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底下十五個奴隸都仰著頭，目光獃滯。他們口齒不清，聲音參差的發出『土』的聲音。

就這麼個不起眼的水缸，在額赫庫倫都是寶貝了。城裡無數人跑來圍觀，爬上周青峰家的牆頭，嘖嘖稱奇。

「看……看……火焰的顏色變了。變成金黃色，甚至是金白色。給我把『黃』字和『白』寫出來。這也是昨天才教過的，誰再寫錯，我可是要很生氣啊。」

阿巴亥一直跟著，對周青峰的舉動很是不解地問道：「周小子，你到底要做什麼？」

周青峰教的口水都快乾了，底下的奴隸們卻都跟木頭似的，反應遲鈍，甚至沒有反應。阿巴亥在一旁笑的樂哈哈，氣的周青峰怒聲罵道：「笑笑笑，笑你個鬼啊。萬事開頭難，不懂嗎？我肯定能教出幾個有用之才的。」

為了搞一個創收項目，周青峰特意在額赫庫倫城周邊走了一圈，找到一個可以露天開採黏土的地方。他讓奴隸們帶著籮筐和木鋤來挖黏土，順帶做點教育工作。

「紅色，回答正確。誰能給我把『紅』字寫出來？」

「根據我的資料，燒陶器至少也要一千度的高溫。城裡那些奴隸工作也不積極，奴隸主也不懂，火焰溫度根本達不到，燒的成品統統不達標。而我肯定能做到更好。」

在缺乏金屬工具的額赫庫倫，周青峰手裡的光之軍刀就是最好的木材加工工具。現實的狀況也逼著他自學成為一個木匠，比如製造建築模具以及用腳驅動的塑陶轉盤。

就這麼個大水缸，都還費了好幾天的功夫，調動了十幾個奴隸一起協作，包含了諸多科學常識和-圖-書，稍有誤差就將前功盡棄。科技進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喂，昨天才教過你們的，今天就忘記？沒一個人知道？想挨鞭子是不是？」

火燒窯建好后還搭起一個棚子用於遮風避雨，整個窯體需要陰乾幾天才能用。於是周青峰又教奴隸們用黏土製作各種陶器半成品，比如杯碟碗罐。這些東西都是日常生活所必須的容器，就這麼些粗淺的東西在額赫庫倫不是奇缺就是質量很差。

「這個轉轉的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阿巴亥就好像好奇的孩子，對周青峰的一切都感興趣。

十五個奴隸連帶阿巴亥都跟著周青峰一起熬這兩天的時間，大量的木材燃料被不斷的投入火燒窯中燃燒，熊熊烈火在夜間都成了額赫庫倫城內少有的一景。引發諸多關注。

陰乾幾天，讓火燒窯和半成品陶器內的水分散發后，周青峰開始將點火進行燒制。當煙囪里冒出濃煙，城裡不少庫倫人都跑來看熱鬧。誰也說不清這位『山羊貝子』到底要幹嘛，只知道他帶著手下的奴隸已經玩了好幾天的泥巴。

不用心的就抽鞭子，用心的就給鹽糖水喝。恩威並施，有賞有罰，這比過去只罰不賞的日子好多了。有對比才有感觸，雖然奴隸們對這麼簡單的教學都感到費勁，可他們還是在強迫自己動腦子。

「你是打算弄些陶器拿去賣？可城裡有奴隸在燒陶器呀。」

在奴隸制社會，生產資料都是屬於奴隸主的。

半成品也需要陰乾，燃料需要大量囤積，奴隸們還需要培訓，所有這些都靠周青峰手把手的教。https://m.hetubook.com.com他自己過去屬於毫無動手能力的嘴炮黨，現在也不得不親歷親為。幸好他是個技校老師，時空孤島的技校圖書館里有很多實用書籍資料可供學習。

這種情況下……

「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了么？這城市周邊根本沒地方讓我們進行捕獵，那就只能做點手工業了。燒制陶器是最簡單的工作，也是最快見效的工作。」

「我們現在是紅色的火焰，確切的說是深紅色，這隻有七百度的溫度。不夠，不夠，風箱，風箱，給我拉起來。」

周青峰雖然從未燒制過陶器，可他手裡有簡單易懂的理論指導。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事，知道火焰應該維持在何種溫度，知道整個燒制中需要注意哪些關鍵點，知道什麼時候就算成功。這些都是千百年來人類知識和經驗的總結，也是未來科學的理性研究。

「通過火焰的顏色可以判斷火焰的溫度。現在誰能告訴我，我們火燒窯里是什麼顏色？」

不過絡繹不絕的人們來了就嚷嚷一聲『山羊貝子』，周青峰氣的高聲怒罵道：「再喊『山羊』，老子跟你們急啊！」

周青峰初到赫圖阿拉時就聽毛阿大說過，『這水裡的魚，山裡的獸，林里的鳥都是主子的』。他之前只覺著這事太霸道，現在他更是覺著可惡。因為當他發現自己沒有糧食的時候，想找地方進行漁獵獲取食物都沒地盤——整個額赫庫倫周邊所有地方都是有主的。

兩天後，火焰熄滅，周青峰開窯觀察。經過兩天的燒制，火燒窯本身就變成了一件陶器，其內部還冒著和圖書熱氣。當一件件黑乎乎的罐子被取出來后，熬了兩天的奴隸們都瞪大眼睛。就連阿巴亥都帶著莫大的好奇。

