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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捲簾海棠紅

作者: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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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我得了他的誇獎,立刻上前一步,謙虛道:「陛下過獎,瑞云為陛下效勞,本是份內的事。」
我之所以對這個故事這麼熟悉,也是因為張太后的這段經歷太傳奇了,被民間改寫成了戲本,叫做《珍珠盟》,滿大街都在演。而且寫戲本的還添油加醋,漫天撒狗血,說什麼先帝微服時就和張太后一見鍾情,贈了張氏一斛珍珠,發誓要娶她。然後張氏為了尋夫入宮,受盡了劉貴妃等人的折磨,依舊堅貞不屈。最後當然是皇帝美人大團圓,底下看客紛紛叫好。
我們到了皇帝處理政務的清思園,大太監張德全笑得像尊彌勒佛一樣,給我爹行禮道:「皇上正在裏面接待臣工,還請王爺和郡主稍等片刻。」
廖致遠立刻朝我躬身,動作斯文優雅得很。
大概命中注定了要發達。張氏洗了三年衣服,依舊容顏美麗。宮人同情張氏,藉機告訴先帝,說尚衣局有宮女絕色。張氏就此得寵,飛黃騰達。
我爹的脾氣終於上來了,大聲道:「陛下,這事您已經一拖再拖,都拖了大半個月了。換防事大,鑒寶事小,還請陛下凡事分清個輕重緩急的好。」
我爹當時就皺起了眉頭。
他本清秀斯文,當初做縣令的時候,看著還有些文弱。現在穿上了吏部官服,胸前繡的是一隻白虎,赫赫生威,官服裁剪又得體,還真給他平添了幾分挺拔的氣勢。
廖致遠恭敬地接過了寶印,和其他幾個官員去了旁邊的隔間,仔細研究了起來。
「哦。」我乾笑了一聲,「那可還適應京城的生活?」
廖致遠抬頭望我,雙目明亮如星,目光閃動了一下,又深深躬和*圖*書下了身。車走老遠了,我回頭還望見他保持著這個姿勢。
「夫人可隨您一起上京了?」
我和我爹立刻跪了下來,磕頭謝賞。
皇帝似乎很高興。我想他一見我爹給他磕頭,他都很高興才是。
我爹帶著我進宮面聖。
我笑笑,說:「之前還在易通時,我還嫌你這人討厭。不過這次重逢,發覺你這人不錯。再見你,我挺開心的。你多保重。」
我倒是理解的。要是換做當年,皇帝怕是正睡在妃子的床上,聽到我爹來了,都會立刻整冠出來迎接吧。前後對比,有了差距,我爹難免心裏不舒服。
皇帝蕭政,生母張麗妃,死後一年兒子登基了,她才得封了太后。
我笑道:「廖大人不必客氣。說起來,您什麼時候升的官,我還不知道,未曾祝賀你了。」
我呵呵笑起來。這廖致遠人也挺實在的。
這出《珍珠盟》曾經一度紅遍東齊,每家茶樓戲館都會演。那陣子我不論上哪裡吃茶喝酒,都要被迫看一遍。若不是張娘子的扮相特別好看,我肯定轉頭走人。
我邊走邊和他閑聊,「廖大人現在是在京城安家了吧?」
我大喜,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也不知道是我爹糊塗,還是皇帝當初裝得太好了。
一個年輕男子從人後走了出來,高瘦白皙,眉目清秀,是叫廖致遠還是叫什麼的。這人不是在易通做個小知縣嗎?怎麼搖身就上了金殿,跑到皇帝跟前來了?
只是戲劇總是美化粉飾過多,主要也是為了拍皇帝的馬屁。想必皇帝母子當年受了劉貴妃不少氣,登基了后一定要報復回來,抄和-圖-書了劉家不算,還要寫戲本子壞人家名聲。
我又驚奇又好笑。這人原來對我十分冷淡,怎麼轉了一圈回來,反而主動上門拍馬屁了。
廖致遠笑道:「下官也是早就聽說了京城秋落山的紅葉十分有名。聽說賞秋時節,山上的寺廟茶館全部人滿為患,有十金買一座的說法。」
皇帝在這邊和我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心思也全放在隔壁。我爹這人真不懂看臉色,還一本正經地和皇帝說秋季換防的事。皇帝漫不經心地笑著,只說日後再提也不遲。
我爹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道:「臣恭賀陛下尋回國寶!不過,陛下,既然國寶已經尋回,後面祭祀的事,自有國師去操持,還請陛下將心思放回秋季換防一事上來。」
皇帝生得像張太后,皮膚雪白,眸子墨如點漆,俊美清貴。這般好的相貌,配上他沒有情緒波動的語氣,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而顯得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我爹教訓人教訓習慣了,還當皇帝是當年那個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太傅的小孩子嗎?
