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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想知道我是誰？對嗎？」托馬斯心明眼亮看穿了艾比，「我也沒打算一直瞞下去；……還記得嗎？上次，我們談到了關於Lord Voldemort的事情。」

小蝙蝠給她的藥水劑量是一整天的，藥效很穩定，除非喝下解藥，否則只有等時間過去才會現出原形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生生用咒語催逼她顯形，讓她吃點苦——這是懲罰，她知道。

Voldemort一把將張大了嘴在發獃的艾比從地上提起來，用力丟到那把小個的大沙發椅上，然後那個老男巫殷勤地給艾比身上蓋了一條毯子，還給她的光著的小肉腳下墊了一個柔軟的腳凳——艾比剛才的鞋子已經掉了。

艾比咬了咬牙，直視托馬斯：

托馬斯淡淡地說：「我就是Lord Voldemort！」

「我，我還知道，從我們一進到這個屋子開始，我們就一直在說蛇佬腔——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是蛇語者的？你又為什麼也會說蛇佬腔？還有——你，究竟是誰！」

他似乎有些出神：「……這麼多年了，我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的人，沒有一個人會說這種語言……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蛇語者了。」

Voldemort淡淡地笑了：「……你喝東西的樣子很可愛；和你的守護神很像！」

「小艾比，你真是個淘氣的孩子——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乖孩子的，」托馬斯語氣依舊溫柔，「……你弄了這麼一副鬼樣子是想要糊弄我嗎？！」

「就這樣？就這樣，你們就落荒而逃了？」托馬斯譏笑。

話一落音，艾比就感覺一陣冷冽銳利的氣息撲面而來，有如冰刺入骨，但這氣息又瞬間消失不見，她勇敢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艾比腦子裡過無數念頭，不知為什麼，她有一個奇特的直覺——他這樣興師動眾地尋找她，並不是為了出口惡氣，或是殺了她。那……他為什麼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她刨出來呢？而且，他似乎對她的興趣大過於對於她祖父母的興趣。

托馬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艾比，開始輕輕笑了起來，還越笑越響亮，笑地艾比幾欲開口，然後他慢慢地收住笑聲，褐色的眼睛愈發璀璨奪目，他定定地望著艾比，繼續用蛇佬腔說話：

艾比明了，這傢伙顯然對自己的手段很自信，原本認為已經把格林一家給穩https://m.hetubook.com.com住了，誰知道只等他一離去，人家早就人去樓空了；他一定是奇怪自己露出什麼破綻了？！

——也是，作為一個有一半麻瓜血統的純血論維護者，蛇佬腔也許是他生來就優於其他任何巫師的證明。

艾比拚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裝傻顯然已經沒用了，必要的時候，也需要露出一點爪子給敵人看看的：

話一出口，艾比就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這不是上趕著要看人家的真容么？！——又趕緊找話說：「……難道……您也喝了復方湯劑，呵呵，藥效真好啊！！呵呵……」

月光從屋角高高的小氣窗透過來，照在女孩子身上，光艷的銀色長捲髮濃密地覆在地上，衣服鬆鬆垮垮地搭著，女孩子大口大口喘著氣，努力扯著自己的衣服不讓它掉下去，臉色蒼白，粉色的嘴唇已經快要咬出血來了——只有翠綠的眼睛還是那麼透澈明亮。

艾比乾笑幾聲，趁機拍馬——心裏卻暗罵自己多事。

艾比窩在毯子里，感到有些暖和了，她也有些恍惚，喃喃道：「……原來您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蛇語者了，……而您也是蛇語者……那麼，那天，您說我有與眾不同的，稀有的偉大傳承；指的就是這個了？」

艾比不覺得和蛇說話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她平常除了拿來和綠帽子鬥嘴，其他啥用處都沒有；不過顯然魔王大人有不同的看法，他把這個視為自己的榮耀和驕傲。

Voldemort看著這個銀髮綠眸的小女孩子，語氣中有一種狂熱：「……你能想象嗎？我們和一千多年的偉大巫師說著同一種語言——蛇佬腔。我們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個蛇語者，我們永遠不用擔心有人偷聽我們的談話——因為沒有人可以聽懂。」

女孩子的聲音清清脆脆地，他貪婪地聽著——他從來不知道嘶啞低沉的蛇佬腔也能夠說得這麼動聽，他出神地聽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出聲；結果那個女孩子嚇得慌忙扔掉小蛇，捧著粉|嫩嫩的腮幫子騙他說牙疼。

艾比鬱悶下——大家都說她的吃相很優雅的好不好，怎麼會像『那個東西』啊？

「這，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並不認識您！」艾比決定好歹試一試。

看到Voldemort臉上的迅速變化，艾比才驚呼：「——是易容馬格斯！」她記和_圖_書得易容馬格斯應該是天生的才對，很難後天練習成功的；不過魔王就是魔王啊!——不一會兒，他的臉就現出樣子了。

