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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愛已成傷

作者: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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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正文

第十二章

「是啊。」靈素點點頭。
「沈家祖上哪裡?」
他大喝一聲,沖了上來,定是要將那個女孩子一劍穿心。
「只是煙火單薄。」靈素笑接上,又問,「你說界內人,又是怎麼回事?」
馮曉冉拉著她不放:「說清楚了才給進去!沒良心的,談戀愛了都不告訴我!眼光倒不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溫文儒……」
靈素也好奇。就聽那「大師」說:「是個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啊!」
靈素嗤之以鼻:「殺你做什麼?你走吧,我以後不想再見你。」
華清突然停下手裡的筷子,「你姓沈?」
怨靈落到地上,打了一個滾,變成了一個穿淺藍長裙的少女。少女滿臉晶瑩的淚水,我見猶憐。
「你什麼專業的,跟的哪個老闆?」
這時王治平卻把他拉住了。
靈素這才看清楚,原來門就在牆上,只因為牆壁斑駁,加上現在光線昏暗,所以剛才沒看出來。
五年了,他們又捲土重來了?
眾人驚呼聲中,靈素一把將馮曉冉推開,球砸到她的肩上,然後彈開。
靈素雖然渴望與同行溝通,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她在這行里,宛如出生嬰兒一樣無知軟弱。
華清沖老闆娘點了點頭,帶著靈素往裡面走去。他們擠過廚房,走到一個堆著雜物的後院里。
說著,遞過一封文件來。
靈素不耐煩,回頭瞪他。她看到王治平跑上馬路,脖子上掛著的女鬼就像一條黑色絲綢圍巾正在迎風飄揚。
靈素還未笑出聲,老人就罵道:「豎子,不得胡說!」
男生一愣,轉而大窘。
老闆娘爽朗一笑:「看在你的份上,今天的啤酒就送你們吧。」
靈素冷笑一聲,手掌含光,從容迎了上去,在空中畫了一個圓,一下將怨靈震開。怨靈刺耳尖叫著,四下飛竄,卻怎麼都飛不出方圓五米外。那個光環緊緊追隨著它,一個猛撲,將它套住,收縮箍緊。
那是城西一條絕對名列拆遷範圍的小巷子,蜿蜒曲折,兩邊全是簡陋的大排擋,夾雜著幾家曖昧的理髮店。那日天較暖,前些日落的雪半融化,地上一片污濁的泥濘。
她手輕輕一揚,王治平眼前花花一片,尚未懷疑自己是否貧血,就暈了過去。纏繞在他頸間的怨靈長嘯一聲,騰空而起,夾著厲風撲向靈素。
華清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
有家廟,那就是大家了,可是關於家脈傳承的異能,卻隻字未提。
華清解釋說,行內人大都行蹤不定,經年不見是常事,特別是像楊女士這樣的大師。
祥子倒上茶,說:「沒想到現在還有沈家人。」
人人都知道沈家。靈素更是好奇了。
只為他這一句話,女孩子日日穿那條藍色裙子守侯操場邊,可是男生卻再沒留意過她。
靈素也笑了起來。
「你可什麼都不知道。」華清說,「你我都是界內人士。你是沈家傳人,我呢,我師從玉宸山賈道長。玉宸山是龍虎山支派,祖師張五斗。」
靈素看著眼前熱情洋溢的男生,不由生出幾分親切來,便沖他一笑,道:「你幫我大忙,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王治平想都沒想,立刻追了出去。
靈素覺得新奇,順著地問:「怎麼謝?」
王治平只看到靈素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忽然覺得脖子很涼,便拉了拉衣領。
靈素笑了笑,「的確。閣下可有高陞?」
靈素笑嗔,「不要開玩笑!」
馮曉冉坐在他對面,熱情招呼道:「盡量吃吧,別客氣。靈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對了,你怎麼稱呼?」
王小生半個月不見,似乎瘦了些,有點憔悴,不知道是為誰害了相思。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那男子相貌平凡無奇,戴著墨鏡,面露凶煞。
靈素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乖乖,她還不是普通的禍水!
