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時，前面的魔王大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艾比，兇狠地問：「我看起來很老么？」

「咦？……這裏不錯嘛；居然連續幾年獲得優秀稱號，還……有優良環境什麼什麼的……」

他不答。

在這個臨近節日的日子里，人們不是放假了就是忙著去市區購物了，所以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路面不寬，所以連車子都沒有看見。

嗚嗚嗚，他是大壞蛋——艾比不禁悲從中來。

艾比數著兩邊已經禿光了的樹木往前走，當數到第101棵樹的時候——艾比發誓，魔王大人這明顯是在懲罰她，而且採用的是最原始的辦法。

艾比覺得就算自己的嘴巴犯了錯，可是雙腿是無辜的，應該為它們爭取一些基本福利，於是深深呼吸了幾口，鼓起勇氣開口問道：「……那個，你，這個……」

「那就抬頭看看吧，……我們到了。」他的聲音很低很輕，「……這裏就要拆了，我想來看看，……帶你來看看。」

魔王大人停下腳步，猛的一回頭，瞪著艾比，一雙狹長的眼睛兇巴巴地眯起來。

Voldemort諷刺地笑了笑，說：「是啊，這可是重點課程，從四歲開始，每天起碼要上三四節這種課，等大點了，還要多加幾節。」

四周的空氣好像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在這個隆冬的傍晚，黑沉沉壓過來的天色，破敗的孤兒院，荒涼的庭院——艾比能從身邊的男人身上感覺到一種罕見的落寞情緒。

天色漸漸暗了，四周越來越冷，冬天的寒氣被白日的太陽稍稍壓制住了，現在以更加兇猛的攻勢捲土重來了；艾比的薄大衣有些抵擋不住瀰漫上來的寒氣，哈出一口白白的氣體，不禁瑟縮了一下。

——做人凄慘到這個地步，她的確不用混了，可以端盆子洗手了。

待伊萬斯一家人走遠了，艾比才組織好自己的腦袋，同時將自己剛剛還處於當機狀態中的面部肌肉生生扭成痛苦懺悔的模樣，然後開始賣力反省自己的錯誤：「……對，對不起啦，我又錯了，對不起。」

……

房間小小的，從地上的印子可以看出來，這裏曾經放過一張小小的床，在門后還有和_圖_書一個柜子，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估計在拆遷之前都搬空了吧。

Voldemort淡淡地說：「……編織絹花，加工零件，麻繩……什麼的，可以為孤兒院賺些錢。」

不過沒關係，屋子裡唯一的觀眾還是很給面子的。

Voldemort看著小姑娘在那裡一臉痛苦的樣子，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嘴角，板著的臉不肯放下來，目露凶光地說：「你最大的錯誤是——你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這個孤兒院不大，一樓是孩子們的教室和工作室。

艾比又問：「……呃，那啥，要是您實在忙的話，先去辦事好了；我在這兒等您如何？」

艾比心裏很害怕，雖然和Voldemort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她知道他正在生氣，而倒霉的她恐怕會在他的炮口下變成一堆炮灰。

艾比最後一滴滴勇氣支撐著她微微顫顫地開口問：

想她林美好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人對她這麼凶過，她又不敢抽回手，然後有魄力地說「老娘不跟你走了，你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好了」，嗚嗚嗚，他那大手掌一用力都可以把她的小肉爪子捏碎的啊！

……

小艾同學眼疾手快，立刻順勢抽出魔杖，朝那大老鼠一揮，嘴裏輕聲念著變形咒語，那隻可憐的大老鼠立刻變成一把高背大木椅。

迅速，精確，完美。

這時，屋子角落突然一晃而過一個只細小的黑影——是一隻小強！！

他們來到二樓，這裏似乎大都是教師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之類的。

……

Voldemort不可置否地彎了一下嘴角，說：「……是不錯；孩子們在冬天趴在地上擦地，對於鍛煉身體倒是極好的……如果沒有凍出毛病來的話。」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啦，要不，您說吧！您說我錯在哪裡，我就錯在哪裡，行不？！」

艾比立刻謙虛起來，十分不好意思，感覺像是在大人面前賣弄的小孩，巴結地說：「……您請坐，請坐。」

「啊？！」艾比瞪大了眼睛。

艾比不敢再說了，低下頭，小小地嘆口氣——命苦不能怨政府，走吧！！

艾比笑不出來了，她想起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霧都孤兒，她小時候讀這本書時，為奧利弗哭得死去活來。

