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小程被我嚇住，用小鹿般的眼神怯怯地注視著我：「那個……你們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你不要打我。」

阮星面色凝重：「可是一直沒有王爺消息……」

小程已經急得到處找地方鑽：「完了完了！這次再被抓回去，我就死無全屍了！」

「快點乖乖交出來，煙花三月到底怎麼解？」我發狠。

好不容易穩定住昌郡王的傷，我渾身上下巳被汗浸濕透，整個人如同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小程手裡的茶杯啪得掉到地上摔個粉碎……

「不好了！」桐兒大叫著跑進來，一下打斷我們的話。她焦急道「郡王爺受傷了！」

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給這苦日子磨練了那麼久，也生出幾許豪放來。

帘子還是放下的，裏面很昏暗，葯香混合著薰香，沉沉漂浮在空氣中，我幾步繞過屏風，看到照看她的老媽子正趴在一邊睡得正熟，而雲香則支著身子想去夠茶杯。

他後面說什麼，我沒聽到。阮星突然推門而入，激動興奮地大聲說：「王爺來了！」

一番話說得我也眼睛發酸，柳明珠更是哭成一個淚人。

柳明珠如今倒不病了，臉色慘白但是始終支撐著沒倒，讓我產生一片敬佩之意。可是隨著稀飯越來越清可以照出人影，饅頭越來越小，我不得不承認飢餓帶來的死亡已經就近在身邊。

圍城第十七天，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消息，說是蕭暄的部隊遇到暴風雪，全軍覆沒。

可也許是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那日午後大地突然猛地一陣劇烈顫抖，頭頂滾過一道響雷，震得我耳朵轟隆直鳴。

小程幫我蓋好被子，一邊說：「阿敏，這天我都看著你呢，你是好樣的，沒辜負……」

我聽出是雲香的聲音，急忙衝進去。

我立刻揚起手，小程大叫一聲抱住腦袋。

我在他細嫩的皮肉上掐了一把：「我看著像中毒的人嗎？」

我急忙委託阮星去打聽城外的情況，尋思逃脫的法子。可福難雙到，而禍總不單行，桐兒匆匆來告訴我，說雲香病了。

爬上城牆，我首先看到的不是受傷的昌郡王，而是城外遠處修羅場般的撕殺。那是戰場。

我多日來每天無數次擔心受怕，現在已經精神衰弱，可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一陣涼氣從腳底涌了上來。

茫茫雪原，遼軍白色的帳篷幾乎隱形在大地里。我努力辨認，才看出來那密密麻麻的帳篷幾乎鋪到的天際。一處最大的白色帳篷里據說住的就是主帥。

小程過來給她把脈：「又餓又累，一下子昏過去了。」他給她掐人中。

死不可怕，熟門熟路了。

一邊說著，上下其手在小程同學的身上摸個不停，翻衣服掏口袋，外衣沒有就摸內衣，扯開衣服領口腰間袖子一番搜索。小程的臉脹得如熟透的西紅柿，渾身發顫手忙腳亂拚命掙扎力和*圖*書圖在我的狼抓之下維護一點清白。

我是女人，上不去城牆，只能看到忙碌運輸物資的士兵和遠處傳來的聲音。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更緊張，心裏綳成一條線。

我和柳明珠都癱在椅子里。說不緊張是騙人的，萬一城門真的打開了，遼軍直接殺進城來，據城對抗蕭暄。而如果我預料的不錯，遼軍還有一支后遣部隊正等著和同夥一起夾擊燕軍呢。

我又去給雲香擦身降溫，卻被柳明珠叫住了。她很嚴肅地說：「這話有下人可以做，你得去休息一下。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多嚇人嗎？」

我指給他看：「是姦細，想乘機去開城門的。你看他們腳步，個個都是高手！」

我瞪他：「休息？這時候連豬都睡不著了你還叫我休息。」

我忐忑不安：「我看不到王爺。」茫茫撕殺的人海他在哪裡？

我的焦慮的具體反應，就是失眠。從來是頭挨枕頭就打呼嚕的人，如今也輾轉反側睡不著了。聽著落雪聲，心底一片涼。他們行軍到哪裡了，路上可好走，他身體受得住嗎？那毒簡直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我為之整日提心弔膽而他卻總是毫不在乎。

戰火燒到門口是什麼感覺？

王府捉襟見肘多日，終於支持不住，白面饅頭終於告別了我們的餐桌去支援前線士兵，女人還好，男人就有點辛苦了。阮星都瘦了一大圈。我真覺得他很辛苦，他這年紀還在長身體呢。

