚至,連與石越頗有嫌隙的高遵裕,此時都已去世了……
儘管平定西南夷之亂,王厚立下了功勛,但當面對與遼國這樣的傾國之戰時,若不設宣撫使,王厚的資歷根本就鎮不住河北諸將——他的官階,不僅遠遠低於姚兕,甚至還不及田烈武;而以軍中最重視的派系來說,雖然許多的西軍將領都出自王韶、李憲門下,但在伐夏之後,西軍卻可以說是四分天下:王韶、李憲一系的將領固然不少,但種家、姚家以及一些派系色彩不濃的將領,也能各成一派。
因此,自熙寧西討以後,樞密院的策略是明確而清晰的,不僅僅是大量的火器被淘汰,甚至連普通兵器也是如此。千奇百怪的長兵器,看起來好看卻毫無實用性,吹噓得多麼厲害的新兵種,往往在演習時便不堪一擊,樞密院恨不能幹脆一律裁汰,只保留長槍與長矛才好;短兵器則是統一的配刀,連劍都被大量取代,只有校尉以上的武官,才被允許使用自己趁手的兵器。火器亦是如此,即使在實戰中取得過效果的火器,也照樣會被淘汰——熙寧年間千奇百怪的和圖書火器,能夠在神衛營中被保留的都少之又少,普遍裝備軍隊的火器只有火箭與霹靂投彈。再加上紹聖以來最受重視的火炮,便構成了如今宋軍的三種主要火器。
「雲梯這些攻城器械,只要有工匠,用不了幾日便能造好。」姚古仍在不屈不撓地苦諫,「太尉請三思,咱們拱聖軍進駐深州而不退,擺明了是向遼主挑釁,遼人要越過深州南下,亦容不得咱們屯兵於此。此時不走,過得幾日,面對的只怕是十萬計的遼軍……可咱們無後援軍,西軍與其他的殿前司禁軍都還沒到大名府,這是無謂之戰。兵法有雲,用兵之道,在以眾擊寡,以石擊卵……」
深州城外,遼軍大營。
深州的雷公廟是座規模宏大的大廟,此時被拱聖軍佔據,姚兕臨時徵募了城中所有的火藥匠、鐵匠,在雷公廟內,將數萬枚受了潮或直接被雨水浸濕過的霹靂投彈的火藥倒出來晒乾,再一枚枚地重新填裝好。
樞密院的思維是很簡單的,火器只分為兩種:要麼便威力大得如火炮一樣,值得為此培訓專門之兵種;要麼便如火箭、霹靂投彈一般,簡單到每一個宋軍士兵經過很短時間的訓練都會使用,並且人人都可以攜帶,在實戰中能起到顯而易見的效果。
但姚兕只聽得幾句,便厲聲喝道:「全都給我閉嘴!」
「你懂個屁!雄州守不住,是因為雄州守軍逞野戰之能。與遼軍正面交鋒,他們便有三倍兵力,也不是遼軍對手,何況兵力還少於遼軍。城牆一破,自然就是萬無幸理。可我麾下,全是大宋的精兵!難不成遼人有那幾門破火炮,我們便連城都不守了?它便是轟塌深州城牆又如何?只要我拱聖軍還在,深州便仍是一座堅城。」姚兕拉高了聲音,語氣幾乎有點不可一世,「何況這十天半月的,它們的火炮還來不了。韓寶在城外,連架雲梯都沒有。」
根據石越的建議,河東路設河東行營都總管司與雁代、太原都總管府,分別以府州知州兼河東番軍都指揮使忠武將軍永安侯折克行、河東路轉運使章楶、觀文殿大學士判太原府建國公呂惠卿為都總管;京東路設齊州都總管府,以齊州知州宋球為都總管。河北路則設前軍、左軍、右軍、中軍四個行營都總管司,另外改北道都總管府為北京都總管府,一共是五個都總管司。五個都總管分別是:前軍行營都總管忠武將軍姚兕、左軍行營都總管游騎將軍慕容謙、右軍行營都總管定遠將軍田烈武、中軍行營都總管寧遠將軍王厚、北京都總管大名府知府孫路。
不過,此時,在高遵裕死後繼任瀘州知州,一直留在益州監視、鎮壓西南夷的王厚,尚在奉命而來的路上,因為王厚在西南夷之亂平定后,並未典領禁軍,直到五月初旬,樞府才想起徵調王厚與戎州知州何畏之——後者雖然屢立功勛,但卻是獻策不用、官至昭武校尉便無論如何也升不上去了,雖然幾個兒子都受蔭官,兩府甚至讓他去做親民官,也算是少有的優待,但對何畏之來說,卻始終是鬱郁不得志……