寫了『土』字的學習寫字板掛在每個奴隸的背上，所有人抬頭低頭都能看到。周青峰要他們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挖好黏土運回城內的院子，他就開始指揮奴隸修建一個小型的火燒窯。學習寫字板上的字也就變成了『火』。

在折騰好幾次后，周青峰在自己製作的陶輪上弄出的第一個作品是個罐子，一個丑不拉幾的玩意。在發現自己似乎沒這方面的天賦后，他很果斷的讓奴隸們自己摸索。倒是阿巴亥覺著挺好玩的，做出來的杯子碟子還像模像樣。

「你真的要燒陶器？」

「你們這幫笨蛋，十五個人錯了十二個。阿巴亥，你別在哪裡笑，錯了的給我打手心。」

就這麼個控制溫度的過程就是工匠間『傳男不傳女』的私密，往往是幾代人的經驗總結，是混口飯吃的極端機密。這種寶貴的知識周青峰現在都是公開的教，毫不藏私——實際上他也沒辦法藏私，他巴不得手下能成長的快點。

周青峰一說成功，陪著他勞累的奴隸們也跟著發出陣陣歡呼。這幾日的辛苦讓他們真正學到了些東西，勞動過程也受到一定的尊重。

在工業化時代以前，糧食歷來是最寶貴的財富。中原王朝的歷次崩潰無不伴隨糧食生產體系的崩潰。胡亂跑到別人的地盤去獲取食物，這就等著別人找你拚命吧。

『山羊貝子』能燒上好陶器的事頓時傳遍整個額赫庫倫，就連部主烏察都興匆匆的跑來看熱鬧。看到兩口輕便結實和圖書又好用的水缸，烏察當即要求買十口。其他貝勒貝子也紛紛前來下訂單。

普通奴隸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治了也白治療。普通戰士個個精窮，需要依附貝勒貝子才能生存。城裡能支付診金的貝勒貝子就一百多，客戶群不夠大。所以行醫只能應急，沒辦法致富。周青峰一方面請孫老爺子介紹病人，一方面還得再想點辦法創收。

罵完了阿巴亥，周青峰又對奴隸們喊道：「把『土』字寫好，我們今天的工作就跟『土』有關，挖土。把地上的黏土挖到籮筐里去，今後我們吃干還是喝稀就看你們的工作表現了。」

「h-uo-huo，這就是我們平時用的『火』。都給我記住了啊，每天學習五個字，學的不好，老爺我可要罰。學的好，我有獎。」周青峰面目狠厲，手裡的鞭子已經抽了好幾個人。底下的奴隸一邊修火燒窯，一邊費力的記憶，因為小主子說到做到。

「沒有裂紋，沒有殘缺，缸體整體燒結完成，可以算成功了。」周青峰說完，自己先樂呵起來——不容易啊。別人穿越動不動就搞鋼鐵，水泥，玻璃，火槍，老子卻在搞最低級的大水缸。

燒制陶器需要大概三十到四十小時，整個過程不許斷火，甚至還要一直保持火焰溫度的穩定。從開始緩慢升溫，到高溫燒結，再到緩慢降溫，這都是需要有人守在火燒窯前一直盯著。

當阿巴亥說家裡快沒吃的了，周青峰方才發現自己的麻煩。靠從醫為生的話，額赫庫倫的病人倒是一大堆，可有足夠支付能力的就是少數了。

「這是陶輪，用來旋轉黏土製造陶器外形的。和*圖*書」

「這就是你做的那個大水缸？」阿巴亥問道。

「他們燒的太差了。燒成溫度低，胎質疏鬆，有些甚至遇水就散架。」說話間周青峰還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紙，上面畫著火燒窯的設計圖，還有些要點難點標記啥的。

相比之下額赫庫倫人自己燒制陶器就沒有這樣的條件，完全處於瞎摸索的狀態。哪怕是最簡單的陶器，他們只要稍稍出錯也搞不定。

「來，跟我念，這是『土』，t-u-tu。」周青峰站在個土堆上，大聲叫喊。

廉價的知識是每一個穿越眾者成功的基礎。否則光靠周青峰自己瞎想，他肯定犯下很多錯誤，比如『陰乾』這個步驟絕對會被他忽略，燒制陶器自然失敗。

「我都說了，要做個火燒窯。」周青峰答道。用泥巴堆個火燒窯用不了多少時間，十幾個奴隸一起動手，一天時間也就完成了。不過他的火燒窯還有點複雜，有需要點技術才能完成的風箱，煙管，預熱池。整個火燒窯外觀丑了點，但內部燃燒室的設計還是很科學。

由於缺乏水井，取水必須到城外的河裡。裝水的容器若是小了就得反覆消耗人力。周青峰特意燒了兩個大水缸用於運水儲水，有了這東西就能大大提高生產生活的效率。講深遠點，從食物中獲取的寶貴熱量就不會被浪費在來回走動中，可以用於更有價值的勞動。

「他娘的，沒吃飽飯啊，給我大聲念。『土』，t-u-tu。」周青峰繼續叫喊，「這就是你們正在採集的土。它是怎麼寫的呢？一橫，一豎，再一長橫。瞎了么，趕緊給老子照著寫啊，寫到你們的學習寫字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