我要是到這份上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就白在現代社會活了二十多年了。

柳明珠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瞪圓了眼睛捂住嘴巴。

我望著外面依舊紛紛揚揚的雪花，心低到谷地，冷成寒冰，指甲不覺掐進肉里。

我撇撇嘴沒有表示反對。

回到房間里，我鞋都沒脫就住床上一滾。

問我？我又不是千里眼，我怎麼會知道？

唉，想那麼多做什麼？蕭暄還沒消息呢。我們再餓，至少有床睡，有被子蓋。他們軍隊大雪行軍，真正渴飲刀頭血，睡卧馬鞍心，那日子怎是一個苦字了得。我不該抱怨了。

壓抑恐慌了半個月，仗終於打響。城外千軍萬馬的鐵蹄聲、鏗鏘有力的刀劍激鳴聲，還有士兵們撕殺吶喊聲響徹雲霄。

走到她的房間外，我伸手要推門，突然聽到裏面咣當一聲響，什麼東西落地上摔碎了，然後一個人輕喘了一聲。

我如狼似虎地撲過去，一把將他抓住：「原來你在這裏！」

西風正急，我很快就聞到了空氣里的硫磺味。大地持續微微顫抖，遠山濃煙沸騰，目前還看不到火星，可誰清楚它下一刻不會猛然大噴發把赤水城變成龐貝城？

柳明珠雙眼通紅地來找我：「怎麼辦？老人都說，這山神一旦發火，整座城都要被埋在石水灰燼里。我們……到時候不用遼軍攻城，我們自ｗww•hｅtｕｂｏoｋ•cｏｍ•com己就活不過去。」

蕭暄是否支撐得住？

我都沒出門，怕看著傷心。以前又不是沒見過死人，可是看到大好活人、天真孩子，就這樣活活餓死，我怕自己精神分裂。同時又覺得自己到底是自私的。我也大可把自己的口糧分出來給外面的人，可是我想活著，雖然覺得每多吃一口都是罪惡，可是我還是想活著。

遼軍每日都有派人到城下叫罵，話語不堪入耳。好在昌郡王也能如老僧入定，充耳不聞。

我氣急敗壞：「你才褪燒，怎麼不叫傭人來拿！」說著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我碎碎念著，被桐兒勸去稍微休息一下。反正沒事做，不睡覺能幹嗎？等著被灰埋嗎？

「是耶律卓？」

我給她仔細檢查了一翻，可是怎麼都檢查不出病因，心裏終於開如慌亂了。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電梯事故已經夠小几率，現在又讓我碰上餓死。我真的不想餓死，包括窒息或者燒死等等，實在太痛苦。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我希望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彷彿一個眨眼，等眼睛再度張開，我的靈魂已經脫離肉體，而餓死是一寸一寸的看著自己的肉體脫形，看著自己靈魂剝離，實在是太殘忍，給心靈造成的傷害簡直可以影響下一世。

我一邊給昌郡王清洗傷口，一邊慶幸沒讓柳明珠來。

我很是無奈：「我也不知道。火山爆發，可比戰爭要可怕得多了。這場仗，真的不是時候啊。」

阮星立刻趕來：「什麼事？」

我們嚇得趕緊去扶她。

阮星怪委屈的：「你不知道你現在這樣了多憔悴，要是讓王爺看到……

我問她：「這情況以前也發生過嗎？」

雲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滿臉通紅，額頭燙得厲害。

「煙花三月？」程大娘一下放棄了掙扎，「誰中這毒了？你嗎？」

阮星扶住我發軟的身子：「敏姑娘」

剛被掐醒的柳小姐一聽這話，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狂風席捲著碎雪，我從空氣里聞到了血腥氣。一邊是噴發的火山一邊則是金戈鐵馬生死搏鬥。

我兩腿發軟，差點跌在地上。

阮星勸我：「敏姑娘，這仗一時半會兒不會見分曉，你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爹……」柳明珠臉上的血色刷地褪得一乾二淨，站起來就住外沖，沒跑幾步還不等我們去抓，她就軟軟倒在地上。

我同柳明珠一起登上城樓，小心翼翼往下望。

天亮后，外面的暴風雪愈演愈烈，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而蕭暄還是沒有消息。我們甚至連他們是凶是吉都不清楚。

桐兒說：「二小姐不舒服有些日子了，見您成天操勞不想讓您知道，就怕您擔心。」

小程在旁邊點了點頭：「你體力和精神都到了極限，再不休息，雲香之後就是你倒下了。」

大伯看著碗里的芝麻糊，沉痛m.hetubook.com.com嘆息：「城裡百姓易子而食，城上戰士也饑寒交迫，我卻還有芝麻糊吃。明珠，我乃一城之主，應為表率，以後士兵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這些東西，不要再端上來了。」