Voldemort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拉著艾比的小手，靜靜地走著，臉色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深色的眸子中原本的血色到反而淡去了，泛著一層深不見底的暗海藍色。

「還難受嗎？」Voldemort低聲問，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真面目，俊美的容顏還是有一部分被毀滅了——右半邊。

艾比心裏一沉——這是在要她表態嗎？她應該怎麼回答。

艾比摸摸鼻子，決定不要輕易開口——他老大來這裏顯然不是來受表揚的，沒準還來交過檢討書，還是少說為妙。

Voldemort輕輕拂開寬大的大衣，優雅地坐下。

「哦，又錯了？那你又錯在哪裡了？」魔王大人從鼻子里哼出聲音來。

Voldemort看著艾比一臉獃獃的傻相，微微嘆了一口氣，寬闊的肩膀陡然鬆了下來，什麼也不想說了，轉過身去背對著艾比，甩開大步向著街道外邊走去。

艾比被魔王大人這句笨蛋打的滿頭都是包，連連後退，心裏哀怨不已——哪裡有啊！教授和同學們都誇她人聰明腦子靈來著的。

……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艾比發現她和Voldemort站在一條冷清的小道上——這裏明顯是郊區。路的兩旁稀稀拉拉地種著幾棵半死不活的樹木，樹木零零落落的，顯然缺乏打理。

Voldemort看著這個房間在發獃，不知想些什麼；艾比覺著這樣干站著有些傻，這時一隻胖胖的大老鼠突然從角落竄出來，向門外衝出去。

揮杖斷開鐵門上鐵鏈，兩個人慢慢踏進這座已然荒蕪很久的孤兒院，這座Voldemort曾經住了11年的地方。

不要啊，Merlin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把她所知道的所有好話都堆到魔王大人頭上的啊……！

艾比立時當機，魔王大人悠閑地坐在舒適的大椅子里掩著嘴不住輕笑著。

艾比的腦袋立刻變成撥浪鼓。

艾比抬頭，她的面前是一扇破舊的大鐵門，鐵門兩旁延伸過https://m.hetubook.com.com去的是破敗不堪的爛磚牆，透過鐵門可以看見裏面雜草叢生荒蕪敗落的院子。

「艾比，你來看。」Voldemort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之後，在一面牆前站住了，饒有興趣地看著上面貼著的一些殘破紙張。

「這裏，就是我曾經待過的孤兒院。」

走啊走，走啊走，走到艾比兩腿發酸，腦袋發暈，尤其是她今天原本就已經逛了很久了，腿更是酸脹的厲害，可是魔王大人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言不發，一直不停的走。

在心裏和生理雙重的排斥之下，艾比實在說不出具有狗腿風格的美妙解釋，最後還是只能哭喪著臉，投降道：

艾比吞了一口口水——她明白了，在跟不跟上去這個問題上，她並沒有發言權；於是，她立刻伸出肉肉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中，讓魔王大人牽著過馬路。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這個……還遠嗎？要不，我們……那啥……幻影移形過去如何？」

錯在又被你逮到！！——當然不能這麼說，艾比的兩排小白牙齒死死地咬住，用力把幾乎脫口而出的這句話連同口水生生地給咽了下去。

艾比啞然。

艾比大喜，立刻揮出魔杖，只聽一聲輕響，屋子裡又出現了一把瘦弱的搖晃的似乎快要壽終正寢的小木凳子。

走啊走，走啊走，直走到太陽西下，北風呼呼，艾比越走越累，腿快斷了，連被風吹過的蜷曲的樹葉也在嘲笑她的倒霉！

艾比連忙顛顛地跑上去看，對著上面的幾張字跡模糊的紙片仔細辨認了一會兒，驚訝地說：

「……我小時候曾想要一把火燒光這裏，把這裏的人都殺光！！」Voldemort俊美的眼睛中閃著一種很奇特的光芒，半帶殘忍半帶興奮。

不過還沒想完，Voldemort就向後伸出了一隻手，修長的手指朝著艾比的方向伸著。

Voldemort樂得呵呵直笑，可惜笑聲中俱是寒意：「不了，……燒這個破地方有什麼意思，燒了這個世界才好呢；你說呢，艾比——？」

艾比大為讚賞：「這裏的教師倒是很具有衛生意識啊！！……這對孩子的健康好和_圖_書。嗯，不錯，不錯。」

艾比有些訕訕，乾笑著說：「勞動好，勞動好，就當是手工勞動課嘛！！」

艾比一觸及到他冰冷的手掌，立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像是被一個鉤子鉤去了一樣，她知道她是被帶著「幻影移形」了。