「太尉,待末將出去衝殺一陣,也讓遼狗知道我拱聖軍不是好惹的!」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姚兕的親兵軍使陪戎校尉田宗鎧。
田宗鎧是陽信侯田烈武的長子,年方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一帶頭請戰,諸校尉立即紛紛響應,七嘴八舌地說道:「正是,難不成還怕了這些遼狗?」「俺只要一百兵馬,定取了那遼狗的首級……」
「太尉。」在偏院的姚古見著姚兕和_圖_書前來巡視,連忙迎出來行禮參見。
蕭嵐是何等機靈之人,眼見著韓寶是皮笑肉不笑,心中便已知他言不由衷,當即打了個哈哈,也裝做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著點頭應允,由著韓寶一個個地替他引見著營中諸將。
這一天,宋朝太皇太后高太后應允了右丞相石越的建議,拜樞密使韓維為左丞相、吏部尚書范純仁為樞密使,而以石越為右丞相兼河北、河東、京東三路宣撫使,率殿前侍衛班三千「羽林孤兒」,離開汴京,前往北京大名府。京師文武百官,奉詔送于長景門外。
說到這裏,韓寶嘴角亦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淡淡回道:「下官理會得。」
「如何?」姚兕即使對自己的兒子,也並不稍假顏色,板著臉問道:「這些投彈何時能用?」
蕭嵐又壓低了聲音,笑道:「如今部族、屬國軍大聚,室韋、阻卜、熟|女直,素皆畏服晉公,這些蠻夷,還望晉公善加驅使。」
說完,他也不去理會屬下的這一幹校尉,轉身大步下了城牆,朝城中的雷公廟走去。田宗鎧職責在身,愣了一下,便連忙緊緊跟上,其餘諸校尉卻不敢再去討沒趣,望著姚兕離去,只得各歸本營。
「晉公是否多慮了?」蕭嵐疑惑地望著韓寶,「姚兕雖是南朝有名的勇將,但他說到底,終不過匹夫之勇。孤軍深入,屯兵深州,便可見一斑。當年拱聖軍敗於梁永能之時,亦不可謂不善戰,然結局又如何?」
「不成。」姚古搖了搖頭,「天非得再晴個三五天,火藥才能晒乾,沒個十天半月,裝不好這些家什……」
但四張弓、四百枝箭也未必夠用……
種家「三種」雖故世,但種建中進入樞密院,種朴、种師中各領一軍,其餘如田烈武、吳安國輩,皆出自種家軍,種家可謂勢力仍存;姚家不僅「二姚」還在,各領禁軍,姚兕的兩個兒子姚雄、姚古,也頗有出息,姚雄如今已積功官至振威校尉、橫山番軍副都指揮使兼左軍都指揮使,姚古也在拱聖軍任營都指揮使,姚家已有後來居上之意;此外如賈岩、張蘊等後起之秀,皆不可小覷。
他打量著城外的遼軍,旗幟隊伍倒也算嚴整,只是不時有一隊隊的遼軍,自城下呼嘯而過,口裡大聲吆喝著些他聽不懂的胡語,全沒有把深州城內的宋軍放在眼裡。
尤其是在禁軍之中。大宋的武官們聽文官的差遣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但若大家同是武官,資歷官階之類,仍然是要擺一擺的。
然而,他去不了。
韓寶麾下有超過兩萬騎兵,其中契丹騎兵除了三千先鋒軍外,另有五千永興宮宮衛騎軍,除了永興宮都部署、副都部署外,每一千騎,別設部署、副部署。此外,則是一萬二千余騎的部族軍與屬國軍,包括隸屬西北路招討司的三支部族軍:突呂不部、奧衍女直部、室韋部,計六千余騎;阻卜國大王府、黃龍府女直部大王府各三千余騎,皆各有節度使或詳穩統軍。
韓寶此時也收起了笑臉,搖了搖頭,「不瞞簽書,下官與姚兕幾次交手,雖是沒有大勝負,但拱聖軍不好對付……」
因此,石越這個安排,是頗受質疑的。
