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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在走廊走一遍，整整一層樓近二十間普通病房，基本滿員。都是三人間的標準，也多是加張床。從頭到尾走一遍，果然是走廊一頭病房裡的病人最重。

監護就是監護儀，監視心跳、血壓什麼的。氧氣管道埋在牆體里，留有出口，按天收費。所有病房都一樣。

反正是考試結束，學生們愛怎麼玩怎麼玩，張怕回去房車開工。近中午時去廚房帶份清淡口的飯去醫院。

「老師，我跟他們不一樣，一大早，我爸要帶著我收廢品，他是這麼說的，假如我能考進重點高中，就是幫我賺學費，假如考不進去，收破爛就是我未來的事業；我氣不過啊，就跑了。」有學生喊道。

張怕說：「反正我不難受。」

喬老爺子說：「過期不用，以後就沒機會了。」跟著又說：「你對我們好點，我對你也就好點兒。」

看著秦校長上車，看著計程車開遠，張怕嘟囔一聲：「當然是吹，我也就在這時候能吹一吹了。」

儘管寄厚望于孩子們身上，可更得尊重事實，在張怕的以為中，能有三十個考進各個重點高中的學生就算大獲全勝，就算他沒白做這一回老師。

張怕跟喬老爺子道謝，說謝謝你的樓。

「你這有什麼？」秦校長跟著問話：「考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秦校長有點失望，跟著又說：「不過也不怪他們，今年考題偏難，我問了一下午，連實驗中學和師大附中的學生也都說難。」說到這裏搖搖頭：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可惜了。」

這還是找錢誠幫忙后找的房間，雖然四張病床都有病人，但是有兩個病人輸完液回家，晚上不用擔心沒有睡的地方。

「哦，對啊。」秦校長琢磨琢磨：「估分沒？」

張怕想了下說：「今年是知道分數才填志願，難點兒正常。」

秦校長說：「你不知道？」跟著問：「你沒問過學生？這不應該啊！」

張怕剛回到房車上，很鬱悶的過來開門：「你又要幹嘛……怎麼是你？」

「您老人家請進。」等秦校長進門，張怕往外面望望。

張怕嘿嘿一笑：「我可以更無恥的。」

張怕發生這麼大轉變，艾嚴有點不解、有點高興、好象又有點厭惡？卻還是笑著膩聲說話：「帶我去看。」

不光是擠，還熱，門窗大開，卻帶不來多少涼意。

張怕溜達一圈，給錢誠打電話：「能不能給喬叔轉科？」

秦校長問：「你是電視劇看多了？」

「什麼？」張怕回頭看他。

「是啊，他們認為自己的基礎不夠紮實，題目難一些，興許還有拼一拼的機會，可題目太簡單，別的學校的好學生一定會比他們考的更好，所以，大部分人都失魂落魄的走了。」張怕說：「我對這幫孩子也是無語了。」

還有學生說：「回家有點不適應，早上一大早起來不知道做什麼好，一問他們，說是回來，我就跟回來了。」

錢誠知道他在說什麼，停了下說：「腫瘤病，能手術的、ｗｗｗ.hｅｔubｏok•ｃom•ｃｏｍ早期發現的多在外科、或是消化科，真正送到腫瘤科的，很多病人其實……你知道的。」

腫瘤病是最熬人的病之一，晚期腫瘤會把一個人從健康狀態熬成乾瘦乾瘦，熬成吃不下喝不下的虛弱狀態。明明兩個月前，你們還一起上街買東西，可兩個月不到，這個人就只能躺著，再不能做任何事。