艾比腦袋發暈，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伊萬斯一家告別的，恍恍惚惚間好像他們站在一個相對人少的拐角處聊了聊；魔王大人居然還溫和地跟埃文斯先生說了兩句，又優雅地恭維了埃文斯太太幾句，頓時把這位大媽哄的花枝亂顫。

接著，她還是認命地端著小凳子到Voldemort跟前，乖乖坐好，等著魔王大人做童年報告，順便看看能不能打聽點什麼猛料出來。

魔王大人笑吟吟地輕輕拍手：「乾的不錯，艾比！」

艾比的第一個反應是——要不要跟去呢？還是不要了吧！偷偷溜走會比較好，魔王大人看起來今天很兇的說。

「這兒我常來……十一歲以前。」Voldemort低聲說。

他老大要是想去什麼地方的話，一個「幻影移形」就可以搞定了，就是橫跨英吉利海峽也不成問題的，用得著11路車嗎？——這絕對是紅果果的體罰。

艾比原本有一肚子討饒的話要說，卻在他冷漠的眼神下化成一道口水咽下去——怎麼辦？他看起來還是很生氣的樣子。

魔王大人挑了艾比一眼，說道：「難不成你指望他們自己動手擦地？！」

他雖然在笑，但是冷酷的眼睛卻明顯地告訴艾比，他的話是認真的。

艾比抬眼望去，滿目瘡痍，一座纏滿了青藤的方方正正的小樓在中間，前後都是庭院。

——艾比立刻感覺有一股細細的力量從肩膀處緩緩流淌進她的身體，感覺暖暖的，很舒服，慢慢地，艾比感覺自己的腿也不那麼酸疼了，好像也不那麼冷了。

艾比牙齒輕輕打戰，努力忍住徹骨的寒意——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她哆哆嗦嗦地說：「……現在燒也來得及啊……呵呵呵……」

Voldemort領著艾比來到一扇木門前，慢慢推開門進去，然後低聲說：「這是我的房間……曾經。」

終於等到老大開口，艾比如何肯放www.hetubook.com.com過這個討饒的機會，連忙笑得一臉巴結，口氣真誠得十分諂媚：「哪裡啊？！您青春的很，青春的很吶！看起來那就是個花季少年啊！！」

然後他回過頭去，不理她的問題，挺直寬闊的背脊，抓著她的小胖手繼續走。

「為什麼孤兒院還有工作室？工作什麼？」艾比有些奇怪。

三樓和閣樓都是孩子們的地方。

小艾有些哀怨，一邊心裏大罵自己有夠狗腿的，連變出來的椅子都如此諂媚。

Voldemort頗有趣味地看著，說：「那是當然……每天每層樓都要擦上好幾遍！！」

Voldemort推開了二樓拐角處的一扇比較寬闊的大門，艾比眯著眼睛在斑駁剝落的門上看了半天，依稀看出寫的是「院長辦公室」。

「還記得我說過我是一個孤兒嗎？」Voldemort臉色有些陰鬱。

Voldemort四下看了看，然後拉著艾比順著這條破敗的小道往前走；艾比一邊跟著走，一邊心裏恐慌——魔王大人該不是惱羞成怒，於是想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將她毀屍滅跡吧？！

他們離開時，莉莉拚命朝艾比用力揮手，艾比傻在那裡不會動了，倒是魔王大人笑的很開心的樣子，也朝伊萬斯一家揮手道別。

伴以乾笑數聲。

艾比點點頭，說是的。

然後，看著艾比低頭努力想在房間里找出第二隻老鼠來，好給她自己也變把椅子出來。不過，顯然艾比的剛才的壯舉已經在老鼠界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她找了半天，連條耗子尾巴都沒看見。

魔王大人還是不答，仍是直直地看著艾比，深邃的目光流轉不定，好像在想著什麼——艾比心驚膽戰，看起來好像他在考慮是紅燒她還是清蒸她比較好；

艾比再抬頭，看見鐵門上方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字，依稀看得出是「聖XX孤兒院」的字樣——艾比心下瞭然，她……有些……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艾比看著椅子背部精美的雕花和椅子腿上勻稱的螺旋花紋，驕傲地把魔杖放回衣服里，不由得大為自得，恨不得麥格教授能來這裏看看。

魔王嗆了一下，臉皮終於綳不住了，重重的嘆了口氣，把一隻手搭到艾比的小小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