雨雖然停了,然而滹沱河的大水,沒這麼快便消退,拱聖軍在深州沒有援軍,他韓寶在深州,亦是和-圖-書與主力隔絕。他雖有兩倍兵力,卻也未必能咬得動拱聖軍這塊大骨頭。
韓寶想吃掉拱聖軍,他姚兕還想吃掉韓寶呢。姚兕如今官位已高,伐夏之後,國恨家仇得報,惟因為沒有大軍功,不得封侯,常引為平生憾事。本以為此生再無望得償所願,但契丹南犯,卻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深州沒有守備器具,城垣低矮,四顧平坦,非可守之城。這一點,姚兕清楚,韓寶也明白——這甚至是不需要間諜偵知的,治守備器具是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的,宋朝再有錢,也不會在根本守不住的地方浪費財力,最終變成為他人做嫁衣裳。
紹聖七年六月一日。
這也算是此番大遼伐宋的另一個目的,冒著讓這些蠻夷軍隊通過大遼腹心之地的危險,讓他們來到南朝,可並非是貪圖他們那點兵力相助,這些部族、屬國軍,有些是值得信任的,有些來了還不如沒來。兵馬雖多,若人心不一,亦難成大功,這道理大遼君臣都心知肚明。只不過,用耶律沖哥的話,這喚做「驅虎攻狼」之策!
生女直的降宋,正好證明了此策的絕對正確。對於大遼來說,生女直不過是它上百個部族、屬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部族,它的向背無關緊要,大遼君臣惋惜的,只是因此讓田烈武逃回了河間府。但完顏阿骨打的降宋,也因此讓遼國君臣更加重視對這些部族、屬國軍的「善加驅使」。
說罷,他瞪了一眼還待勸諫的姚古,道:「你休得再聒噪。深州是河北之洛陽,四通八達,是四戰之地,非可守之城,這便是你和那些書獃子參軍的道理。可我告訴你,你莫去想咱們是守深州便對了。我老姚進駐深州,是圖進取之策。持守勢之策,想要守深州,自然不會有好結果;但若是持攻勢之策呢?欲規劃河北者,能不圖謀深州?」
只見韓寶立時便換了一副笑臉,道:「這算什麼難事,十日之期,那是寬裕了。簽書盡可放心,深州之事,彈指可定。」一面說著,一面請蕭嵐在上位坐了,又道,「下官先給簽書引見營中諸將。」
不過這些不是姚兕需要考慮的,他要算計的,是他的火器、他的箭枝……深州沒有足夠的能做箭桿的材料,他更找不到足夠的工匠打造箭頭。虧得拱聖軍自姚兕為將后,便一直以契丹為假想敵,一切皆仿照契丹之要求,例如姚兕要求拱聖軍每人攜四張弓,四百枝箭,這在遼軍司空見慣,在宋軍卻是絕無僅有。
「可我們已經是在不分晝夜地幹了。」姚古道,「太尉,末將就是想不通,為何咱們偏在這深州固守?就算是現在,咱們要退回大名府,還是有辦法的。敵眾我寡,這深州說得好聽點,是一座城池,說得難聽點,便是一座大點的營寨。城外的遼兵射箭,可以直接射進城中……」
「下官必竭盡全力。」韓寶連忙回道。
道理上,是有一大套如何在雨天保護它們的辦法,但是沒有誰能指望自己的士兵們會完全照辦,而且當你帶著它們作戰時,更加難策萬全。
河北五個都總管中,姚兕不用說,田烈武雖然曾經是王厚的部屬,但如今卻是今非昔比,官位比王厚還高——縱然田烈武樂意聽王厚的,這中間也免不了會有芥蒂。孫路官位與王厚表面上都是正五品下,但孫路是文資,王厚是武資,算起來,他還是比王厚高一階……算來算去,也就只有慕容謙比王厚官小點。
但是石越仍然堅持己見,眾人也只得聽從。畢竟有了石越出外領兵后,河北諸將倒也不至於敢公然抗命。
而在紹https://m.hetubook•com•com聖七年,被石越委以重任,出任中軍行營都總管的王厚,在熙寧西討之時,卻不過是李憲的副將而已。
這些西軍將領,沒有誰會安安分分聽王厚調遣或者配合他作戰?