快刀剜去腐肉，然後拔毒，熏香燒碳煮湯藥，再配以針灸，毒霸道，葯也霸道，非常刺鼻。沖得人頭暈目眩，連阮星都受不住，擰著眉頭。

我的腿發軟，冷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搖搖欲墜。眼裡的世界已經成了赤紅色，燕軍朱黑戰旗和遼軍青白戰旗糾結在一起，橫飛的血肉，噴濺的血液，斷裂的肢體，士兵痛苦的喊叫和垂死的掙扎。這才是最最真實的戰爭。不是光榮，不是名譽，而是用鮮血和生命換取來的別人的勝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強迫自己轉身離開去給昌郡王看傷。

阮星點了點頭：「居然是遼帝親自帶軍。」

我又累又急又氣，忍不住指著他罵：「就是你這個掃帚星，上次見你遇狼盜，這次見你遇攻城，下次是什麼？彗星撞地球？」

大伯的傷在胸前，幸好被盔甲擋了一下，只傷到皮肉。毒就有點霸道，肌肉腐爛，人也巳經陷入昏迷。

蕭暄率領七萬大軍殺到赤水的消息，讓全城饑寒交迫又被火山嚇得六神無主的百姓都振奮了。

「不像！不像！」程大娘痛叫，「可是解這毒要……」

小程被我找來，又檢查了一遍，結果也沒查出來：「應該只是傷風，有點反覆。」

小程苦著臉點頭：「我我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張秋陽的弟子程笑生」。

阮星謝過，抽身而去，身影在樓宇間幾起幾落，就已經出去老遠。我同柳明珠握著手，繃著心弦等待著。運送鐵器的隊伍消失在轉角，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城門方向起了騷動。

我想活著見蕭暄。

我冷笑：「他那性格，報仇當然得親手。」

是嗎？我摸摸臉。

火山噴發還不猛烈，火山口有微弱光芒。我地理一塌糊塗，只有抱著僥倖心理斗膽猜測，也許一兩日內還不會大規模爆發。萬一熔岩流真的奔過來了，我還留有一點毒藥自行了斷。

阮星眼裡閃過寒光：「我這就去通知郡王。」

旁邊一個王府下人忽然驚叫起來：「山上冒煙了！」

「子啊……」我嗓子一弔，抱住小程：「上天果然還是眷顧我啊啊！這多麼陽春白雪的孩子啊！我怎麼捨得打你呢？快快快把天文心記給我交出來！」

「他不會有事的！」我脫口而出，又似在安慰自己。

我別過頭把眼睛擦乾，吩咐桐兒：「端幾盆雪來，我們幫她降溫。」沒有抗生素，雲香可千萬不能燒成肺炎了。

「兩手準備！」我給他手裡塞進一個瓶子：「恰好是西風，迎風一撒立即倒一大片。」

我摸了摸大媽的脈搏，倒的確是累了。大媽五十多歲樣子，hetubook.com.com也不容易。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城南的群山之間，最高的一座白雪皚皚的山頭正在早著滾滾青煙。

火山爆發？！

柳明珠同我說：「真是出去是死，等在城裡也是死。與其這樣吊著，還不如衝出去，死在敵人刀下都比被石灰埋了的好。」

柳明珠顫抖著聲音說：「從來沒有見過啊……只是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南天山會冒火，說是山神發怒。我一直以為那是傳說，沒想到……沒想到……」

可是，等待的日子才最辛苦。

鄉親們自發把家裡的刀棍鐵器捐獻出來給守城士兵，連婦女孩子都幫忙從山上採集石頭運做打擊武器。我越看越不對勁，雖然大家都衣著簡樸看著是一般百姓，可是有好幾個大漢也在其中，虎背熊腰腳步紮實，裝模作樣地推著車住城門走去。事不疑遲，關鍵時刻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我揚聲高喊：「阮星。」

我嘆氣：「失眠睡不著。」

雲香說：「姐，你怎麼還沒去休息。」

我這些天嚴重失眠，即使好不容易睡著，也會做一些混亂的夢，怪人怪事走馬燈一樣晃過，一件接一件簡直讓我應接不暇。這樣如果算睡覺，那醒來反而是休息。只是偏頭痛已經發展到不僅僅是疼痛的地步，而是感覺腦袋脹痛幾乎要爆炸。眼睛乾澀，食欲不振。