「你想哪裡去了?」靈素嗔道,「回頭再和你說。你放不放我進去,我都快凍死了!」
靈素就站他身邊,清秀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聲音低沉道:「本來見你可憐,不忍除你。偏偏你不知好歹,竟要害人性命。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武陵景山,深山老林。歷史非常悠久,可以追述到唐朝,但是很多事,不是失傳,就是我們外人了解的不多。」
她低頭繼續做功課。
靈素無意戀戰,接著這個機會又想走開。沒想男子還不罷休,叫喊著「休想逃」,一邊掏出一個罐子打開,向靈素潑去。
老人又嘆了一聲,「可憐,可憐。你想知道什麼?」
老人說:「略知道一些。不過,你母親從沒跟你說過嗎?」
靈素趕忙搖頭:「你不是要帶我去那家茶館的嗎?」
「不錯,果真是個妖精!」
裏面,爐子上熱騰騰地煮著一鍋羊肉湯,那個男生早坐下正碰著一個大碗,仰頭咕嚕咕嚕把湯喝盡。和-圖-書完了一抹嘴巴,道:「總算暖和了。」
做為一個學生,靈素是平凡的。她成績優秀,但是不愛參加集體活動。老師喜歡她,但也沒特別照顧她。女同學偶爾背地裡也要說她閑話,但是基本上大家都可以和平相處。
「我是C大的,原來學外語,現在讀古代文學的研究生。」又說了一個人的名字。段珏點點頭,說聽說過,挺牛的。
王治平指著靈素對那個男人說:「就是她。大師,那天就是她對我施法!」
彼此看見了,點點頭,心照不宣,並沒有交談。
男子見狀,從口袋裡抽出幾張符,嘴裏念念有聲。符紙呼地燃了起來,帶著綠色火苗向靈素撲了過去。
馮曉冉來了興緻:「我看他挺帥的,哪個學院的?你們怎麼認識的?」
「誰?」
「不急。吃完再走。」轉過身大嚷,「老闆,這裏加一碗油碟!」
祥子在旁邊念道:「滅絕師太?」
華清解釋說:「別看簡單,平常人是扭不動這個輪盤的。密碼我改日告訴你。」
靈素看著他從書包里拿處書本,在桌子上攤開,然後開始寫起來。
老伴娘好奇地打量靈素,「你姓沈啊。真難得見到沈家人呢!」
王治平這才幾步一回首地返回球場里。
華清說:「你從沒去過,找不到的。約個時間,我帶你去。」
那小生憑地英俊。濃眉毛,桃花眼,英挺的鼻子,小麥膚色,笑起來,牙齒雪白。簡直像電影明星。
「啊?」
「大師,你不可以殺人啊!殺人是犯法的!」
靈素以為接下來他會同他說一點沈家事,沒想華清同學感嘆完畢,又捧起飯碗狼吞虎咽起來。
靈素轉身手一揮,火苗立刻熄滅,符紙飄落到了地上。她姿勢如行雲流水,烏黑長發在風雪中飛舞,頗有幾分凜冽冷艷,不可侵犯之姿。
王治平好久才如夢初醒,一個哆嗦,又跌坐在地上。
靈素表情緩和了一些,「她找我有什麼事?」
母親是從來不和這些人來往的,也從來不提。母親口裡的沈家女子總是帶著曖昧的贖罪色彩在那座南方都市裡默默生活。後來她故去了,留下一本札記,只有寥寥幾筆提到過:「沈家祖上南遷至此。祖母偶爾會懷念幼時玩耍的庭院和那青翠山林。她記憶里,家廟香火不熄,芳香浸入衣襟……」
王治平撓了撓頭,「同學……你是哪位?」
身後的男生笑道:「我加了點東西,夠他受的了。」
華清奸笑:「炫吧!繼續炫你的爛法語吧!小沈二外學的就是法語。」
男生嘴巴也甜,「兩位美女,要我怎麼道歉?請你們喝汽水?」
馮曉冉笑著拽了拽靈素,「你不會看上這麼一個繡花枕頭了吧?」
靈素微笑,回道:「Bon soir.」(晚上好)
期末最後一門考試結束,馮曉冉叫靈素到段珏那裡去,大家聚在一起吃頓飯。
老人笑:「不用自卑。你這是天賦好,你母親才不教你。沒有天賦的孩子才需要背那些口訣咒語。我想若有高人從旁指導,你將來定能大有作為。」
靈素黯然:「她絕口不提,她過得不如意。」
男子大驚,叫道:「厲害!」緊接著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柄古拙的桃木短匕,一揮之間,暴長成三尺青光劍,只見精光洌洌,寒氣逼人。
華清跟她提起過自己是孤兒,於是她心裏母性有點萌發,感嘆道,沒娘的孩子過得可真是可憐。
「是嗎?」華清聽了,面有難過之色,「還是這樣啊。」
老人說:「慧君同碧湖,原是發小。兩人感情極好,聽說慧君做月子,都是碧湖在照顧她。後來慧君消隱,碧湖還尋找很久。我想,她一定樂意見到你的。」
