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那年那蟬那把劍

作者:默煜
那年那蟬那把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南歸 第七十七章 見三個徐娘未老

第二卷 南歸

第七十七章 見三個徐娘未老

張無病先是愕然,繼而忍俊不禁,心中躊躇霎時間消失殆盡。
他走出書房,重新來到湖邊,望著湖水負手而立。
徐北游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沉默了許久,蕭元嬰終於開口了,說的內容即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徐北游,我也要回帝都了,姐姐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徐北游笑呵呵道:「張病虎,這話其實也是對你說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去面對唐聖月很沒底氣?」
徐北游低頭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來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我們六月初六其實是要面對三個半老徐娘啊。」
靜默良久,徐北游有些感慨道:「走了。」
徐北游問道:「那秋葉?」
徐北游忽然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你的心態似乎與先生很不一樣,明明年紀相差不多,可即便不看外表,你給我的感覺也不像個古稀老人。」
張無病點點頭,嘆息道:「差不多,其實執掌天機榜的藍相也是如此,雖說比公孫仲謀的境況稍好一些,可如今看起來也是花甲年紀了。」
徐北游疑惑問道:「地仙高人可以青春常駐?」
不見硯台和墨塊,應該是被蕭知南帶走了。
張無病平淡道:「人的心態會老,無非兩種原因。一種是因為經歷了大起大落,就像你hetubook.com.com師父公孫仲謀那樣,國破家亡,心若死灰,自然心態上垂垂老矣。另外一種則是因為身體上的衰老,正如年老的雄獅很難再有雄心壯志,心有餘而力不足,處處無奈乏力,又臨近生死之大恐怖,心自然滄桑。」
徐北游揮了揮手,狀似雲淡風輕道:「去吧,一路保重。」
蕭元嬰走了,只剩下徐北游,再有兩天,他就要前往東湖別院赴約。
徐北游看了眼滿臉寫滿堅毅的蕭元嬰,輕聲問道:「事態很重嗎?」
一時間兩人沉默不言。
徐北游不懂占驗之術,沒有掐指一算窺天機的本事,也沒有秋風未動蟬先覺的能耐,所以如何都猜不出這次赴約的凶吉禍福,蕭知南希望他能從這一片亂象之中找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可他對這條路卻是沒有絲毫頭緒。
徐北游對紙筆不感興趣,只是拿起那塊白玉鎮紙細細打量,上面繪著晦暗的雲紋,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刻著一個小小的「謝」字。
張無病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有些仙家之寶不屬於凡塵俗世,若要強行駕馭難免要折損壽元,眾多仙家之寶中又以主殺伐的誅仙為甚,傷人亦傷己,執掌仙劍誅仙的公孫仲謀怕是要折損一半壽元。」
蕭元嬰半信半疑地接過印和-圖-書章,當她看到印章下篆刻的靈寶二字時,不由得大為震驚,「這……是父皇的私章,我在他的書房裡見過,你從哪裡得來的?!」
徐北游又問道:「為什麼?」
張無病搖頭道:「一個普通人如果無病無災,大概可以活一百年,那麼地仙境界大約就有二百年左右的壽命,你也可以理解為地仙境界的衰老速度是常人的一半左右,所以你看我大概是三十多歲的樣子,道門掌教真人秋葉也不過人至中年,當然,公孫仲謀是個例外。」
徐北游半是自嘲半是苦澀道:「為了這方印章,我師父幾乎搭上半條性命,若不是它,也不會引來秋葉提前下山,更不會有碧游島一戰。不要問它是如何得來的,你只需知道皇帝陛下欠了我師父一個人情,這方印章就是憑證,若是到了事不可為時,你就拿出此章交給陛下,相信陛下會信守承諾。」
徐北游笑而不言,在這夏日的天氣里,好似一抹沁人的清泉。