秦校長看看他：「你怎麼總是讓人不省心？」

喬光輝笑笑，不再說話。

張怕苦著臉說：「他們告訴我，說題目挺簡單，沒有平時做的卷子難，一個個都哭喪著臉，祈禱別的學校的學生會出現大面積失誤。」

張怕饒有興趣看他：「你不姓田么？」

張怕很好奇：「你們是病了還是瘋了？回來幹嘛？」

可意外的是，二十五號一大早，從七點到九點之間的兩小時之內，居然有二十多個學生陸續回來。

張怕掃一眼病房裡的全部病人，就這間病房來看，喬光輝算是病最重的。心下琢磨琢磨，如果不是找了錢誠，估計也會被塞到走廊盡頭那兩間病房裡。

秦校長在原地轉悠轉悠：「不行，我得回去研究研究填志願的事情，假如他們考得很好，即便不能讀五十七中，也得把他們送進別的重點高中。」說完話就走。

張怕搖頭：「好象不怎麼樣。」

「他們是不是瘋了？就算是考不進五十七中，還有別的學校啊，四中八中實驗高中……一大堆名校等著他們呢，居然失魂落魄？真是群和-圖-書白痴。」秦校長氣罵道。

張怕說：「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對了，我工資呢？」

「誰費那個勁啊？又不是提前報志願，反正是最後一鎚子砸下去，早知道分晚知道分有區別么？」張怕說：「宿舍里還有十幾個無家可歸的，你看著是不是給報銷點住宿費？」

張怕說：「我去過那麼多次醫院，總是看到醫生、護士十分忙碌，腫瘤科好象不是很忙。」

張怕聽得一愣：「你說難？」

秦校長來了，艾嚴離開不到半分鐘，老秦坐計程車過來，下車來敲門。

今天是二十四號，這個月先高考後中考，在今天結束，應屆畢業生們有了放輕鬆的機會。

秦校長忽然問：「你估計，只要過線的就算，所有重點高中都算上，有沒有二十個人？」

張怕笑問：「你爸真要帶你收破爛？」

秦校長琢磨琢磨：「什麼時候出成績？」

「是啊，尤其數理化，難的不是一星半點，有好多學生一出考場就哭了。」秦校長搖頭道：「今年出題的就是個變態，還是好幾個變態。」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緣故，那屋子裡的病人都只能躺著，有倆病人沒有輸液。看狀態，應該就是在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艾嚴笑著走出門，兩條大長腿擺動成特別好看的圖畫，十分吸引人。

張怕說：「我知道你很驚訝，我也驚訝。」

張怕再笑問：「我筆名也姓田。」

「老師，你更是例外，絕對是例外！」那學生馬上表忠心。

秦校長追問和*圖*書道：「他們說題目簡單。」

秦校長說：「這倒是，就是可惜了這一班學生。」停了下問：「怎麼樣？他們大概能考成什麼樣？」

這次住院是120車送急診，然後轉到腫瘤科。住的是四人間。其實是三人間額外加張床，四張床都有病人，也都有人護理，讓小小房間很擠。

很快出門，微笑轉身，用更加甜得發膩的聲音說：「你要帶我去哪……」

想了下說：「我出去看看。」

張怕說：「我盡量。」

張怕說：「你才是白痴，他們是心痛兩萬塊獎金沒了，你真以為是因為沒考到好成績而難受？」

張怕笑了下關上院門：「喝什麼？」

話沒說完，因為看到答案，她剛一出門，後面是砰地一聲輕響，院門關閉，隨之而來的還有張怕的無恥狂笑：「哇哈哈，看到了吧，再見。」然後再無聲息，不知道是走了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秦校長說：「我不能來么？」

秦校長氣道：「是咱們學校！」

「這不是地下黨接頭的情節么？」秦校長說道。

張怕沒理校長問話，再問一遍：「你是說今年考題很難？」

張怕說：「你罵人呢？如果連一般的重點高中都算上，班裡少於五十人都算我白教他們一次。」

張怕說不知道，又說：「家長會我也不去了，你去給他們開吧。」

艾嚴臉色變得難看，兩手握拳顯示著心裏的憤怒，不過跟著就是輕輕一笑，冷哼一聲，踩著很好看的步伐輕輕走遠。

張怕邊走近邊嘿嘿笑著：「好啊。ｍ.heｔｕｂｏok.cｏm•cｏm」

喬光輝看著張怕，停了好一會兒才說上一句：「回去吧，大家都忙。」

張怕走過來，輕輕拉開院門，輕道聲請。

張怕跟著送出來：「您老人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個性。」

那學生琢磨琢磨：「我是例外。」

「你是把這裏當遊樂園了么？」張怕都不知道無奈兩個字怎麼寫了。

秦校長蹭地轉過來：「你說什麼？簡單？」

秦校長琢磨琢磨，忽然罵聲髒字：「靠，還真磨人！沒想到等成績居然會這麼難熬。」

「聽他吹！我爸姓田，四張口摞一起，就是能吹。」那傢伙喊道。

張怕說中考結束，我輕鬆了。

這是一種你眼睜睜看著病人快速變虛弱、直至死亡的磨難。

大胖子于遠特別無奈：「哥，昨天回家睡一夜，睡得腰酸背痛，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晚上起來好幾次，我這算不算考後綜合症？」

艾嚴也是笑，笑得山花飄搖的那樣風情：「給我看看唄。」

喬大嫂和喬老爺子都在。

喬大嫂跟張怕說：「走廊最把頭那間病房，四個都是重病號，全都上著監護，還有倆打氧的。」

張怕說：「別假裝吃驚好不好？你們學校都是什麼樣的學苗，你不知道啊？」

張怕說：「我的老師生涯在今天正式結束，親愛的校長大人，我辭職了。」

秦校長更吃驚了：「考完試不回家？」

「吹吧你。」秦校長快步離開。

就這幾天不見，喬光輝開始吃流食了，嗓子疼，咽不下去東西。吃藥都是努力才能完成。

「怎麼了？」錢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