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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炮位的缺口處，莽古爾泰能探頭看到遠處的關牆。他不得不嘆服漢人修工事的本事更強，就是對面那道關牆，死死卡住了女真人南下的道路——遼東再亂，只要山海關不失，中原就能安然無恙。哪怕女真人繞道蒙古，也沒辦法長期待在京畿。

隆隆的炮聲響起，十幾顆黑黑的鉛球飛向山海關的關牆。第一次炮擊打的不太准，有的彈丸躍牆而過，有的著打在關牆前。不過比明軍那些連用多少火藥，調節多少角度都不懂的炮兵，荷蘭教官還是培養出了一些專業的炮手。

建奴的重炮打一發得五分鐘，可對面的重炮一分鐘就能打一發了。雙方火力密度也不是一個時代的。莽古爾泰躲在觀察點里，立馬就感覺到什麼叫做『彈如雨下』，因為對面關牆上的打過來的炮彈明顯更多，更准。

這話剛說完，對面一個炮位就突然開火。遠遠的都能看到一顆黑乎乎的彈丸飛了過來，數秒后伴隨一陣隆隆炮聲打在山海關的關牆上。關牆外壁當即被打中，留下個不深也不淺的坑，露出牆體內灰白色的夯土。

關牆外，莽古爾泰在天沒亮時就進入了自己構築的凍土工事後。對於修野戰工事，他也很是陌生。這主意其實是荷蘭教官出的，幾個炮位不但修了豎立的胸牆，還用木材和泥土堆砌起了能防禦左右來襲炮彈的炮位。

炮擊聲音很響，莽古爾泰不得不待在專門修築的觀察點上評估炮擊效果。按照荷蘭教官的意見，要摧毀山海關這樣的巨型關卡，只怕要不停的炮擊半個月才和*圖*書行——前提是對方不要還擊。

可關牆上的要塞炮還擊速度很快，幾乎是在建奴炮手開火后不到兩分鐘，對面就打過來非常精準的炮彈——要塞炮可以做到幾噸重，可以用上昂貴的鍛造炮管和精確的膛線，還可以發射經過機加工有高度一致性的卵形實心彈。

「大家都是炮，怎麼『革命軍』的炮就打的這麼准？」莽古爾泰還記得荷蘭教官拍著胸脯向他保證，這年頭的火炮準確性都有限。隔著三里地打關牆那麼大的目標沒問題，可要打炮位這種目標就不容易了。現在看來，這個『不容易』指的是建奴，不是指『革命軍』。

莽古爾泰帶著三萬大軍堵在關牆外已經五天，他用這五天的時間終於將二十幾門長管加農炮從寧遠運到了山海關前。就為了這幾門炮，一路上倒下了好幾百奴隸。

莽古爾泰正要再抽箭，可古怪玩意已經高速飛走，一夥的功夫就在數百米外。他站在地上頓時陷入茫然狀態，原本覺著自己戰力無雙，天下少有敵手——現在可好，人家飛在天上，你咋辦？

「給機艙里裝滿炸藥，我要飛出去……」周青峰話說一半，徐冰從衙門的書房內跑出來，冷著臉出來喝到：「胡鬧，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不許去！要去也讓扁毛去。」

很快，莽古爾泰就發現山海關牆頭上的火炮都打的特別准。全都瞄著他費勁心思修了一夜的炮位工事打。雖然還沒那發炮彈能飛三里地打中炮位上那小小的缺口，摧毀大金國好不容易弄來的火炮，可和圖書打中炮位本身卻是毫無困難的事情。

夜裡黑咕隆咚，『革命軍』也沒有能夠覆蓋一千多米距離的照明彈，對於建奴的築牆行動毫無干涉。不過等到隔天天亮，關牆內的周青峰等人就能看到建奴勞累一夜的成果了。

周青峰不擔心和卓，他倒是問道。「前出海蓋以及丹東方向偵查的雙翼機回來沒有？」

「回來了。」參謀說道。

徐冰聽到城外傳來炮聲，就知道周青峰想去幹什麼。她攔住了周青峰，把這種臟活累活丟給了可憐的扁毛。偏生扁毛對此很樂意，聽了周青峰的主意便歡歡喜喜的要去別人腦袋上丟炸藥。

這呼嘯的聲音吸引戰場上幾乎所有女真人馬抬頭觀望，誰也說不清天上來的是什麼。莽古爾泰倒是反應快——管它是什麼，肯定不是我們女真人的。

天空上的怪物立馬就跟母雞下蛋般拋下一個又一個黑乎乎的致命玩意。莽古爾泰倒是見機快，立馬飛竄，眨眼間就躲到上百米外。可他的手下就沒這個本事了，只能獃獃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死神降臨自己的頭頂。

這位三貝勒之前就想過自己只怕要不斷見識『革命軍』層出不窮的招數。這會見到天上來個古里古怪的東西，他二話不說就將自己隨身佩戴的強弓解下，飛快的抽箭瞄準射了一發上去。

莽古爾泰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氣惱。他慶幸自己想辦法修了凍土工事，卻沒想到對面的『革命軍』竟然用火炮來拆他的工事。原本他覺著自己修這麼好的工事，換個絕世高手來用頂級術法m.hetubook.com.com也打不爛，靠人力根本拆不掉——也對，『革命軍』沒用人力來拆，人家用炮。

