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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雖死，但術祿的兄弟猶在，她到底姓的還是愛新覺羅。若眼前的婦人只是杜度娶的烏拉那拉氏倒也罷了，但加上她身旁的這個長相嬌憨，神情卻嬌蠻的少女，敢在瓜爾佳府上無視主家而放出狠話的，這兩姐妹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阿木沙禮的話說得不緊不慢，沒有一點張力，看似輕描淡寫，十分隨意。但隨著佳穆莉的一聲冷哼，兩婆子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眼前這位年輕的少婦是何身份。

術祿哭得形同瘋婦，哪裡還有一絲貴婦的樣子？

術祿卻依舊不曾明白，反反覆復地哀求著，眼淚不停地流。

阿木沙禮倒還鎮定，只是見術祿越哭越歇斯底里，沒個盡頭，便漸漸沒了耐心，呵斥道：「閉嘴！你這是要招人來嗎？」

佳穆莉忍不住叫道：「笨死了！管你遇到什麼事兒，找你哥哥有什麼用？放著眼前最直接，最現成的救星不去求和圖書，你捨近求遠做什麼？你這會兒正該去靈前找大汗——找你瑪法！如果不是碰到我和姐姐，你是不是有一點法子都沒有了？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再沒有比你更蠢的人了，難怪被兩個老奴才這麼欺負！」

術祿呆愣半晌，竟是忘記哭泣了，良久，死灰枯槁的眼眸中漸漸露出期翼的光芒來。

佳穆莉跳了起來，沖那婆子啐了一口，叉腰正要罵人，阿木沙禮卻將妹妹一把拉住。

佳穆莉揉著扭傷了手腕，喝道：「說得好聽，那還杵著幹嘛？還不給我滾！」

兩婆子雖不懼她倆姐妹，卻也知道輕重，兩姐妹身後的那個額涅可是個極其護短，在赫圖阿拉城裡橫著走，蠻不講理的主，是以二人即可收斂起方才的張狂，低頭哈腰著擺正了奴才的姿態。

「別……別打我！」術祿抱著頭蹲在地上，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嘶啞的嗓子慟哭著，「不是我！不是我和_圖_書……」

這語氣，這姿態，十足十地像極了莽古濟，猛地一發作起來，真真兒能嚇唬住人。

佳穆莉人雖小力氣倒也不少，這一腳又踢得巧，那婆子彎腰低頭，一心想法欲把哭鬧的術祿拖回去，沒曾想佳穆莉一腳踹過來正踢中了她的下顎。那婆子慘叫一聲，痛得眼淚直流，當即撒開了手。術祿趁機逃了開去，滿臉驚懼地躲到了阿木沙禮身後。

阿木沙禮將她甩開，看著她一臉驚惶的樣子，不悅地蹙起眉頭：「你這是怎麼回事呢？」

另一個婆子見機快，忙換了一張笑臉，衝著兩姐妹行了禮，恭敬地道：「奴才們沒有惡意，只是奉命帶大福晉回靈堂。這會兒賓客多了，奴才們照顧不周……靈堂那邊兒還等著大福晉拿主意呢！」

阿木沙禮無暇去查看妹妹怎樣，她被眼前那個一身縞素卻披頭散髮的人嚇得倒抽一口冷氣，滿心驚懼。

阿木沙禮對她這種梨花帶雨的凄https://www.hetubook.com.com婉樣子卻是極不待見的，眉宇間的不耐之色漸濃。

阿木沙禮驚怒不定，佳穆莉卻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貴女脾氣，當即發作道：「哪裡來的惡奴，居然敢這麼欺負人！」不由分說地衝上去，對著正使勁拉拽術祿的一婆子胸口便是一腳。

兩婆子面面相覷，糾結了一會兒，終是不敢魯莽地撞，訕訕地退了開去，臨走仍有些不甘地回頭望了望術祿兩眼。

術祿卻沒回答，一雙略顯獃滯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方才對準焦距，空洞的瞳孔中慢慢有了阿木沙禮的影子。她像是剛剛才看到阿木沙禮一般，如夢大醒，臉上驚懼的表情轉化為翻江倒海般的委屈，她嘴唇抖了兩下，驟然嚎啕大哭。哭聲凄厲，竟將嬌蠻的佳穆莉一時給嚇懵了，將原想要脫口而出的刻薄譏諷通通給咽了下去。

阿木沙禮冷笑：「救你？你是在說笑嗎？你何需要和圖書人救？費英東雖不在了，只要你願意，費英東的那些兒子隨你挑，你想嫁個就哪個，不管這后宅哪個歪了心的想起什麼幺蛾子，你依舊是這個家裡的當家主母，誰能越過你去？」

「姐……」佳穆莉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臉上憤憤之色難平。

兩姐妹尚未有所反應，追著術祿過來的兩個婆子便已經匆匆地從影壁后沖了出來，也顧不得與兩姐妹打招呼，上前便如狼似虎般撲向術祿。術祿嚇得連聲尖叫，愈發哭得狼狽不堪。

「不是的，不是的……」術祿訥訥著，帶著神經質的語氣不停地搖頭，眼淚自始至終都不曾停過。

術祿當即被這兩眼又給嚇得直哆嗦，伸手死死抓著阿木沙禮，因為過於緊張，她的十根手指掐得甚是用力，阿木沙禮臂上一陣兒疼，嘶地倒吸口冷氣。

佳穆莉咂吧了嘴，忍著手腕上的不適，嘟起了嘴：「真是，連聲謝謝都沒有。姐姐你以前真的和她很要好嗎？」

術祿將她的m•heｔuｂoｏk.ｃｏｍ•com神情一絲不落地收入眼中，慌道：「你幫幫我，帶我走出這個家門，帶我去找二哥……不，找大哥，我找大哥！」

術祿顫抖了下：「救我！阿木沙禮……救救我吧！他們說我瘋了，我沒有！你相信我，我沒有！看在我二哥這份上……不，不是，看在你我幼時相交的情分上，救救我。」

阿木沙禮望著術祿遠去的背影，語氣冷淡：「以前的事，我都記不得了。」

「是，是，您說的極是。奴才萬萬不敢對大福晉和貴人無禮。」

阿木沙禮冷哼，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阿木沙禮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那兩個婆子說道：「我不去打聽你們奉的是誰的命。」指了指身後瑟瑟發抖的術祿，「但你們得知道，她不僅僅是你們的大福晉，還是我的小姑子。」

「瑪法……」她喃喃的回身，而後腳步踉蹌地奔跑起來，看方向，正是靈堂所在。

佳穆莉被她哭得心裏直起毛，忍不住拉住姐姐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