靈素暗自好笑。死到臨頭不自知,還一味搭訕女孩子,活該被鬼纏。
「家母在九八年的時候就去世了。」
靈素這才臉色一變,急忙後退。可是一不留神腳下踩到一塊石頭,身體失重,仰身就要倒下。
背後那個聲音道:「喂!這樣欺負女孩子,太損陰德了吧?」
王治平很緊張:「大師,她是不是對我施了媚術?你快收了她啊!」
靈素笑他童心未泯,故意不聲不響,表現得極其有耐心。
「這就不大清楚了。不過界內人不知道沈家的,倒是少數。但是你們大隱於市,從不和我們接觸。一度還有傳聞,說沈家已經斷了。今天遇到你,才知道沈家還在。」
一直附在他身後的一團烏黑陰影變幻著,一隻慘白的瘦骨嶙峋的胳膊從那團混沌里伸了出來,勾住王小生的脖子。然後一張乾癟的臉也探了出來,眼睛大且布滿血絲,烏森森眼珠滴溜溜地各自亂轉,最後看到靈素,兇狠地瞪了一眼,彷彿在警告什麼。
一日,靈素剛從實習工地回來。宿舍管理員大媽喊www.hetubook.com.com住她:「沈靈素,你等等,有人找!」
「沈……沈慧君是你什麼人?」
靈素欣喜:「你師父是誰?我能見見嗎?」
可是楊碧湖女士出國公幹,很久都沒有回來。
男生嘿地一笑,揮手彈出什麼東西,擊中老鼠。老鼠慘叫著打了幾個滾,溜進了灌木叢里。
老人詫異地咦了一聲,小聲喃喃了幾句。
老人長長啊了一聲,說:「那就是了。慧君啊,我有十多年沒見她了。姑娘,你母親還好嗎?」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王治平腳踏上人行道時,一截冒著火花的電線從天而降,直直往他頭上砸下去。
王治平伸手去扶那個少女。少女突然抬起臉來,楚楚可憐地問:「你不認識我?」
他立刻帶著他們進了後堂,往家裡打電話。
男生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剛才一急,把最後兩個硬幣打那隻老鼠了。我是C大的,沒錢坐公車了。」
突然一個籃球竟然越過了高高的鐵絲網,從天而降,朝靈素她們砸過去。
靈素驚愕地「咦?」了一聲。
華清縮著脖子,哆嗦著說:「我師父認識,提起過。」
華清說:「沈家的事,我們這輩了解的也是皮毛。我帶小沈來,就是想在這裏找老前輩詳細請教一下。」
他叫什麼?
老人繼續說:「當然,這也是傳說。又有說法,是那沈氏同另一修道之人雙修合壁,一脈傳承。不論如何,沈家也同界內其他門派一樣,沉寂了幾十年了。我知道的委實不多,你該去找楊碧湖。」
馮曉冉閉上嘴。對這這張笑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
華清笑道:「沈家可是古老名門啊。不過我只知道沈家原來在山裡,後來又遷了出來,然後沉寂了近百年。更多的,得去問老人了。」
「很久不見了。」男子話中有話。
男生譏笑:「老鼠你都不認得?」
華清見狀,也不好意思繼續鬧下去。他撩開牆上枯藤,靈素看到牆上一個八卦輪盤模樣的東西。華清將它外圓左轉三圈,內圓右轉兩圈,再一按。只聽喀啦一聲,一扇門無聲滑開。
靈素嘆口氣。這下,怕又要謠言四起了。她不惹是非,是非總是來惹她。
華清嗤之以鼻:「如假包換的!沈家現今當家人!」
靈素這兩天在馮曉冉的指導下補習了哈里波特,看到這場景,心想別是磚牆后藏著一條巷子。
靈素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唱到這裏,終於開口道:「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王治平只當她害羞,興緻更高,說:「我叫王治平,經濟學院的,你呢?」
靈素看到男子周身籠罩著一層綠氣。她嘆了一口氣。
靈素看他嘴角還掛著紅紅的油膩子,心想她這輩子對帥哥是該徹底絕望了。
王治平依言轉過身去。他的身後是一副海市蜃樓:英俊的男生在球場上意氣風發,惹得芳心無數。忽然球脫手,滾到一個女孩子腳邊。他追了過去,從女孩子手上接過球,隨口一句:「同學,你這身衣服真好看。」
靈素沉默片刻,說:「母親她……似乎更希望,我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靈素記得他。呵,怎麼能忘,同那人有關的所有人和事,她都深刻在腦海里。這個男子就是那日從她家接她去白氏參加股東大會,是白坤元的得力助手。