「我很生氣。」托馬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種奇特的複雜，慢慢開口，「我對你和你的家人不夠善意嗎？……可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逃跑，躲避？」

托馬斯終於回過神來了，目光中霧氣散去，一雙銳利生輝的眸子看著艾比：「當然，這也是我縱容你到現在的原因之一。」——語氣透著陰狠冷漠。

「是的，您說，他是一位比你還要厲害的巫師……還，還要我去向他學習魔法。」艾比小聲回答。

艾比再點點頭，表示同意，同時眼睛不住地渴望地看著熱騰騰的茶壺，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她好想喝點熱的東西啊！

不過，她想到了鄧布利多教授，這位了不起的魔法師，通過努力學習也能聽懂七八成的蛇佬腔，可惜只會聽不會說——不過相信這個世上也沒有第二個鄧布利多了，那麼Voldemort的話也基本成立。

看著旁邊那個聽得一頭霧水的老男巫——他只聽見他的主人和這個女孩一直在發出「嘶嘶」的聲音，但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艾比不由得也點點頭——用來防偷聽倒不錯啊。

他度著優雅的步子，來到艾比面前俯下身體，細細地看著這個女孩子，口氣中有些疑惑：「我……做了什麼不妥的事情了嗎？」

「還有後來你對我講的話——魂器，我不了解，但是，我知道那是很高深的黑巫術，是禁術！！你卻那樣輕鬆簡單地談起它？」艾比越說越鎮定，完全進入狀態。

他緩緩地側過頭，聲音悠遠，好像思緒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很糟的經歷，骯髒，粗魯，卑賤，玷辱了高貴的門第……我很憤怒，無法忍受這個——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和任何『人』說蛇佬腔了……」

一邊說完，一邊Voldemort的臉就開始發生變化。艾比看得心驚膽戰——一間陰冷的黑屋子，一彎慘淡的白月，一個正在變臉的魔王大人——艾比只覺得嘴裏發苦，暗嘆自己倒霉；真是什麼霉事兒都趕上了。

——她覺得今天有很多事情要被揭開了，她的，和他的。

艾比強自按捺下自己的劇烈心跳，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還好，還好，好歹比哥斯拉強些，也比侏羅紀整齊些，要是和m.hetubook.com.comET比那簡直就是天仙了；但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發抖的身子。

「……是的……這是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獨有的天賦；而這種天賦只有通過血源傳承才能一代又一代地保存下來；不能學習，不能模仿，不能複製，只有靠血緣來傳承！」

「你知道的不少；還知道些什麼？」托馬斯微笑著。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艾比被托馬斯拖著手臂幻影移形到了一間黑暗的大屋子裡，然後被一把摜到地上，艾比摔得骨頭生疼，腦袋發暈。

艾比老實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她還在發抖；也不知是太害怕，還是傍晚的天氣有些冷了——八月底的英國天氣，早晚溫差還是蠻大的。

這——是要給她胡蘿蔔吃了嗎？這是不是表示大棒已經打完了？艾比拽著毛毯子暗暗思量。

一大一小兩把古典式的高背雕花大沙發椅；一個典雅的歐式原木茶桌；一個暗銀盤花的落地大燭台，一張厚厚的絨毛毯子；最後是一大堆精緻的茶點和一個熱氣騰騰的描金繪畫大瓷茶壺。

說實話，從今天一見面開始，她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眼前的這個托馬斯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到底哪裡不一樣呢？她又說不清楚，嗯，好像比之前的那個托馬斯多了點什麼。多了點什麼呢？

他回過頭，又看著艾比，寶石般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層霧，透著深邃的光彩：「……可是，我遇見了你。我看見你和那條小蛇說話了……說的是蛇佬腔——我以為我再也聽不到這個了。」

Voldemort的聲音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驕傲和自豪，「這種天賦就好像一種標記，一個徽章，一個榮譽，只有一小部分特別高貴的巫師才能擁有。」

那條小花蛇抬起頭，吐了吐信子，禮貌地說：「你好，格林小姐。」

「——我喜歡你說蛇佬腔的樣子，」 他的語音喃喃地，好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蛇語者就應該這個樣子才對……這樣才對……」

Voldemort譏諷地看了艾比一眼：「我還需要藉助藥劑嗎？」話中有一股傲慢自負之氣。

——這個夢魘般的名字，這個在今後幾十年裡都沒有人敢直呼的名字，這個名字宛若一個黑暗強大的咒語，籠罩了魔法界長達幾十年，讓所有的巫師戰慄發抖。

「謝謝您，My Lord！」艾比表示感謝。

然後，這老男巫又掉過頭去和圖書張羅壁爐的爐火去了。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驚奇？」Voldemort挑了挑眉。

