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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炎湊過來看了一眼，「誰的帕子？還提有字呢。」

我調轉馬頭，揮了一鞭，追風嘶鳴一聲，沿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霍炎在後面大聲叫我，我已是置之不理了。

我轉頭問：「你說什麼？」

我放軟了語氣，說：「阿炎，你這番心意，我很感激。」

我低聲說：「阿炎，我不能繼續送你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沿著官道走就是。天很快就亮了，到時候你抓緊時間趕路回家吧。」

我握拳。

我淺淺一笑，說：「阿炎，我真名叫陸棠雨。欺瞞了你幾年，真過意不去。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不如就此別過，彼此保重。」

他早知道我們將要分離m.hetubook.com.com，他這人這麼刻板沉悶的，也不會說，只會寫兩句酸詩。我要是看不懂怎麼辦？我要是沒看到怎麼辦？他這個白痴！

黑暗中，我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那聲音震得我耳朵快要發麻。

我沒回答。

我冷靜地掙脫了他，說：「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他不說的話，我是一定要說出來的。反正都已經豁出去了。不就是表白一個心意嗎？」

霍炎試探著問：「剛才那個人……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吧？」

霍炎忽然說：「這梅花怎麼這個顏色，倒像是血呢。」

霍炎聽了高興，又正色道：「和_圖_書阿煦，你同我回去吧。我家中高堂已經過世，沒人可以管我。我絕對娶你為妻，給你富足平安的生活。」

一道光芒閃過，我猛地想起來了。

我盯著這張帕子，視線幾乎能在上面燒出兩個洞。

霍炎那把八個字念了念，笑著搖頭道：「風箏飛上了天，海棠花落了地，真是天高地遠，分別不見。寫這句話的人，怕和我一樣正為情所傷吧。」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前是黑暗的未知，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一邊覺得緊張，一邊又覺得快樂得就要飛起來一樣。

他一下沒了聲音，大概是猜出來了。

北國，小院，我綉手帕，海棠花落了一地。那張粘了和_圖_書血被我丟掉的帕子，原來變成了這樣！

「阿炎，若是有緣，將來江湖再見！」

「真奇怪。」我拎著帕子發愣，「怎麼有點眼熟。」

我說：「老霍，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天天守在家裡等你回來的女人嗎？。」

我心裏一動，從行囊里取出火摺子點燃了，照著這塊手帕。

「阿煦！」霍炎大叫，「你別犯糊塗！要聽話！」

「阿煦。」霍炎小心翼翼地喚我一聲。

霍炎也明白，笑了笑，不再說話。

一直走了半夜，我們才拉了韁繩，讓馬稍微歇息一下。

封崢寫，紙鷂歸穹，海棠別枝。他還說，要我不要喜歡他。

「你有感激到想ｈｅｔｕboｏk•coｍ•cｏm以身相許嗎？」

我看了看路標，對霍炎說：「天亮就可以出京城地界了，沒有什麼危險了。」

霍炎還想來拉我，只是夜色太暗，我又敏捷一閃，他抓了個空。

我莞爾，「你還不死心？婚嫁的這個念頭，你還是早日打消了吧。我只當你是兄弟而已。」

霍炎垂頭喪氣，「你還真不給我半點希望。」

我拽緊了韁繩.

霍炎以為我沒聽清楚，仔細解釋說：「就這兩句話呀，說的正是和心上人的分離之景嘛。這帕子哪裡來的……」

到底是夏天了，騎馬跑了半夜，我出了一頭的汗，便伸手從懷裡掏手帕。黑暗中我用帕子擦了擦臉，覺得這帕子氣味有點怪，像是很久沒www.hetubook.com.com洗過了。

霍炎忙大叫：「開玩笑啦！啊呀，開個玩笑都不行。」

我手不住輕抖。

這顯然不是我的帕子，應該是封崢用來包匕首的。帕子上畫著一樹紅梅，筆畫簡潔靈巧。大概時間久了，梅花的紅色已經轉成了褐紅色，看著有點怪異。

霍炎自己知道答案，「看樣子，他似乎也喜歡你。」

霍炎大驚，抓住我的手，「你要幹嗎？你別忘了，你回去了，就出不來了！」

我一看，帕子角落上，果真寫了八個字：「紙鷂歸穹，海棠別枝」。

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月亮也躲進了雲層里，郊外一絲光都沒有。好在走的是官道，還不至於迷路。

我垂下手，火摺子掉到地上，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