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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忙笑道：「好久不見。我過來看梁姨的。」

歐陽烈的聲音聽上去依舊平穩從容，「我會一直在城裡，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一個單身漢的生活，還能怎麼樣？」

「我送送你。」秦浩歌目光平靜，「天冷，淋了雨容易感冒。」

黃子若立刻就瞄了他一眼。

許諾聳肩，「你知道的，我只喜歡拍風景。呆在城市裡，什麼都做不了。」

瞧，並不是非你不可，只因為沒有更好的。如今有了更好的，你又再度一文不名了。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已經找到實習了，開學就去上班。」

黃子若趕緊拘留，「真的不留下來？多難得見一回面啊！」

「還在玩攝影不？」

歐陽烈笑了，「都挺好的。生意已經上了軌道，不需要我時刻監督著，請來的人都能幹又老實。一個做老闆的，到這份上，已經夠滿足了。」

車站離這裏還有十多分鐘的路。許諾看雨不大，豎起領子打算衝過去。忽然一把傘出現在頭頂。

「我有一個朋友，省文化局的，打算出一套全旅遊圖冊。我向他推薦了你的照片。」

許諾低頭說：「你年紀不小了，老頭子沒催促你？」

秦浩歌眼神閃動，「你那不是找我玩，你是給我送我落在小曼那裡的作業本。」

許諾打心底不樂意，可是也不好意思駁了長輩的話。大不了https://m.hetubook.com.com回頭再找秦浩歌說一說，叫他別把他媽媽的話當真就是。

「阿姨，我來看您了！」

歐陽烈看出了她的懊惱。他笑著站起來，爽朗道：「來，你該回去了。」

許諾驚訝地轉身過去，「浩歌？」

「大年夜不適合悲傷。」

「真的？」許諾眼睛發亮，「能出嗎？」

「唉，人家不願意，就算了嘛！」梁姨截斷了兒子的話，轉去握了握許諾的手，「小諾啊，那我就不送了。你有空常來玩吧。」

梁姨沒注意到許諾在發獃，一個勁說：「我聽說你們家打算把隔壁張家的舊房子也買下來，擴建成旅館了，是不是啊？哎呀，你媽媽可真能幹，多會做生意啊！老劉娶了她可真是上輩子的福氣。你和你媽一樣，賢惠又能幹。畢業了打算去哪兒啊？」

許諾正納悶，就看到一個粉紅色的身影跟在秦浩歌後面走了進來。

「又是一年過去了。」

許諾率先別開了臉，打破了尷尬。她的臉有點發燙，好在天黑，誰也看不出來。

兩人相視而笑。

「得等他們看過了照片才能下結論。」

許諾注視闃他端正英俊的臉，心裏一陣發酸，最後只是微弱地笑了一笑。

「生活上呢？」

許諾幫她去廚房洗水果，忽然留意到飯廳的桌子上鋪了一張挑花桌布，還擺了一個水ｈｅｔｕbook•ｃoｍ•ｃｏｍ晶花瓶，瓶子里插著幾支馬蹄蓮。她再一看，牆上多出了兩副畫，還是抽象的，人不人鬼不鬼，窗帘也已經換了，沙發上多了幾個靠墊。

兩人說了一陣話，秦浩歌就下班回來了。他開門看到許諾，明顯地一愣，有些不自在。

許諾乖乖站起來。

「在找單位了嗎？」

「什麼？」歐陽烈沒明白。

她匆匆走下樓，一直到進雨里，才微笑起來。

「怎麼？」

「許小姐是不是，原來你也在啊！好久不見。」

梁姨人很好，不過許諾得承認，以她的品位，是布置不出這些的。秦浩歌一個大男人，更不可能關注到這些細節。

「真的不用了。我也坐了很久了。」許諾去拿插花袋。

那是誰弄的？

梁姨切開橙子，一人一半，「你也該找個對象了，他媽去年還和我說呢。他們在市裡不認識什麼人，想找人給你介紹一個，都不容易。我說這好將啊，浩歌在檢察院里，那裡多的是優秀的小夥子，叫浩歌給你介紹一個不就行了嗎？」

秦浩歌的腳步忽然停住了。許諾走了一步，不對勁，退回傘下。

秦浩歌已經恢復了鎮定，對許諾說：「難得來一趟，一起吃頓飯吧。」

「人生地不熟的，沒那麼容易呢。」

「紅包呀！」許諾說，「恭喜發財，歐陽老闆。」

「不考慮去北京上海？」

「諾諾hetubook.com.com......」

她不再掙扎，乖乖由他抱住，問：「怎麼了？」

許諾微微掙扎，但是感覺到他把大半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抱得那麼緊。她感覺到了歐陽烈的情緒波動。