而就當成百上千的箭矢不斷飛起，空中飛過的那怪東西卻打開了尾部的艙門。一個『革命軍』士兵就在機艙內點燃炸藥包的導火索，然後將它們不斷的推出去。

「開炮吧。」

炮位用凍土牆保護著，一時半會還摧毀不了。莽古爾泰還能聽到己方的十幾門火炮在不斷發射炮彈，薩滿神父都急急忙忙的跑到前線來給炮手鼓舞士氣，或者重新拉起土牆修復工事。就當莽古爾泰覺著己方還能硬撐的時候，天空上傳來一陣氣流的呼嘯聲。

周青峰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不給部下添亂。關牆上的要塞炮很快響起密集的炮聲，他回到關內的總兵衙門，一名參謀上前稟告道：「大帥，西面的和卓方面軍已經進抵喀喇沁部的青城，剛剛神念傳訊說正跟盤踞在青城的女真蒙古聯軍交戰。」

可這是剛剛開始……

高大牛站在一旁本想也如周青峰般說笑兩句，展示自己對敵人的輕蔑，可看到這炮擊的效果立馬臉色凝重地說道：「大帥，還請退到關牆內。我立刻命令城牆上的要塞炮予以還擊。」

建奴的騎鶴使者數量少，只能跑跑通訊，這會也不知道上哪裡去了。莽古爾泰帶著十幾名親兵到處找人，沒一會就發現天上那怪物繞一圈又回來了，這次它飛的更低，離地大概百米左右。

這幾天來，關牆內的『革命軍』對與北面的女真大軍一直不聞不問，彷彿對方不存在似的。莽古爾泰開始ｈｔtｐs://ｍ.ｈｅｔubook•coｍ•ｃｏｍ還擔心自己沒炮要吃虧。可現在有炮了，他就要嘲笑關牆守軍不知兵。「若是他們早幾日出來與我硬拼，我還要難以應付，可現在就不怕了。」

建奴的炮手都被這炮擊給嚇一大跳，炸開的凍土塊漫天亂飛，落下時砸的他們幾乎要抱頭鼠竄。好半天才發現己方人沒事，炮也沒事，可修了一夜的工事卻缺了側面的一個大口子。幸好凍土牆體非常堅硬，而且不止一道，這才保住了這個炮位里的炮手和火炮。

莽古爾泰說出來的主意還真是叫人心頭一亮，恩格德里就大聲讚歎『三貝勒的主意自然是極好的』。於是他們連夜安排了大軍內的薩滿神父偷偷摸到關牆前約莫一千五百米外，開始構築凍土牆體作為工事。

「騎鶴使者呢？」莽古爾泰奔出前線的觀察點，急急忙忙的就要找人來對付天上那玩意，「騎鶴使者在哪裡？快飛上去趕走那怪東西。」

「我大軍內有不少薩滿神父，可以在夜裡靠近山海關用術法拉起土牆來。再讓底下的奴才們連夜澆上水，到了天亮就凍的硬邦邦。漢人有城牆，我們也可以有嘛。我們的炮就可以躲在這凍土牆后開火，把漢人的關牆轟的稀爛。」

莽古爾泰用的弓可不尋常，所謂『蛟龍筋』『蒼山木』，費時十多年才製成。弓力極大，尋常人費勁力氣也拉不開分毫。他一箭射出，箭矢帶著風嘯衝天而起，力貫重甲。

「射箭，射箭！把那東西射下來。」莽古爾泰急了，在他的高聲呼喊下，不少在前線忙碌的女真精兵都找出了自己的弓箭——火hｔtｐs://wｗw•he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m繩槍沒辦法打高角度的目標，建奴內還保留了大量的弓箭，正好用在當前這個情況。

當蒙古草原上的廝殺正在進行，山海關前的戰鬥也越趨白熱化。

可力貫重甲又如何？箭矢飛了一百多米高，還是敵不過這地球引力，掉頭落了下來。距離天上那古怪玩意還老遠呢。

「不錯呀，長能耐了。」周青峰端著望遠鏡掃視了一圈，就發現女真人構築的這些工事挺有威脅的。「只要這樣每天推進兩三百米，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進逼到我們關牆之下了。我們若是派兵去拆，只怕還要挨他們的炮擊。」

凍土牆體倒是不高，只有約莫一米左右，可牆體厚實至少在半米以上。這種類似胸牆的工事不是孤立的一排，而是連綿數百米，前後七八排。整個山海關前出現了十幾座這種工事群，每個工事群后就如螞蟻般聚集起了大量的女真精兵。

有了火炮，莽古爾泰底氣大增。雖然恩格德里提醒他注意山海關上也有大炮，可他卻表示自己早有應對的辦法。

莽古爾泰沒等到己方的第二波炮擊，就看到『革命軍』的炮彈準確打在己方炮位數米的範圍內。他親眼看到一枚炮彈命中了某個炮位側面的凍土胸牆，半米厚的牆體被打穿，炸開無數堅硬的凍土塊。

莽古爾泰頭一回指揮炮兵。他雖不懂卻看多了明軍的火器打法，加之好歹有荷蘭人教過，知道這炮擊跟距離等要素有很大關係。這年頭能打一千五百米的火炮，那已經是軍國重器。因此女真大軍都對自己的火炮充滿信心——敵人有的，我們也有，自然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