她很擔憂：「聽說山神發怒，山頂在冒火了？」

我沒辦法，被小程強行拉走。

雲香焦急：「今天都是第十八天了，王爺究竟什麼時候來救我們？

我嘆：「天災人禍全湊齊了。」

昌郡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倒是恢復了一點年輕時的英俊瀟洒，可惜頭髮幾乎全白了，柳明珠掉著眼淚給他熬芝麻糊。

桐兒說：「還有，郡王爺中的流箭上有毒呢。」

他可是要君臨天下的，給凍死在雪地里也太窩囊了。

就在柳明珠等得不耐煩鬧著要去看的時候，王府家丁傳來消息說姦細全部都被抓住了。

滿城儘是煙灰，十分嗆人，屋頂地面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黑灰。火山噴發的威力越來越猛烈，今天已可以清晰看到飛濺的火星不斷噴出山口。包括附近山頂的雪都已經融化了，露出黝黑的岩石。城裡的井水全部升了溫，帶著濃濃的硫磺氣。

勉強躺了一下，實在睡不著，只覺得比不睡還累。我只好爬起來，再去看看雲香。

連我們王府都吃上了饅頭稀飯，外面早是路有餓死骨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阮星告訴我已經有人易子而食時，我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火山照舊不咸不淡地噴發著，似乎還沒有威力四射的意向。可是到了中午，雲香又開始發起了高燒。

我欲哭無淚：「你們怎麼不早說。」要是早知道，打死也不來這鳥不拉屎還要火山噴發的鬼地方，留在西遙城喝醋也好過跑到這裏來吃火山灰和_圖_書。

雲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沖那個還在睡覺的老媽子使了個眼色，小聲說：「大娘累了。」

雲香的體溫在次日早上降了下來，可人還沒清醒。外面火山噴發還在繼續，空氣里滿是粉塵，一股臭味，還有稍大塊的顆粒落下來。室外溫度稍微上升了一些，可是我覺得喘不過氣來。王府里的人個個人心惶惶，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我還聽得到外面百姓恐慌的叫喊聲。可是城已被圍，我們怎麼出得去？

柳明珠緊張地死死拽住我的手，疼得我五官糾結……

我要是聽到這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就真是一個傻子了：「你，你，你」

我抬頭望天，這是怎麼了？

電視劇里的場景全部洗刷乾淨，真正的戰場是硝煙中一個個手持兵器近身肉搏的戰士，是刀槍撞擊起火花，是利刃砍進肉體里的悶響，是戰馬的嘶鳴，是呼嘯的狂風和遮天蔽目的黃沙。

柳明珠嚇得面無人色，我果斷否定：「怎麼可能！什麼暴風雪有這麼大的能耐？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呢，當是一支突擊小分隊嗎？哪個狗娘養的傳謠言，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看到就看到!」我咬牙，「他要能順利看到我，還得等他打贏了先。」

城外僵持一整天，傍晚時阮星一身風雪地回來，同我說：「打聽到遼軍主帥了。」

房間里悶熱如桑拿房，可是我身上的冷汗一直沒有停過，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耳邊則始終能聽見外面的轟隆聲，遙遠的戰鼓一下一下似乎都敲在我的心上。我覺得這裏氧氣越來越不夠，可是施針的手一停就前功盡棄，於是每一針紮下去，手都在發抖。

可是我估計遼軍的耐心極限也大概是十五天左右。天寒地凍，他們在外面睡帳篷也不舒服，遠程攻戰供給也不方便。等的蕭暄軍隊趕到，裡應外合他們討不了便宜只有吃虧的。自然是在城裡人餓個半死的情況下將城攻佔下來。

「我也看不到。」阮星說。

小程欲哭無淚十分委屈：「我也不想啊！誰叫你家狗屎王爺到處要找我，結果害我被趙家追殺。耶律老頭救了我，我就得給他那個整天發神經的娘解毒蠱。他二十四孝把他娘當天仙一樣供奉著，他娘說老皇帝死得好不甘心啊，於是他就揮師來報仇啦！」

「怎麼樣？怎麼樣了？」

仔細追究起來，還是之前照顧中毒病人時受寒落的病。

圍城第十五天，半夜又地震了一次，這次比以前要震得稍微強烈一點，懸挂著的宮燈來回搖晃很久。我被驚醒，本能地要往床下鑽，可是一震過後大地又恢復了平靜。我提心弔膽地等了好久，又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等一下來找你。」小程到底不願放棄上城牆的機會。

真是百事無一順。我跳起來，頭重腳輕一陣天旋地轉，好不容易站穩，「我去給王爺看傷，小程你照頓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