歐陽烈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鬆開了她。

歐陽烈說：「你以前拍的那些小鎮的照片，選項一些給我吧。」

許諾忽然問：「烈哥，你還好嗎？」

黃子若手裡也拎著水果，笑意盈盈，看到了許諾，轉為驚訝。

歐陽烈笑了，「你要紅包是嗎？」他伸手握住許諾，拉她進懷裡，將她緊緊抱住。

歐陽烈注視著她，「催啊，照片、相親，沒個完。」

「是嗎？」許諾記的不那麼清了，「我只記得你後來請我去食堂吃炒麵，那味道可真好。」

「的觸十分遺憾啊。」

秦浩歌笑起來，眼裡滿是溫柔，「餓了吧？剛才還死撐著不肯在家裡吃飯。」

啊，的觸，全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死人。也許是陌生人，也許是身邊的人。

許諾沖他點點頭，轉身匆匆跑走。

許諾忽然覺得她開始這個話題實在是蠢得無經附加，她一定腦子裡哪根線短路了，才會想到和歐陽烈討論這事！

「我在英國的一個教授，前陣子去世了。」

歐陽烈笑，拉著她的手走上了美人橋。兩人坐在矮矮的橋欄上。

「再忙也不能耽誤了個人的事啊。」梁姨主，「hｅｔubｏｏk.com•cｏm你是女孩子，那麼拚命賺錢做什麼？就這麼說定了，我和浩歌說去，叫他給你找個好的。你這樣的好姑娘，多少男孩子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許諾伸手，在大衣里摟住歐陽烈的腰，給他無聲的安慰。

遙遠處的煙花爆竹聲不絕於耳，天空時不時被點亮，旅遊局在河岸邊都掛了紅燈籠，此刻那片紅光映照在兩人臉上，給靜謐的氣氛里添上了一抹曖昧。

許諾笑了笑，「總是你在關心我，生活、學習，我都沒有問問你。你還好嗎？生意上，生活上。」

許諾不屑，「這點雨算什麼？你忘了，小時候下瓢潑大雨，我照樣冒雨跑你們高中去找你玩呢！」

歐陽烈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手指在她耳邊有片刻的逗留，卻留下了永恆的溫度。

「怎麼？」

「這為老教授曾在我最迷茫的時候，幫助過我很多。那兩年裡，他耐心教導我，我從他那裡收益非淺。他身體一向健康，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腦溢血......」

梁姨氣色很好，胖了一些，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是不是外人，並不是他說了算的。等他將來成家了，許諾就永遠是一個外人了，再也進不去他的世界了。

歐陽烈把目光移向河裡，看著兩岸的燈籠和天際的煙火，「老頭子找來的都是名門閨秀，也許 一輩子都不知道怎麼把水燒開。我要找人照顧我，直接可以去找個家ｈtｔps://m•ｈeｔｕbｏｏk.com•ｃoｍ庭助理。」

許諾皺鼻子，「我又不是沒看到，黃小姐在那呢，我一個外人，多不好意思。」

「好，阿姨保重身體！」許諾一直微笑，拿起手袋，沖秦浩歌點了點頭，出了門。

許諾回過神來，說：「留在市裡工作。」

這話說得夠勉強的，明明不願意留人晚飯，可是出於禮節或其他，不得不開口一問。許諾還能如何，誰叫她已經是外人了呢？

「啊？」許諾沒想到這一出，「不......不用了吧？我才工作，忙著呢！」

「你該找個人照顧你。」許諾說。

「許諾，」他難得的嚴肅認真，「你不是我家的外人，永遠不是！」

「所以說，還得憑實力。烈哥你並沒有權利大到一手遮天。」

許諾也堅持告辭，「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是啊，明天我就要畢業了。」

許諾一下就想到那天開車來接秦浩歌的女人，姓黃，好像。

許諾看到熟悉的號碼，撲哧一笑。

秦浩歌卻很堅決，「外面下雨了，你現在回去很不方便。不如吃完飯我送你回去吧？」

話諾立刻站起來。

許諾走過去，臉上浮現笑容，伸出手。

美人橋附近始終比較安靜，即使是在到處是放花炮的孩子的大年夜裡。歐陽烈的車在橋下，他站在車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假期結束，許諾回學校上課，去秦浩歌家裡看望梁姨。

許諾笑了，「不用了，我還要回去上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