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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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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然後手指被扣住,耳邊有輕微細密的呼吸聲,好像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鼓浪嶼的潮聲,伴我進入夢鄉。
就好比我自己,若三年前那個驕傲又自負一點都不可愛的我,遇到驕傲又自負的薛問樞,那我們現在一定老死不相往來。
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我偷偷的抿起嘴笑了,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回復,「那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不及的。」
我回答的斬釘截鐵,「不要。」
「水,我要喝水。」
我高興的撫掌哈哈大笑,「真是報應,活該。」
我嚇了一身冷汗,連薛問樞聽了都心有餘悸,再也不敢開這樣的玩笑。
忽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院辦花園前的石凳下,我有些意外,卻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回來了?」
他看著我複雜多變的臉不由的笑了,輕輕的揉了揉我的頭髮,「好了,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你最好,其它人我是真的沒有心情結交。」
「幾點了?」
「呸,你才小夫妻,你才跟薛問樞小夫妻。」
「哦,沒有女生追你啊?」
「沒事,她信了,我還把蔣歆的號碼給她了,之前我都跟蔣歆串通好了。」
我就這樣和薛問樞終歸於好了。
我喝了點啤酒就覺得有點暈,走在路上腳下好像踩在棉花上,飄飄然的感覺,這裡是小巷,要走一段路才能到主幹道上打車,幸好一路上還有幾個朋友,幾個人呵呵的一路傻笑走著,談天說地的好不快活。
薛問樞喝茶喜歡放很多茶葉,我覺得苦,喝了兩口就放下了,昏昏沉沉的感覺又涌了過來,我只覺得好像有些暈,迷迷糊糊的我就往床上靠,眼皮不自主的就耷拉下來,可是神志中還有一絲的清明,朦朧中覺得好像有人在親吻我,先是溫柔如蜻蜓點水,後來卻有些兇狠,好像是驚濤的波浪要把我翻覆一般。
鄭奕喝的也有些高了,他咕囔著跟我說,「施莐,我剛才發信息給薛問樞叫他來接你了。」
我頗有些無奈,「沒怎麼樣,他還要延期半年,反正我都等了那麼久了,也不在乎了,反倒是開始擔心以後的事情,要是他真的回來,就要找工作什麼的,很麻煩。」
我和他不過是世俗間最普通的男女,有最普遍的優點和缺點,我們身上沒有戲劇性的愛情,也談不上生死契闊,轟轟烈烈。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薛問樞臉一沉,拉著我就攔下一輛計程車,把我拉了進去。
天下普通男人女人的愛情不過就是我們這樣,不過就是愛或者不愛這兩個選項。
薛問樞笑的腰都直不起來,「膽小鬼,怕什麼。」
擁抱的間隙,忽然想起小時候跟家人到老茶樓聽戲,孤零零的戲子在台上曼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哈哈笑,「瞧你喝的那樣,臉紅紅的,你難說你不暈,剛才你喝了幾瓶?就跟當白開水喝一樣,咱都哥們多少年了,我這不不放心你啊,好心當了驢肝肺,還有啊,你要是跟薛問樞有什麼堵別拿酒來撒氣,小夫妻吵架的,床頭吵床尾合。」
晚上鄭奕請吃飯,巷子深處的小餐館做菜美味的讓人嘖嘖稱奇,一群男生興頭上來了都弄了點酒喝,一來二去的我也被攛掇的喝了點,大家一直鬧騰到很晚,直到每個人都差不多喝了上頭了才散。
還許了我,他的未來。
薛問樞被我驚醒了,他揉揉眼睛咕囔了一句,「還早呢,再睡一會。」
身體熨帖的靠在一起,終於有那麼一秒確定不會因為害怕而分離,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覺得貼心溫暖。
開會有些冗長,快過晌午了老闆還沒有絲毫要結束的念頭,好不容易教學秘書來提醒下午還有黨務會議,老闆才停止長篇大論,一群人被沉悶的天搞得興緻低落,我走出會議室,仰起頭,任冷風灌進我的脖頸里,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這樣飄著細雨冷風的天冷的夠嗆,我不由的哆嗦了兩下。
