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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崢輕微怔了一下，便由著我動手動腳，「天亮的時候出了汗，已經不燒了。」

不過心裏清楚不等於看得清楚。現在封崢衣衫半解地躺在我面前，我膽子再大，臉也跟著紅了。

我是吃飽了，封崢還躺在床上。他昏著又沒辦法嚼東西，我只好不停地給他喂水。他也算配合，我喂什麼他喝什麼，有時候呢喃兩句我聽不懂的話。

小金捉了兩條魚，我和封崢吃了，然後去蘆葦里把小船找到，繼續逃命。

「不是的！」封崢急忙道，「那你……你……」

封崢還算聽話，乖乖地繼續睡覺。我撕了一隻裡衣的袖子，打濕了涼水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封崢在夢裡哼了兩聲，似乎是聽進去了。

臉紅歸臉紅，救人才要緊。我耐著性子給他一遍遍擦身子，鐵鍋里和圖書的水換了無數回，終於到了日頭西斜的時候，封崢的溫度降了下來。

我不想他擔心，哄道：「上岸了。你好生休息，噓，別說話。」

好在這一路過得十分平穩，沒有遇到追兵，封崢的傷也沒再反覆。

到底是早春，天色一暗，水面就起了冷風，吹得人寒毛一根根立起來。我藉著夕陽割了一大堆蘆葦，一部分鋪在地上，一部分把木屋的縫隙塞住。風吹不進屋子裡來了，夜晚也好過點。

「這布料……是你的裡衣？」

「也好。」封崢接過帕子擦了臉和脖子，忽然覺得不對，拿著帕子翻過來看，「這是……」

身後小島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成水面的一個小黑點。只有一兩隻小鳥被我們從蘆葦里驚了起來，沿著水面朝遠方飛去。

我倒水和圖書去了，留下封崢一個人在那裡不知道嘀咕個什麼。

我急忙抬頭往床上望。

我見他燒得滿臉通紅，在昏迷中還不停掙扎的樣子，知道他難受。我也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脫他衣服，用布巾沾著涼水給他擦身子。

「我什麼我？」我莫名其妙，端著鐵鍋往外走，「你沒事就好，吃了早飯我們就出發，這裏也不是久留之地。」

這夜過得極其漫長。床讓給了封崢，我只有蜷縮在地上，睡一陣醒一下。一半是因為冷的，一半也是不放心封崢，要起來探一下他的溫度。好在他雖然一直有點低熱，溫度卻沒再升上去。這樣折騰到後半夜，我實在累得不行，儘管冷得直哆嗦，還是倒頭睡死了過去。

我順勢穿好衣服爬了起來，伸手摸摸他的頭，「不燒了吧ｗ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com？再燒就要燒熟了。」

這屋子大概是漁人留下的，年久失修，已經破爛不堪。裏面有一張破床榻和一口爛鐵鍋，地上堆著幾塊石頭，估計是生火做飯用的。

折騰到了下午，封崢的燒還是沒有退的跡象，我也有點急了。手裡的葯已經用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我沒好氣，「還嫌棄？這可是上好的軟綢。荒郊野外的，能找到布就不錯了。」

小金倒體貼，自己捉了魚吃完了，還帶了一條大魚給我。可惜我怕火光和煙子會引來追兵，揣著火石都不敢用，只好把魚切片生吃了。好在這當地特產的魚肉質細嫩，生吃也不覺得多腥，反倒有股甜。

男人的身子我早見過。但那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了，師兄他們光著屁股在捉魚，我就在旁邊岸和_圖_書上烤紅薯。而且我好歹跟著師父學了幾天醫術，男女生理構造都清楚。

我重新擰了帕子給他擦臉，一邊問：「你餓不？我不敢升火，不過這湖裡的魚生吃也還不錯，我叫小金給你捉一條去。」

一邊敷一邊我在他耳朵邊碎碎念：「大爺的，姑娘我金枝玉葉、冰清玉潔，如今卻不得不寬衣解帶撕衣服，給你又是裹傷又是擦臉的。他日我們逃出升天回了家，你若不送我十大箱子的衣服道謝，我就一劍捅你個對穿。」

中途封崢醒來過一次，迷迷糊糊地問：「我們上岸了？」

這時候我也一身大汗，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冒金星。

「我的衣服啦。」我說，「你當給你包紮傷口的布條是我憑空變出來的？」

我把那張床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後回到船上，使出吃奶的力氣和*圖*書把封崢背上了岸，放在床上。封崢正在發高燒，渾身細微地抽搐著。好在我身上穿著厚重的皮衣，脫下來正好給他當被子蓋。

封崢原本要划船，被我嚴厲拒絕了。他身上的傷還在出血呢，萬一再弄發燒多麻煩。封崢拗不過我，只好讓我划。

封崢已經醒了，正半靠在床上，一雙溫潤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我。他的臉還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但是精神卻顯得很好，面帶微笑，大概昨夜做了什麼好夢。

我安置好封崢，又回去把船劃到小島凹口裡的蘆葦里藏起來。然後用那口鐵鍋盛了水，給封崢把傷口重新處理過，上好葯，再撕了裡衣，仔細包裹好。

到了早上，我頂著一雙青腫的眼睛從草里爬起來，忽然一件皮衣從我身上滑落。我打了一個哆嗦，看清那衣服是我蓋在封崢身上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