「一家茶館,大家平時里聚會交友的去處。哈里波特看過嗎?」
「什麼?」
靈素過了會兒才長長「啊」了一聲,不禁笑起來。
一道白光閃過,女鬼被灼得尖叫一聲,嗖地縮了回去,盤踞在王治平頸項間,惡毒地盯著靈素,宛如一條毒蛇。
王治平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走了。平日里那麼風流瀟洒的人,這個時候也狼狽不堪。
華清手舞足蹈地解釋,「那茶館本來叫'仙客來',後來老掌柜退休,換了他孫子。那廝英國留學七年歸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給改了。一些長輩氣得不行,我是覺得好玩,再說那小子常免我點心錢……」
靈素嫣然一笑,「劍倒是好劍。」
這裏雖然幽暗,但是可以看出裝潢古樸高雅,細節別具匠心。
「難怪啊。」華清慢慢放下碗筷,對靈素莊重地點了點頭,「你是沈家現今的當家吧?」
男生嘴裏正包著一塊蘿蔔,急忙一口吞了,說:「我叫華清。清華倒過來就是我。」
男子說:「白太太于上個月八號去世,她將部分遺產捐贈給你。請你簽收一下。」
靈素疑惑地望想向華清,華清拉著她坐下。
馮曉冉噤聲。
靈素輕嘆:「你也知道沈家。」
段珏看著好笑,說:「兄弟,今天才三度,你也穿得太涼快了。」
「三把。」
華清先看到了她,站起來揮手大喊:「喂!這邊!」
他還記得這個清麗的女孩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見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目光楚楚似乎在訴說什麼。他心下喜悅,習慣性對靈素輕佻笑道:「同學,似曾相識,是嗎?」
正是晚飯時間,簡易棚里傳出陣陣划拳叫碼聲。那家名叫「紫氣東來」的火鍋大排擋在一個死角里,生意正熱火,喧囂的棚子里瀰漫著騰騰白霧。
她也碰見過其他的異能人士,有一次就見一個男生在學校舊實驗室旁收一隻貓妖,還一次是一個老者逗弄手上一支鳳鳥兒。
年輕人嘿嘿直笑。這才看到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靈素,少女清麗的容顏在朦朧的光線下更是出塵脫俗,宛如一朵白蓮。
「她?誰?你說什麼?」王治平是徹底糊塗了。
一頓飯完畢,馮曉冉臉上已滿是黑線。靈素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又擔心被馮曉冉拷問,借口送人,跟著華清趕緊溜走了。
祥子忽然說:「不然問我爺爺吧。再怎麼說,他也一把年紀了,知道得總比我們多。」
原來母親有摯友,原來他們沈家在這世上並非無親無故。
靈素手一抬,卻啞然了。
老人忽然問:「小沈,你法力如何?」
天已經很暖了,靈素在工地忙碌一天,一身塵土汗水,頗有點狼狽。而來找她的是一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一派斯文。
靈素臉上一抹含蓄的譏諷,說:「你回頭看看身後就知道了。」
一日,男生的球又脫手,滾得極遠。女生立刻追過去,一心想揀到球,好有機會男生說話。她一門心思跟著球跑,沒有留意到一輛車疾駛過來……
她隨手唰地撕了一頁紙,往空中一扔,化做一隻小鶴。劍刺過來,正中小鶴。紙鶴頓時化做閃亮齏粉,消散無蹤。那個男子也被那股力量震得後退好幾步。
算起來,靈素還是第一次和同道中人正面接觸。
靈素這廂只看到那隻枯手啪地印在她的練習本上,抬頭就正對上女鬼凄厲的臉,對方呼出的惡臭噴在臉上。
「你好幾個月沒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一小心被蘇醒給弄死了!」
男子微笑:「這沒有關係,我只是受白太太所託,轉交一些東西給你。」
靈素冷笑。
男子板著臉,冷哼一聲:「不用狡辯了,今天一定要收了你,省得你在校園裡為非作歹!」
室外很冷,他被風迎面一吹,立刻打了個哆嗦。靈素行動很快,轉眼就過到路那頭,王治平一邊喊著,一邊衝過去。