我見他們開始商量政事,便告辭出來。
皇帝的聲音一直低沉平穩,少有起伏。
我擺擺手,同他一起慢慢朝著宮門走去。
就這樣,我神遊天外,我爹生著悶氣,我們倆喝光了兩壺茶,張德全才過來,說皇帝終於商量完事了,可以見我們了。
「京城雖然嘈雜,卻也有不少好去處。城東的城隍廟,夫子廟,城南的夜市、荷花池,都值得去看看。特別是城外秋落山上的紅葉,是你這樣的文人的最愛。每年秋天,登上觀賞紅葉的遊客,都可以把山路擠得水泄不通和圖書。」
我看他身上的補服。喲!吏部侍郎呢!小廖發達了呀。
「下官是四月初被提的吏部侍郎,實屬意外之幸。倒是郡主您,巾幗不讓鬚眉,讓下官甚為敬佩。」
我坐好了,想了想,掀開窗帘喚了一聲:「廖大人。」
我笑,「那都是外行人瞎湊熱鬧,只有吃虧了。我知道有條路,從後山上山,人很少,不但可以觀賞紅葉,還有個小茶館可以歇腳。廖大人若今年秋日有空閑,等我和朋友一起賞秋時,把你也叫上好了。」
我定睛一看,封崢儼然在列。他見到我來了,微微點了一下頭。
才走出清思園,聽到身後有人叫:「瑞雲郡主請留步。」
別哼了,人家都當你傷風了。
我就想,皇帝這麼小心眼的,當初我爹向先帝推他做太子的時候,怎麼還說的這孩子心性寬厚忠良?
皇帝嘴角彎了彎,不見喜怒,只說:「好,好。魏王說的是。」
廖致遠抬頭看我,目光清澈,「讓郡主見笑了。」
我在心裏叫苦不堪。
皇帝雖然高興,可依舊那副淡淡的表情。他點了點頭,對我爹說:「這次能尋回國寶,了卻了父皇一樁心事,魏王也功不可沒。朕要好生謝您呢。」
那年輕男子應了一聲:「是。」
我們父女倆給皇帝磕頭行禮,聽到皇帝放下了茶杯,說了聲:「起來吧。」
我轉頭,見廖致遠跟著我也走了出來。
張太后原本是地方官員的女兒,生得秀美端麗,選入宮做宮女后,被當時正得寵的劉貴妃看到了,便被打發去了尚衣局洗衣服。
我聽這聲音耳熟,不由悄悄抬頭看了一眼。
廖致遠微微訝然地望著我。我這才反應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來,紅著臉補充道:「當然,都是瞞著我爹的……你也別同我爹說。」
我被誇獎得渾身舒暢,之前被我爹罵了后的壞心情一掃而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轉了風向,過來籠絡我了,不過這人說話謹慎,態度不卑不亢,聽他吹捧,只有覺得更加愉悅的。
我們站起來后,我就一直老老實實地低頭站在我爹身後。我爹把寶印拿出來,張德全用盤子托著,遞到皇帝面前。
這下,皇帝的視線終於轉到了我的身上,微笑道:「郡主此行辛苦了。」
我耳朵豎了起來,只聽皇帝揚聲說:「賞瑞雲郡主黃金百兩,玉如意一柄,南珠一斛,霓裳羽衣一件。」
「回郡主,是的。」
張德全把銀子收進懷裡,笑道:「郡主客氣了。皇上才用了點茶,心情正好。您只管進去就是。」
出了宮門,王府的馬車已經在等著我了。廖家也有一輛樸素的藍皮小馬車停在旁邊。
我道:「廖大人這麼一番誇獎,我怎麼聽得心驚肉跳的?」
「四下也沒人,廖大人無需這麼拘束。」我大方道,「你現在住在哪裡的?」
我爹做了半個時辰的冷板凳,心情很不好,冷哼了一聲,板著臉就大步走出去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皇帝都這麼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弱冠少年了,又怎麼會依舊在我爹面前做乖兒子樣。我爹和先帝情同兄弟,但是畢竟不是親兄弟。在皇家,就連親兄弟也都鬩牆的,互相殘殺起來眼都不眨呢。
廖致遠略微放鬆了些,答道:「下官住在城西的四海衚衕,左鄰右舍多是在職官員。」
我知道四海衚衕,那裡住著不少中等官員和文人墨https://m•hetubook.com•com客。
廖致遠先送我上了馬車。
「物價貴了些,其他都還好。」
皇帝說:「朕聽封崢說了,知道你們這一路不容易,回來的時候更是險象環生。你一介女流,卻是有勇有謀,實在當得嘉獎才是。」
我莞爾,長嘆一聲:「我若是身為男子就好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也沒有什麼禮教管束著。」
我看了我爹一眼,他也聽到了,又冷哼了一聲。
偏殿裏面熏著荷香,大銅盆里盛著冰塊,上面擱著西瓜。蕭政穿著一身銀藍色的常服,坐在窗邊喝茶。還有幾個官員佇立在旁邊,聽候吩咐。
廖致遠走近了,拱手行禮,道:「下官唐突了,郡主請見諒。」
皇帝拿過來看了看,想他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便轉頭對旁邊一個年輕官員道:「廖知事,你最是懂古玩的,你來幫朕看看。」
廖致遠頓了頓,說:「下官還未成家。」
我小跑著跟著他,還不忘給張德全塞了點辛苦銀子,笑道:「有勞張公公了。」
這邊折騰了一陣,廖致遠終於從隔壁走了出來。他面帶微笑地走上前來,彎腰拱手,對著皇帝說:「恭喜陛下,那寶印確實是真的。」
廖致遠忙道:「下官絕不是搬弄是非之人。」
我急得一頭的汗,斗膽去扯我爹的袖子。我爹怒不可遏,一把甩開了我。
廖致遠恭順地低著頭,「郡主,身為女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您雖身為女子,下官卻覺得您幹練豪爽,足智多謀,已比大多男子都要出色得多了。」
我心想,這陞官了,氣質果真不可同日而語。又想起我們上次分別,我似乎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不免有點慚愧,這下連忙擺出一副端莊的笑臉迎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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