但韓寶也太目中無人了。
「可這是面對面的硬仗。」韓寶搖著頭,「啃下這根骨頭,不會容易。況且下官猜不透姚兕屯兵深州的原因——這是大悖常理之事,姚兕再無謀,不會連最淺顯的用兵之道也不懂。他敢在深州與我僵持,必有所恃。」
當六月一日石越離開汴京時,最樂觀的估計,也就是當他到達大名府時,第一支援軍環州義勇可能也抵達了大名府——這是因為環州義勇只有一千騎,行軍速度自然比其餘諸軍要快得多。
田宗鎧眼見著姚兕的眉頭鎖得更深了:「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拱聖軍與遼軍雨戰一場,結果卻是幾乎毀掉了八成以上的霹靂投彈。
而這,也許竟真是一個不祥之兆。
大宋自紹聖以來,所有的火器作坊都在造這三種火器,為的就是給每一個禁軍都裝備上霹靂投彈。
「太尉。」田宗鎧連忙抱拳欠身,回道:「知父莫若子,若末將戰死深州,家父絕不會怪罪太尉。況且宗鎧並非田家獨子,宗鎧便死,田家不為無後,死亦無憾。」
構成如此複雜的大軍,需要引見給蕭嵐的人差不多便有二十餘人,蕭嵐耐著性子,一一見過,又做了一番即興的小演講,好不容易等到韓寶令他們告退,他長吁了一口氣,馬上便問道:「晉公,深州之事,可是有難言之隱嗎?」
韓寶率領一幹將領,焚香設案,跪于中軍帳中,簽書北樞密院事蕭嵐手捧詔書,正朗聲宣讀:「……以簽書北樞密院事蕭嵐為監戰,十日之內,必克深州,生擒姚兕,毋令拱聖軍一人一騎,生離此城……」
「太尉莫要忘記,遼人還有火炮。雄州是如何失的——趙隆是太尉舊部,亦並非無能之輩。」
「給我收起那點小聰明。你是姚家的兒子,若我要讓拱聖軍的孩兒們死在深州,你便要衝在最前面!」姚兕對姚古丟下這句話,又轉頭對田宗鎧說道:「伯堅,你也一樣,你父親是陽信侯,天子近臣,這拱聖軍人人都知道。我寧可對不起你父親,亦絕不負國家。」
「簽書,兩軍交戰,哪有萬全之事?」韓寶苦笑道,「下官既摸不透姚兕的意圖,對於攻城,更無必勝之信心。便是一萬南朝步軍結個方陣,若無火炮之助,也是棘手得很,更何況深州雖小,終究是座城池。下官原本還想,最好是設法將拱聖軍誘出城外,可這十日之期……」
糧草可以解決,紹聖七年,大宋朝稱得上府庫豐盈,深州的存糧,養活他的拱聖軍與城中百姓一兩個月不成問題。儘管幾乎可以肯定,明年深州將面臨嚴重的飢荒,遼軍踐踏毀壞了每一塊麥田,這個秋天,也許超過半個河北路,不要指望有一點收成。而這原本是大宋朝的糧倉之一。
他這麼一說,韓寶卻不便接話,只能聽蕭嵐又打了個哈哈,笑道:「不過蘭陵王終究是本朝名將,主意既然定下了,咱們還得聽他的。他說若能大破拱聖軍,姚兕是南朝有名的老將,名震天下,一朝失利,河朔震動。將來就算南朝天下援軍大集,諸將之中,亦必有許多人因此心存怯意,如此一來,宋軍與我交戰之時,便難以互相呼應如意,那南朝兵馬雖多,亦不足為懼。晉公,便有諸多顧慮,還得勉為其難,為朝廷立下此功!」
可令人沮喪的是,這玩意又的確很重要。
雖然大宋的確有「官以委能」的傳統hetubook.com.com,將品秩較低但能力出眾的人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是司空見慣之事,但這並不代表當事人不需要面對因此而來的種種麻煩。
比如,若姚兕想守住深州足夠長的時間的話,他就十分需要這批霹靂投彈。
蕭嵐笑道:「既是如此,可策萬全,復有何懼?」