那頭頓了頓,問:「可是景山沈家?」
王治平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來。
靈素一笑,如旭日出雲,「等我收了她,你自然就知道了。」
而做為一個通靈者,靈素是孤立寂寞的。
靈素冷冷一笑,「他有重影。」
祥子抓抓頭髮,「今天來的都是一般人,葛叔叔好久沒見,楊阿姨聽說到國外出差去了。」
到底是年輕人,本能地雙眼一亮,張口蹦了一句法語:「Bonjour.」(日安)
他大概才運動過,一臉汗水,一張俊臉更顯得生機勃勃。旁邊已有女孩子朝這邊指點起來。
雅字尚未出口,就聽里廂那男生口氣老道地說:「羊肉湯鍋,適合放點大蔥蘿蔔,胡椒香菜。來,大哥,我要這塊肉。」
海市蜃樓漸漸隱褪去。王治平呆若木人。他本來就是沒心沒肺的人,哪裡知道自己無意惹了這麼一樁血淋淋的情債。
男生一聽,嘿嘿一笑,說:「謝我倒是容易。」
她驚奇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夾風帶雪地匆匆走進教室里。那人正是王治平。那日教室基本滿員,巧得很,偏偏靈素對面空著一個座位。王治平順理成章地走過來坐下。
「我該如何找到楊阿姨?」
好不容易挨到華大公子酒足飯飽,都快九點了。
祥子開門見山:「爺爺,今天來了一位沈小姐。」
男子不卑不亢道:「我現在是白家的代理律師。」
馮曉冉一把拉住靈素,「怎麼回事?」
靈素怔住,「沈慧君是家母。」
話音一落,店裡的音樂聲停了,剛才還在做自己事的人都紛紛扭過頭來。
說話間,「張天師」聲聲哀叫起來,滿地打滾,身子竟然越縮越小。靈素從來沒見過這架勢,好奇地瞅著。只見就像電影里演的一樣,男人身體縮進衣服里,一陣哆嗦,一隻碩大的灰老鼠從領口竄出來,驚慌地吱了幾聲,飛快逃竄。
男生看向靈素,首先看到的,卻是一雙黑嗔嗔,如浸在泉水裡的琉璃珠般的眸子。他心中驚艷,沖她拋了一個眼神過去。
王治平也目睹全程,嚇得面無人色,連聲問:「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東西?」
靈素覺得對面陰風愈盛,想是那女鬼發怒了。她不想麻煩,堅決不去理會王治平。
她厭惡地皺著眉,併攏食指與中指,點在女鬼眉心。
旁人的驚呼聲中,靈素身影一m.hetubook.com.com閃而過。王治平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他一把,讓他摔了個仰面朝天,屁股生痛。
靈素眉毛一揚,笑道:「如今沈家就我還活著,當不當家,也只我一個了。」
「家母沈慧君。」
緩過神來,那截電線落在他腳邊一米之遠,還在劈啪作響著。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馮曉冉的下巴快掉到地上。靈素溫和說道:「我姓沈,沈靈素。」
靈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華清新奇,「難得沈家妹妹肯主動出來見人了。你知道'三把拂塵'嗎?」
華清哀叫一聲:「你小子新練了鐵沙掌了嗎?」
馮曉冉這是徹底沒了氣。身旁的靈素一言不發,神情怪異地盯著男生。
男子殺紅了眼,將他一把推開:「我殺的不是人,是妖!就讓你看看她的原形吧!」
祥子卻問:「你真姓沈?」
靈素有點窘迫:「小時候母親教過我一些防禦的口訣,就沒有其他。我都憑意念胡亂施力。」
胖胖的老闆娘端著一碗油碟走過來,大嗓門說:「阿華,你換女朋友了?」
「你母親是哪位?」
靈素啞然,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謝他誇獎的好。
男生沖她眼光燦爛地一笑,老熟人一般,脫了鞋子,尋著菜香往裡走去。
他扭頭問靈素:「你叫什麼?」
鐵絲網另一頭有女孩子不耐煩地叫道:「王治平,你揀個球,怎麼需要那麼久?」
王治平還一臉天真,問道:「是什麼妖精?」
一個冬日,靈素和馮曉冉經過操場。場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籃球,賽況正激烈,人聲鼎沸。
「啊?」這風馬牛不相及的,靈素完全糊塗了。
「很奇怪嗎?」