當然不奇怪，姑奶奶早知道了——艾比心道，不過嘴裏卻說：「……不，不，我有些吃驚的，不過——我聽說Lord Voldemort的樣子……好像不是您這個樣子的啊！」

雖然艾比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倒抽一口涼氣——他的臉左半邊接近三分之二的地方是一片蠟白色，彷彿被一種奇怪的火焰燒毀了，五官古怪地扭曲著；但是他的右半邊臉包括一部分額頭卻是光滑美麗的英俊容顏；深黑褐色的眼睛里彷彿充滿了血色。

托馬斯臉上帶著動人心魄的微笑，慢慢走到艾比面前，抬起胳膊讓艾比看他手腕上的東西：「……來，小東西，和格林小姐打個招呼。」

他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支魔杖，輕輕一揮，一陣氣流鼓動；艾比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射中了一樣，全身疼痛異常，皮膚灼熱，手腳麻木，艾比覺得又委屈又憤怒，死死地咬住嘴唇就是不肯叫出聲；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慢慢地退去偽裝，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樣子。

艾比低頭看去，男人修長的手指上戴了一枚古老的黑寶石戒指，再往上看去……不由得一陣頭暈；他的手腕上居然纏了一條細細的小花蛇——艾比覺得眼熟，這不就是纏在麗痕書店門口的裝飾小蛇么？原來那個裝飾是真的蛇假扮的。

細細的嗓音，赫然就是艾比今天在書店裡聽了兩次的聲音，又在剛才聽了一次的聲音；艾比頓時明白了，她覺得背心發涼，站也站不住了。

Voldemort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臉是否會嚇到別人，只看了看小姑娘有些發青的臉，打了個響指；然後一個傴僂著身子的老男巫彎著腰走進房間，向Voldemort恭敬地鞠了一個躬，然後揮動魔杖，點亮這個黑暗的屋子，接著許多東西挨個陸續飛進房間里——

托馬斯側著頭回想當時的情景——午後的陽光斜下，透過翠綠的葉子照在女孩雪白粉|嫩的臉頰上，清晰地顯出她淡粉的唇色；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眉目如畫，天真明媚，她正俏皮地逗著一條小青蛇，妙語如珠，又是戲謔又是笑話又是打趣，那條小青蛇快被她氣暈了。

——這是怎麼回事？鄧布利多教授不是說他已經沒有人樣了，臉已經全毀了。怎麼還剩下一小半沒有毀啊！

m.hetubook.com.com艾比抬起蒼白的臉，勇敢地說：「你對我和我的家人隱瞞了太多東西了，你的名字，你的來歷，還有你的身份……我說服了祖父母離開，認為這樣更安全。」

「你終於察覺到了……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蛇佬腔了。很久很久了……我上次和一個『人』說蛇佬腔的時候，感覺很不好。」

爐火緩緩地生起，屋子裡開始變得溫暖舒適了，Voldemort安然地坐在那把大個的巨大的高背沙發椅中，跳動的火苗發出光暗不定的光芒，照在他的側臉上——艾比剛好能看見他完好的那一小半臉，被昏暗的火光暈染得異常俊美；而那破滅的可怕的另半邊臉則隱沒在黑暗之中了。

——憑良心說，這傢伙的確哄倒了格林老夫婦倆，可惜，他遇上了林美好。

艾比哀嘆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難道她今天有幸可以看到毀容大魔王的真面目？不要啊！她連驚悚片都不看的，會做惡夢的啊！

Voldemort看見她這副呆相，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彈了彈手指，那茶壺就自動倒了一杯，然後那個熱騰騰的杯子，就扭著胖胖的身子，一搖一擺地飛到艾比的手裡，穩穩地，一滴也沒漏出來。

Voldemort看著抖得像個篩子的艾比，眼神深不可測，說道：「怎麼了？！被嚇到了嗎？！」

——艾比感到一種微妙的情緒變化，對了，她知道他到底多了些什麼，他好像多了幾分「人氣」；上次見他的時候宛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投石無影；可是——現在，好像有了一些些漣漪。……艾比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厚了：這傢伙怎麼了？！過了一個暑假，就有點不大一樣了，難道他也去非洲了，也被太陽曬暈了？！

「我不信任你——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你；」艾比開始說，「你也許不知道……我的父母死得很慘……是死在我的面前的，大家都以為我忘記了六歲之前的一切；是的，我是忘了，可是，我沒有忘記那些攻擊我們的黑巫師的恐怖氣息！那種氣息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裏——你，你的身上也有這樣的氣息！」

艾比頓時被這句話又嚇會原型——哪裡不一樣了啊？！還是一樣恐怖啊！她的錯覺也太離譜了！她趕緊找話說：「我，我，我會說蛇佬腔，是因為遺傳；難，難道，你，你是我們家的親戚？！」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自己說得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