「還怕沒仗打嗎?」姚兕頭都不回,冷冷地說道,「咱們不出城,與韓寶也已經交過幾次手了,這次,咱們考考他攻城的能耐。」
但結果卻是,這玩意經不得暴雨淋一天。
而且,這個中軍行營都總管,免不了還要指揮前來河北參戰的殿前司諸軍。
而另一個都總管慕容謙,平定西南夷之亂后,遂調至銀州,任銀州知州兼橫山番軍都指揮使,此時統率著他麾下一萬五千人馬,剛剛走到新安境內。
眼見著遼軍如此無禮,城頭的拱聖軍將校們,都不由得鼓噪起來。
他心裏很清楚,他在深州是等不到任何補給的,他想要補給的話,只能自己去真定府、河間府、大名府……任何一個地方都有。
這一點宋朝也是一樣的,對於軍隊來說,並非火藥武器的種類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花樣繁多的武器增加了訓練的難度,士卒也不可能熟悉掌握所有的武器,而若分工過細,又會增加軍隊的脆弱性。
姚兕這番話一出口,不但是姚古,連田宗鎧也愣住了,這卻是他們從未細想過的。
同一天,詔令以河東轉運使章楶、京東轉運使蔡京為宣撫副使,兩府在河東、京東各設都總管司,受宣撫使司節制。
姚兕不屑地瞥了他這個兒子一眼:「是誰告訴你們,遼人氣勢洶洶地攻來,咱們便只能守的?他以長矛刺來,咱們便只能用盾牌擋?我老姚不信這個邪!他往南攻來,我便往北攻去,他以長矛刺我,我亦以長矛擊他!什麼鳥大名府防線,咱們只要能在深州堅守兩個月,甚至一個月,朝廷大軍便會傾巢而來!說什麼避實擊虛,人家一拳打在你面門上,還空談個鳥避實擊虛!咱們就是要打硬仗,以堂堂之師,對皇皇之陣,不打贏幾場這樣實碰實的硬仗,契丹不會知道害怕!」
因此,這實在談不上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蕭嵐讀完遼主給韓寶的詔書,望著韓寶恭恭敬敬卻神色肅然地接過聖旨,交給屬下收好,他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因笑道:「晉公,深州非可守之城,拱聖軍是敗軍之餘,我軍兩倍于敵,十日之期,當不算為難吧?」
他的兒子姚古正在督促工匠,收拾這個爛攤子。好在霹靂投彈的構造十分簡單,這些民間的工匠很快就能上手,用不了半天的工夫,他們甚至變得十分熟練了。此時姚兕已經不再考慮保密的問題,其實也無此必要,遼軍早就掌握了霹靂投彈的技術,並且也製造了一批出來,之所以沒有大規模裝備軍隊,原因不過是他們在鐵礦開採冶鍊、火藥購買、火器作坊上,都存在規模不足的問題。當他們的作坊開始竭盡全力造火炮后,其他的火器自然就受到限制。
當日徵調王厚與何畏之,本意是想讓二人入樞府參議軍機,如今倒也算歪打正著。
「這是蘭陵郡王的主意。」蕭嵐彷彿是隨口說道,「若依我的意思,這深州其實可以當個誘餌。南朝不是將大軍龜縮于大名府一帶嗎,咱們就這麼圍著深州的拱聖軍,一面遣騎四處抄掠,一面不緊不慢地攻著,引誘宋人來援,咱們再以逸待勞,便在深州附近,擊潰南朝援軍。可蘭陵王有他的主意。」
當日,深州。
「晉公之意是他有援軍?」蕭嵐詫道,「晉公是擔憂有個折克行在我們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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