華清大叫:「什麼弄?我又不是一隻蟲子?」
靈素不動聲色地看著,也沒有採取行動的打算。
「這麼多年來,一直從事……從事……」靈素不知道行內話該怎麼說。
男生笑道:「系裡他最年輕,牢騷最多。做古文學的,總在年紀上吃虧,越是古董越權威。」
「那怎麼辦?」王治平大驚失色。
靈素打斷他,「這間幾把拂塵……」
剛走到一個偏僻地方,有人喊住了她。轉過身去,看到了王治平。
客人稀少,有的衣著光鮮,有的樸素,更有襤褸者。他們或是獨處,或是三兩聚在一起交談。一個年輕秀美的女孩子穿著旗袍,坐在中台上,扶著古箏,腳下香爐青煙裊裊。
靈素說:「前輩,你知道沈家的淵源嗎?」
茶館不大,兩百平方米不到,照明全用青燈,除了照壁那處人工水景,幾乎不見更多現代文明痕迹。
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匆匆跑了出來,撿起球,不住地鞠躬道歉。
靈素長長呼出一口氣。
少女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靈素看了,嘆了口氣,彈了一個響指。
靈素同那少女說:「你看看,這樣的人,值得嗎?你耽擱了投胎時間,吃虧的還是自己。不論做人還是做鬼,都得往前看。」
靈素深覺荒唐,橫掃他一眼,不置一詞,轉身離開。
「是老太太。」
那日她在圖書館自習,埋頭看書之際,忽然感覺一陣陰風颳了過來。
華清說:「這不難。祥子會替你留意,楊阿姨一回來,就立刻通知你。」
男生隨後趕去,只見車禍,不知緣由,自顧揀了球,同情片刻就離去了。
男生笑笑:「舉手之勞,大家是夥伴,應該的。」
靈素老實答:「我從未聽家母提過這個地名。」
「大師」搖搖頭,說:「這個妖精道行深厚,不是普通法術能對付的。」
那日極冷,雨加雪。靈素交卷出來,感覺一下掉進了冰窟窿里。她拉緊大衣,頂著風雪走在路上。
王治平幽幽轉醒,看到那個藍裙少女。他還沒疑惑,只是出於憐香惜玉的本能,關切地問:「同學,你怎麼了?摔著了?」
靈素低下頭。來得真不是時候。
王治平邊追邊喊,路人紛紛側目。
馮曉冉看到靈素身後的男生時,表情可用震驚來形容。靈素平時不聲不響的人,卻給她來這麼大一個驚嚇。
靈素終於聽出來一點門道:「原來是華道長。」
靈素更覺得有趣,又問:「那麼,界內人都知道沈家的淵源?」
華清說:「就是剛才提到的出國去的楊阿姨,是行內一位名師。」
靈素又冷又餓,長嘆一聲:「一言難盡。」
靈素汗顏,「那麼,賈……天師,怎麼認識家母的?」
華清給他們介紹:「祥子,沈靈素。」
男子點了點頭,慢慢走過來,上下打量靈素。
「我說,他有背後靈。」
男生張口道:「你可以借我點錢嗎?」
「不怕。」大師手一揮,「就沒有我張天師收不了的妖!」
「你走吧。」光圈褪散。少女沖靈素鞠了個躬,依依不捨地看了王治平一眼,身影漸漸隱去。
華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故作神www.hetubook.com.com秘,嘻嘻笑著,手在牆上慢慢摸來摸去,倒像是在非禮美人。
走到校園大道上,靈素才有機會問:「你認識我媽媽?」
靈素冷冰冰地說:「我同白家已經沒有來往了。」
靈素有點疑惑:「我自幼身體就很好。只是妹妹靈凈有先天心臟病,也于幾年前去世了。」
男生瞪大眼睛:「沈?」
靈素點頭:「我是。」
母親總在逃避,一邊順從宿命,一邊又不認同已過的人生,偏偏又沒有決心把所有的失敗都推給命運。
靈素笑:「你這名字真有意思。」
華清大樂,又是一長通甜言蜜語奉承話。
「沒辦法。老闆原來說這個月發補助,結果又跳票。月光族代言人。」
靈素停下來,「你還為她求情?」
「我從不知道沈家這麼有名,更不知道沈家的過去。」
王治平聽得一頭霧水,還以為靈素惱他剛才舉動,要收拾他,急忙叫道:「別別!同學!有話好說!」
靈素立刻別開臉。
學校放假,靈素被馮曉冉拉去她家過寒假,來年回來上課,還是沒有楊女士的消息。
沒想王治平這人不識好歹,變本加厲。他描到了靈素的課本上的名字,自己發揮道:「靈素?這名字真是秀美靈氣,口齒留香。我猜猜,同學你是學文學的?還是藝術?」
靈素迫切地問道:「那我該怎麼認識他們?」