他跟別人打了招呼,走到我這邊,聞了幾下,皺起眉頭,「施莐,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怎麼這麼大的酒味。」
黑乎乎的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殘破的幾個傢具堆放在角落裡,樓梯扶手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爬滿了蜘蛛網,乍一看上去我就立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這個屋子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只好緊緊的攥著薛問樞的手,薛問樞膽子大,看了一圈后忽然用細細的假嗓子喊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我還沒罵完,就看到對面走來一個人,高瘦的身姿,深黑的眼眸在黑夜裡閃動點光芒,好像我第一次見到薛問樞,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薛問樞挑眉,「坐了一夜飛機到上海,正好趕上早上的航班。」
初聽這個消息,我有些意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好像很久之前我拒絕了跟他聖誕節出去吃飯,之後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直到變成了陌生人。
她居然考慮這麼多,想來是好事將近了,講完電話我收到她的郵件,是他們的合照,秦可書穿的很樸素,粉紅色襯衫,碎花短裙,旁邊的男孩子,跟她差不多年紀,一身休閑的運動服,清瘦的臉龐,五官很精緻,照片背景是藍天白雲,背後的別墅群隱隱的在群山之間。
他果然很失望,「這樣啊,那我拿了學位就回來吧。」
周圍的人聽了我們的話都不由的笑起來,鄭奕在一邊喊,「薛問樞,你媳和圖書婦真的喝多了,快點把她帶回家裡去睏覺吧。」
可是現在,有什麼關係呢,我已經二十八歲了,再也回不去少女的青春時代,我有淡淡的黑眼圈,怎麼消也抹不去痕迹,薛問樞已經二十九歲,他也不是青澀的男孩子,他眼角已經有熬夜的細紋,怎麼睡也減不淡紋路。
果然薛問樞又回到了嬉皮笑臉的口吻,「施莐你真是太好了,要是你不答應的話,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薛問樞每天都很忙,閑著的我也開始為以後的工作找機會實習,面對網路上成百上千的招聘廣告看花了眼,我草草的投了幾家稍微有些規模的文化或是翻譯公司,原來並沒有報希望,所以當一家新的時尚雜誌決定讓我去實習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薛問樞。」我輕輕的喚他的名字,剛才被抑制住的喜悅,現在像是涓涓細流一樣湧出來,蜿曲延綿,曲曲潺潺的包圍了我的生命。
「正在找。」他一點都不擔心,「我可是很慎重的精挑細選的,可不是沒有人要。」
「我做的項目啊,也是畢業時候準備發的文章。」他有些得意洋洋,「很厲害吧,這篇可以發SCI的。」
我睡的很沉,忽然覺得眼前有微微的光亮,像是紛紛擾擾的蒲公英的絨毛落在我臉上,有些痒痒的,我睜開眼,倏的坐起來,我看著天邊薄亮的光芒,一時間竟然怔住了。
那棟樓很空很曠,明明外面是驕陽似火的夏日中午,可是只踏上台階還未進屋就覺得一股涼颼颼的風撲面而來,那種風不是涼爽的海風,而是帶著潮濕腐朽氣息的陰風。
雜誌的主編是個三十多歲的女的,有消瘦而刻薄的臉頰和身材,帶著點霸道,說出來一個選題,常常是沒有理由就不讓通過,編輯們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
「都是這樣波折之後才能穩定下來的。」她口氣里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然後聲音徒然的參雜了一絲的快樂,「對了,我戀愛了。」
「你這麼劣質的謊言我媽怎麼可能相信啊。」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環到他的脖子上,身體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其實我心裏早也不怨恨他,只是還不能完全的釋懷,這樣的夜晚,熟稔的情事,給對方順暢的台階重歸於好也好過無止無休的冷戰。