徐北游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麼大的孩子怎麼能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想來那位皇帝陛下養女兒的本事的確非同尋常,親女兒已經是不凡,這個養女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徐北游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方印章,遞給蕭元嬰,道:「你不用擔心我,m.hetubook.com.com倒是你們姐倆讓我很是放心不下,昨天我想了很久,這東西給公主殿下不合適,還是你來用更好一些,就算是還公主殿下的救命恩情,我們兩清了。」
蕭元嬰沉默良久,然後鄭重地點點頭,珍而重之地將印章收好,沉聲道:「走了。」
徐北游沒有打擾她,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印象中的蕭元嬰談不上沉默寡語,頂多是對待外人有些冷淡,但在她認可的自己人面前,卻是個不知愁滋味的小丫頭,只是今天看來,蕭元嬰似乎與無憂無慮和沒心沒肺扯不上邊,畢竟是生活在天底下最高門第中的天家貴胄,又有哪個是不諳世事的?
蕭元嬰見徐北游不說話只是嘆口氣,自己彷彿也受到了感染,也隨之嘆了口氣,然後便板起面孔老氣橫秋道:「我回帝都之後,你自己在江南要好自為之,千萬別死了,不然沒人給你收屍。」
張無病悄無聲息地出現到徐北游身邊,輕聲道:「感情上的事情,我不懂,我想公孫仲謀和韓瑄也不會懂,正如公主所言,你得在亂象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徐北游去了趟蕭知南留在謝園中的書房,都說書房是比卧房還要私密的地方,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兒,也許是一個臨時居處的緣故,這兒沒有太多藏書和圖書,蕭知南走時也沒留下什麼重要物件,只有兩把椅子,一張書案,案上放著筆洗、筆架以及幾隻已經洗凈的羊毫長鋒,另外還有一疊紅格子的信箋紙和一疊雪白的宣紙,被一方白玉鎮紙壓著。
「嚴重?」蕭元嬰低聲道:「也許對其他人而言,這就是一次婚事而已,無所謂嚴重與否,可姐姐不一樣,這麼多年來她心心念念所為的就是這一件事,豈會逆來順受?父皇又是不容他人忤逆的,怎會罷休?母后性子懦弱,定不敢太過回護姐姐,兄長遠在齊州,無旨意不可回京,真要讓父皇和姐姐對上,怕是要生出大事來。」
徐北游猛然想起師父死前的蒼老面龐,喃喃道:「也就是說,即便沒有秋葉出手,我師父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蕭元嬰白了徐北游一眼,輕哼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只會用拳頭說話?其實這麼說也沒錯,有姐姐在身邊,我的確不太喜歡動腦子,可不代表我沒腦子。」
徐北游詫異地看著她,似乎有點不相信這些話是她說出來的。
此時張無病的頭髮已經長到及肩之長,可以梳成髮髻,再換上一身窄袖的武官常服,其姿容氣度的確不凡,與做和尚時相比更是天上地下。對於徐北游的話,他並不否認,坦然道:「想一個女人,想了將近五十年,我自己都分不和圖書清是真心還是執念,興許兩者兼而有之,我在佛門時曾經為此專門問詢於主持大師,他說這是心魔,其實無論心魔也好,執念也罷,亦或者真的是那腔少年情愫未滅,我這個古稀之人都該做個了斷了。」
在蕭知南走後的第三天,六月初四,多日未曾現身的蕭元嬰回到了謝園,雖然她未曾說什麼,但徐北游還是察覺到些許不一樣的端倪,往日見到他難免要橫眉立目的小丫頭反常地沉默起來,彷彿又變回初見時那個少言寡語的蕭元嬰。
張無病苦笑道:「人比人是要氣死人的。道門三大至寶,分別是被帶去劍宗的誅仙劍,由掌教真人親掌的玲瓏塔,以及鎮壓氣運的都天印。誅仙是第一等攻擊至寶,玲瓏塔則是第一等防禦至寶,這兩大仙家之寶厲害是厲害,可如果讓歷代掌教真人同時駕馭兩大仙家之寶,二百年的壽元怕是只能剩下六十年,所以道祖傳下了第三件至寶都天印,唯一功效便是鎮壓氣運,不會因為仙家之寶而折損壽元。」
她先是在蕭知南的書房停留了小半個時辰,隨後來到後園,坐在湖心亭里望著湖水怔怔出神。
徐北游望著這個「謝」字,忽然對這方鎮紙沒了興趣,隨手放回原處,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在空無一人的書房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家的謝園,謝家的謝。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