老人寬容地笑:「傳說,你家祖上,是一個沈姓節度使千金,父親官場失勢,她遭退婚羞辱,一氣之下就做了女冠。那女子天賦異秉,殺妖除魔,自創門派,收了眾多女弟子,在景山修鍊。」
王治平指著他們,驚駭道:「你們又是誰?你們不要殺我!」
靈素疲憊地嘆氣,往裡走去。
換做別人,被王小生這樣的男孩追著跑,不知該多高興。靈素卻哭笑不得,她還從來不知道居然有比鬼都還難纏的人。
只是一個籃球,靈素也不覺得痛。馮曉冉倒是立刻跳著腳開始罵人。
靈素再見到王治平,是半個月後。
少女更是悲切,一味哭泣,不回答他。王治平只有向旁邊的靈素求助。
華清裂嘴笑道:「我師父是賈天師!」
那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戴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卻依舊顯得俊秀斯文,讓人頓生好感。他沖靈素擠了擠眼睛,道:「同學,你心腸太軟了,對待這種東西,絕不可手下留情。」
祥子吐了吐舌頭,出門招呼生意去了。
一個嬉哈打扮的年輕人興緻沖沖地跑過來,狠狠地拍了華清一下,「兄弟,你還活著啊!」
七日之後,靈素如約來到華清指定的地方。
華清呼啦一口氣把牛肉豬丸全倒進鍋里,招呼靈素:「坐吧。吃晚飯了嗎?要不來一點?」
馮曉冉張口結舌,看向靈素。
「好吧,三把那個什麼,該怎麼去?」
門後面是一方門堂模樣的地方,照壁雕刻著一池裊娜芙蕖,月下盛開,嘩嘩水聲和縹緲的弦樂從照壁後面傳出來。
華清大叫:「他老人家是姓賈!別人是管他叫天師嘛!」
靈素心跳如兔。
靈素很快也沒更多心思關心這件事,她面臨畢業了。保研與她失之交臂,她為生計著想,打算先工作。於是一邊做畢業設計,一邊在公司實習,忙得不可開交。
男子禮貌地問:「沈靈素小姐?」
「什麼?」
華清嗆了一口啤酒,趕忙道:「別胡說。這位是小沈。」
那頭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惋惜一嘆,「也是,她若沒有去世,你又怎會尋來?呵呵,那我該見過你。當年,你母親帶在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應該就是你了。你身體可好些?」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在靈素背後扶了一把,一個什麼東西從她身後飛出去,張開結界,將那污濁的液體全部擋了下來,披頭蓋腦地反淋了王治平和那男子一身。
靈素冷眼,「童佩華?」
然而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男生只當她害羞,呵呵笑起來。
王治平被那污水嗆了一口,五官都皺了起來。那位「張天師」更古怪,臉色青白,見了鬼似的不住哆嗦,兩眼翻白,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他面前的桌子上火鍋正開,紅油上咕嘟咕嘟滾著辣椒。靈素口味淡,看到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她是吃了晚飯才來的,加上不喜葷辣,沒怎麼動筷子,大多數時間都是心驚膽戰地看著小帥哥在對面風捲殘雲狼吞虎咽,彷彿剛從牢里放出來一樣。
靈素板著臉收拾起課本,起身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接通了,因為用的是免提,一個渾厚的老人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她對那個男生鞠身道:「謝謝你。」
男生穿著有點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靈素看他可憐,心底一動,說:「我請你吃飯吧。」
電話那頭長時間沉默,最後老人說:「去找碧湖吧,你母親之後,只有她知道沈家所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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