「回家?」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行啊,那你走回去試試看,我估計你會半路就暈倒在地上吧。」
「那個女孩子長得挺漂亮的,有些微胖,跟何彥非站在一起感覺挺好的。」秦可書這樣給我描述,「怎麼,你跟薛問樞怎麼樣了?」
薛問樞湊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說,「穿什麼衣服啊,反正還要脫。」
我也誠心的高興,「哦,那你也要去移民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什麼時候來的?」我嘴唇邊的笑意掩飾不住喜悅的心情,起身抱了抱他。
逛完了風琴館,兩個人嘻嘻鬧鬧的走在偏僻的小道里,鼓浪嶼很小,即使亂走也不會迷路,忽然我們發現一棟很古舊的房子,西式洋樓的建築,斑駁的牆上爬滿了青苔,庭院里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有人住了,薛問樞頓生好奇,非要拉著我進去一看究竟,我扭不過他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天氣並不好,沒有陽光,海風帶來潮濕的水汽一點點滴落至我的周圍,直到越積越多才明白原來是雨滴,帶著嚴冬寒意的絲絲水絛,密密斜斜的飄在空中。
他眯著眼睛看了下手機,「五點半。」
「恩,睡覺。」
是薛問樞的氣息,閉起眼睛都可以知道。
他連忙翻出來遞給我,笑眯眯的看著我,我由衷的讚歎,「不錯嘛,鍍金海歸,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存蓄好久的激|情一下子被釋放,身體累到了極點,我在迷迷糊糊睡著前還想到,原來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
我以前常常喜歡聽那首歌,「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
那時候我我有些害怕,我的容顏改變,習慣改變,他就會漠然的從我身邊擦過。
「畢業證書啊,你過來難道沒想著要帶?」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多待幾年呢,美國又沒有好吃的,又沒有好玩的,整天的日子就是對著機器,人都快變態了。」
我不由的酸了酸,「哦,那你不如多待幾年多發幾篇SCI,回來正好混個副研。」
「恩?」
我翻翻白眼,「能怎麼辦?我又不能跑到美國去把你拎回來。」
「看什麼?」
我那時候也覺得再多等段時間也無所謂了,深明大義的告訴他,「畢業重要。」
我們身上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對方親眼的見證,我們身上的故事,都有對方的親歷,我已經能想到很多年後,他毫不顧忌的讓我看見他的白頭髮,我毫不顧慮的讓他看見我的魚尾紋,而身邊的小孩子都有我們兩個的眼角眉梢。
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他家,房間里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讓我有一刻短暫的清醒,「這是哪裡?這麼晚了我要回家?」
我啐了他一口,然後指著屏幕問,「這是什麼?」
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撇撇嘴,「都不知道給人家一個擁抱。」
還去了鼓浪嶼,這座安靜的小島很適合兩個人毫無目的的閑逛,龍頭路的魚丸湯和海蠣煎很贊,馬拉桑的鮮榨橙子新鮮爽口,趙小姐家的店到處充滿了復古的風情。
「到美國之後幾乎所有的華人都會花粉和_圖_書過敏啊,那邊全是奇怪的樹和花,我原來還好好的,就是去年忽然過敏了,唉,以後夏天的時候都要戴著口罩出門。」
可是我每次看到那些所謂的「戀愛法則」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其實感情並沒有任何規律可以遵循,只能說,是不是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正確的人。
一覺睡到中午,我醒來時候發現薛問樞坐在床邊看電腦,他看見我醒了便笑道,「現在不生氣了吧?」
辦公室里氣氛有些沉默,但這樣的高壓下的工作,也是有快樂的時候,比如忽然靈感一來輕鬆自在的寫出一篇專欄文章,配上漂亮的圖片,有時候大談感情,給愛情迷途中的少男少女指明一條出路。
那時候是八月的最後幾天,陽光燦爛,綠樹野花沿著山勢盤旋而上。不遠處海風一陣陣的吹來,帶著潮濕的水汽,是個熱烈而充滿活力的夏末。
「給我抱抱。」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不著寸縷,連忙扯住被子往身上遮,薛問樞笑道,「怕什麼,全都看遍了,睡覺吧,困死了。」
「啊,對了,我的畢業典禮你要不要參加?」
長大后我想,怕就怕這如花美眷,抵不過這似水流年。
真好,大家都陸陸續續的安定下來,然後平靜的過一生。
四年之內讀完博士,難度實在是很大,有一天他跟我說,「如果實驗不順利的話,可能要再拖延半年。」
「哼,原來是這樣啊。」
只是我那時候不懂,也從未知曉,他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半的愛情。
薛問樞拍拍我的腦袋,「追個頭,我那待過的兩個實驗室全是男生,我又住學生宿舍,根本沒什麼機會接觸到女生,再說了,我那幾個大學同學,學校比我牛的,結果找女朋友找那麼丑,想想就沒有什麼好資源,何必浪費自己時間呢。」
我大感意外,「你怎麼花粉過敏的?」
「喏,給我看看。」
我一聽酒醒了大半,「你幹嘛啊?嚇參合什麼啊?」
我「啊」的一聲叫起來,那種詭異的氣氛,好像就有什麼人藏匿在黑暗的角落裡窺視著我們,一陣陰風吹來,我幾乎快被嚇哭了,緊緊的抱著薛問樞不敢鬆手,他卻哈哈大笑,我硬扯亂拽的把他拉出了屋子,剛站到耀眼的太陽底下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去洗澡。」說完我就一溜煙的跑去洗手間,一照鏡子,發現臉都是紅的。
他臨走之前去了一趟我的學校,一路走一路感慨,「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
他起身把自己的杯子遞給我,「喝點茶,醒醒酒。」
我們都在歲月的腳步里,長大,成熟,變老。
我都快哭了,「你別這樣嚇人啊,我同學說這些房子都不太乾淨的。」
打開熱水器m•hetubook.com.com,剎那間熱水充盈了冰冷的身體,我感到神經也隨之放鬆下來,被嚇醒的困意又重新的襲來,我匆匆的穿上內衣,又在行李箱找了件薛問樞的T恤才爬上床。
他還是笑的狡黠,「還說沒生氣,早知道這個方法有這麼好的效果,我第一天就應該用了,真是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呦,是哪家公子?」
「我又沒生你氣。」我淡淡的說,頭湊過去看他的電腦。
「和樹袋熊,袋鼠,綿羊們做伴?」她認真的問我,「你說我要是在澳洲辦個小旅行社怎麼樣,對了,你要是結婚了我送你蜜月游。」
薛問樞走了之後我把自己的心境也一併的塵封起來,我變的陳舊起來,用那些老舊的習慣把自己包裹起來。
我掀開被子就要往下跳,被薛問樞一把拉住,「你幹嘛去啊?」
雜誌社的工作我並沒有做太久就辭職了,忙忙碌碌中我的論文也要開題了,這一年時間過的飛速,周圍的朋友在各個城市裡落地生根,有一次跟秦可書打電話的時候說到了何彥非,她告訴我,「你知道嘛,何彥非有女朋友了。」
十二月,這個沿海的小島上,落葉飄滿了大街小巷,某天早晨我看著玻璃窗的那一層厚厚的霧氣,才明白原來屋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他的吻纏綿唇邊,溫暖濕潤的觸感,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讓我一再的沉溺,顛簸起伏在□的海洋里,半醉半醒中我覺得好像時光一下子倒流,過去的三年像是流水一樣從我的指尖滑過,然後再沒有了聲息。
他嗤之以鼻,不以為意,後來晚上在鼓浪嶼小餐館吃飯的時候恰好遇到家就住在島上的同學,她跟我們說鼓浪嶼上有很多鬧鬼的屋子,還提醒我們最好不要進去,她小時候大白天就親眼見到白衣服的女子從樓上飄過。
我衝著他吼道,「我一晚上都沒回家啊,給我媽知道我不要死了。」
只是快走進野花盛開的茂密的草叢的時候,薛問樞忽然很不合時宜的打了一個噴嚏,我以為他感冒了,結果他揉揉眼睛,「完了,花粉過敏了。」
薛問樞走的那天我沒有送他,我害怕自己看到離別的場景又不小心生出什麼悲觀的想法,那天中午我收到一個簡訊,薛問樞在上面寫道,「等我回來。」
她笑而不語,忍不住被我攛掇,只是跟我輕描淡寫的點了一句,「小時候的好朋友,原來已經移民去澳洲了。」
「我沒喝多少,你別胡扯了,我身上哪裡有酒味。」說著我就抬起胳膊湊到鼻子前聞聞,「沒有酒味啊,你就胡說八道吧。」
他慢條斯理的說,「沒事,我拿你手機給你媽發了信息,說你跟朋友在外面玩,晚上不回來了,哦,以你的口吻說的。」
我踹了他一腳,「脫你個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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